帝王幸

世有沉書

第63章,臣心日月可鑒

書名:帝王幸 作者:世有沉書 字數:5110

宮裏珍貴靈藥無數,就連鳳體上的傷疤也用了雪蓮生肌膏祛除,但外傷雖容易愈合,根本卻難以複原。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劫後錦色元氣大傷,體內的慢毒隻會愈發猖狂,難以壓製。

錦色也終於知曉,江晚楓為何遲遲不拿出解藥,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牽絲’之毒的解藥。

那毒本是,無藥可解。

陸蘊聽聞江晚楓說出沒有解藥時,當場便勃然變色,也顧不得再陪他作戲,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驚怒交加問道:“江貴君,你為人臣夫,投毒弑君,可知這是誅連九族的死罪?”

江晚楓眉目不動,撩袍而跪,沉聲說道:“臣之罪過,死不足惜。隻是陛下鳳體貴重,臣但求一恩典,望陛下開恩恕我,以求研得解藥。”

陸蘊冷聲問道:“如何信你?”

一襲青衣的青年太醫抬眼看向女君,緩緩說道:“臣之師妹蒙陛下仁心相救,方得以複如生人,是以臣對陛下,唯有愧意滿懷。”

自始自終沉默不言的錦色終於開口,問道:“沈師妹已然好了麽?”

江晚楓微微牽了下唇角,稍縱即逝,“業已蘇醒,隻是還不能大動。”

錦色點了點頭,又道:“朕不殺你,你專心去研製解藥吧……若真能研得,朕放你和師妹歸家。”

“……多謝陛下寬宥。”江晚楓頓了頓,才訥訥應道。

她竟是想要,放他歸家麽?

在他動心有意之後,然後讓他回到起點?

***

“長鞭鐵扇,黑白無常。誰人不知無間城?”殷戰挑唇冷眼看向對麵的俊美男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不知這位熄王君,欲作何解釋?”

“陛下,臣心日月可鑒。”慕容熄眼裏仿佛隻能看見他的女君,並不理會殷戰的話。

他單膝跪在鳳榻之前,輕握著錦色的手,語氣堅決道:“臣絕無暗害陛下之心。”

錦色不置可否,隻是微微笑道:“便是朕信你,可是,百官朝臣那裏,又該如何交代?”

立下製衡盟約在先,出手刺殺皇帝在後,背信棄義,破盟毀約,又待如何?

慕容熄看著她一雙墨色的瑞鳳眸,那裏麵好似晶瑩剔透又仿佛深不見底,他甚至隱隱覺得,他隻能看懂她想要他看懂的。

他就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勾起唇角,說出了那個合她心意的答案:“我無間城隻是受雇殺人,不問買主與目標……但請陛下放心,熄一定會找出誰是雇傭殺手之人,誰是……幕後操縱黑手。”

錦色微微回握他的手,輕拍了拍,滿意低笑道:“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慕容熄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頭蠢驢子,心甘情願乖乖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近乎咬牙切齒道:“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話畢,男人猛然靠近,狠狠吻住了女君。然後起身轉體抬腳一氣嗬成,大步離開內殿。

殷戰轉回剛才因為‘非禮勿視’而別過的頭,心裏沒來由就燒起了一團無名火,他忍不住嘲聲說道:“他說沒有你就信,還真真是色令智昏!”

錦色:“……”

她真沒有那麽好色。

慕容熄若想殺她實在易如反掌,何必大費周章指派手下刺殺。但這些,錦色不欲跟少年多做解釋。

她還有很多事要籌謀,比方說不日就要舉辦的冊立儲君大典。

這個注定不同尋常的皇室大典,既是蕭濘成為儲君的重要一步,也是他成為儲君的必經之路。

巴蜀封地的瀾王府裏,蕭統看著手中寫有“鳳帝病危,梁王承祚,望速做決斷”的信條,思慮良久後,提筆寫下一行回書。

卷信紙入竹筒的間隙,隻見回書裏赫然寫著:“大典有人逼宮欲反,神武軍禦前救駕。泰山可自行謀劃,小王即刻啟程上京。”

歲寧宮

“陛下……如何了?”秦桑梓撐頭靠坐軟榻上,猶疑著問了身旁的宮人一句。

“貴君若是擔心陛下鳳體,何不親自前去探看?”那宮人倒也大膽,竟還反問了他一句。

“……擔心?”秦桑梓含嘲帶諷地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也不知是在諷刺那宮人竟然把這二字用在他和蕭瑾朝之間,還是諷刺自己原來那麽想她死如今竟然會對她產生這種情緒。

“是啊。”那宮人低眉垂目說道,“貴君總要為自己早做打算的。陛下如若康好,自然要念貴君拳拳心意,若是……貴君也好求個退路。”

畢竟鳳帝一死,新皇繼位,宮裏定然不會再留著一幹後君。

“你……抬起頭來。”秦桑梓頗有興趣地轉眼看向身側侍立的宮人,盯著他問道:“叫什麽名字?”

“奴才秦勝。”那宮人慢慢抬起頭來,以微弱之聲說道:“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普天之下,會稱呼他為殿下的,隻有北盛人。這人是,南昌宮中的北盛細作。

秦桑梓又盯著那宮人看了須臾,而後點頭笑道:“很好。”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魅力會大到能讓暗樁主動暴露在他麵前,那麽這個暗樁來到自己身邊的就隻有一個,自己對他的主人有利用價值。

很好。

送上門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以他的不良前科,如今根本近不了鳳帝寢宮,她的生死非他能左右,但他的後路該如何鋪就卻可以自己掌控。

不過兩日,歲寧宮貴君憂心陛下鳳體,水米難進,夙夜難眠的消息就傳到了鳳棲宮。

陸蘊正在喂女君喝藥,聽此傳言恍若未聞,隻柔聲哄勸著:“陛下,莫要怕苦,飴糖早已備好。”

陸蘊隻當沒聽過,錦色卻不能。待喝完藥,把飴糖含進口中,她思量著揣摩道:“怕不是朕的傷病嚇到了他麽?擔心朕真的一朝崩逝,他卻沒有後路可走?”

她話說完了,卻無人回應,一抬頭,隻見陸蘊微抿薄唇,下頜緊繃,陳安也是一副縮著脖子,麵有難色的模樣。

“朕……”

“陛下能不能,別往臣的心上紮刀子了。”陸蘊打斷她,抬眼看向她的眸中一片暗紅。

“朕隻不過隨口一說,你不要往心裏去。”錦色終於解釋完了,但看著他愈發駭人的眸色,一時也再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來。

“王君,若不然……先讓陛下好好休息吧。”陳安見情況不太對,十分有眼色地解圍道。

陸蘊一邊給女君蓋好被子,一邊別過頭去,似是怕自己嚇到她,低聲說道:“陛下,好生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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