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醒來時看著頭頂明黃色的帳幕,神思遊離了片刻。
在醫院的病床上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她腦海裏還是有意識的,她甚至聽到了同行的醫生好友宣告自己死亡並公布死亡時間的消息。
她明明已經……死了啊。死於病毒感染引發的急性心肌炎,這種病一線即生一線即死,而她沒有挺過來。縱使她是中醫藥世家的嫡親傳人,也仍然沒能挽救得了自己。
正當她恍惚迷惑的時候,心口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痛意,這種詭異莫名的痛感反而讓錦色清楚地意識到,她的確是還活著。
但是似乎是在以一種難以解釋的方式存活於世,並且存活在哪個世,也是還未可知的。
“陛下……你醒了?”
聽到這道略顯遲疑的柔軟聲音的一瞬間,某種強烈的衝擊感迫使錦色忍不住緊緊閉上了眼睛,然後她清晰地感覺到有大量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迅速進入到腦海裏,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飛快地閃過。
最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然後轉頭看向身側容貌俊美的男子。
無名時代,四國鼎立,東源,南昌,西煌,北盛。
此身貴為南昌女帝,蕭瑾朝,乳名錦色。
姬錦色的錦,姬錦色的色。
原來,她竟然活成了另一個人。隻在民間傳說中出現過的借屍還魂,用她所學的全部醫學知識也完全無法解釋的借屍還魂。
錦色忽然勾唇笑了笑,借屍還魂嗎?有點意思。她的生解釋不了,不過原身的死,倒是可以解釋。
身中劇毒。還是慢性毒藥。
錦色看著床上衣衫半解的絕色美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低聲問道:“我……朕,竟在你身邊睡著了?”
南昌女帝的心真大,在一條毒蛇身邊也敢入睡,而且還能睡得著。
秦桑梓隻聽見那昏君意味不明地喃喃了這麽一句,神情不由得一愣,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低眸柔聲道:“陛下或許是處理政務過於乏累了。”
原身暴虐無道,喜好美人,上個朝比取經還難,還會讓政務給累到?
說瞎話前也不先打個草稿……這是在仗著自己的美貌欺上作亂麽?
但是很可惜,她不是原身,這幅軀殼裏的芯子換了。從此以後,蕭瑾朝就變成姬錦色了,但姬錦色卻不一定會是蕭瑾朝。
她不吃他那一套。
錦色出身中醫世家,對傳統禮製並不陌生,適應皇帝這個身份亦非難事,她微微頷首道:“朕的確是乏了,所以秦君,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秦桑梓又一次愣住了,她……竟然開口趕他走?要知道從前可都是自己先開口說回去,她還要再試圖挽留一番的。
今天這是怎麽了?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臣告退。”雖然不知道這個昏君又在玩什麽把戲,但若能離她遠遠的,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錦色冷冷清清地看著男子闊步向外走去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深色。
再生到昏庸無道的女帝身上,困於這深宮高牆之內,這簡直就是如入龍潭虎穴啊。
宮裏那些要命的人,還有體內這不知名的要命的毒,倒還不如讓她死個幹淨痛快呢。
也不知道是要來還哪一輩子欠下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