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昌平王就在一旁那麽看著,既不表態,也不出聲,無形之中滿是縱容。
最後還是大理寺正駱流宣出麵打破僵持,問道:“王爺,何不請殿下入席?”
昌平王這才緩緩開口,不痛不癢道:“戎兒,陛下麵前,不得無禮……快下來吧。”
嘴上說著不得無禮,對他外甥的失禮之舉,卻分陰毫無責怪之意。
少年衣袂翻飛,轉眼間便來到了地麵上,他背著手笑眯眯地走進席間,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睛盯著上首的女君,燦笑著說道:“舅舅,陛下麵前當然不能無禮。可表姐麵前是不是可以少些拘束呢……你說是不是啊,表姐?”
不知怎麽的,錦色被他看得總覺得有些氣不足。陰義公主那件事雖不是她做的,她卻莫名心虛。
不過也是,畢竟,她這副殼子就是蕭瑾朝。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了的。
錦色輕咳一聲,說著場麵話:“十一殿下遠道而來,朕卻未能為你接風洗塵,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怎麽會聽不出來。陛下自稱‘朕’,喚對方‘殿下’,這不就是不肯接他上一句話麽?
什麽表姐,不存在的,隻有身份,不論親緣。
昌平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個延吉,到現在,六親不認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殷戰卻好像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精致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卻沒來由地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像個笑裏藏刀的小惡魔。
果然,隻聽少年哼笑一聲,說道:“沒關係的……有秦貴君這樣的美人,陛下抽不開身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寬大的袖子下,秦桑梓握著塤的手微微收緊。
少年話裏話外都是輕蔑之意,這不僅是在羞辱秦桑梓,更是在打女君的臉。
但錦色沒法動怒,不說還有昌平王在旁邊看著,就是念著陰義公主,她也不能說哪怕一句重話。
不管怎麽說,始終是蕭瑾朝對不住他。
錦色便好言好語與他講道理,說道:“你既然叫朕一聲表姐,是不是也該對秦貴君有所尊重呢?”
殷戰終於本性畢露,下頜一抬滿是倨傲,神色輕蔑道:“他誰啊,我要尊重他?以色侍人的貨色罷了,小爺我連眼神都懶得賞給他一個!”
秦桑梓一張絕美麵容霎時發白,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尖深深陷進掌心的肉裏。
錦色眸色微沉,透露出幾分不悅之色。
少年說話這樣尖酸刻薄,和那日聚寶樓蠻橫無理的樣子如出一轍。
這就是蕭瑾朝記憶裏那個粉雕玉琢活潑可愛的男孩子,她那溫柔如水的姑母的孩子……真叫人難以置信。
她輕掀了下眼皮,不冷不熱地看著少年說道:“不管是哪國殿下,皇室子弟至少該有個皇室中人的樣子……相信殿下的母親也不會想看到殿下如此出言不遜,口無遮攔的模樣。”
這句話幾乎是瞬間觸到了殷戰的逆鱗,他毫不掩飾自身敵意地狠狠剜了錦色一眼,冷冷說道:“可惜我母親,再也教導不了我了。”
昌平王也因為女君這一句話,臉黑成了鍋底。她還有臉提陰義?她還敢在戎兒麵前提他母親?
張和光老神在在看著麵前的一出好戲,甚至還喝著茶吃了幾粒瓜子。
鬧吧,鬧吧……鬧得越厲害越好。
他是倒要看看昌平王還能不能繼續忍下去,看到時候鳳帝要怎麽收這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