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嫁經年

蔣姿

35.035 管家權

書名:此嫁經年 作者:蔣姿 字數:8723

回去的時候,迎麵遇著滿臉焦急的向媽媽,蘇蘅驀然心一沉――

向媽媽一臉的驚慌失措:“小姐小姐!司棋跑了!”

“怎麽會跑的?”蘇蘅皺眉:“不是讓你們綁著她的嗎?”

“都怪奴婢!”向媽媽反手給了自己一耳光:“奴婢不該心軟,被司棋求了幾句情便心軟給她鬆了綁――”

蘇蘅隻覺得頭疼:“不是交代過,堵著她的嘴,不要讓她開口嗎?”

向媽媽一臉的自責與愧疚:“奴婢……奴婢見她那個模樣……著實是難受得緊……想著那麽多年的情分……就想著讓她喘口氣喝口水……”

司琴不忍見向媽媽為難,插話道:“小姐,是否要報官?”

“罷了,這事情不好放到明麵上來,”蘇蘅揉揉眉心:“向媽媽,你回蘇家借人去尋司棋,司琴,你幫我研墨――”

向媽媽紅著眼出去了,蘇蘅沉下心來,按著之前的法子,將給唐允的信附在送給裴三郎的信函之中,又給魏九郎寫了個箋子,最後畫了一一幅司棋的頭像,待幹後卻隻把信交給司琴:“你持我帖子到魏家,告sù魏九郎這信務必要快馬加鞭送出。”稍晚一天,她都怕來不及。

司琴看了看司棋的畫像:“那司棋的事呢?”

蘇蘅猶疑了一會,想了想,還是把畫像也給了司琴:“告sù他不要聲張,借用他家的下人找尋便是,不要動用私兵,更不要動用太子的人。”魏家是武將、是勳貴,府中是蓄養有一定數目的私兵的,魏九郎是太子近衛之首,也可以動用太子的人馬――然而蘇蘅記得,“後來”魏九郎被彈劾被免職,有一個原因是被人說他公器私用,她要魏九郎幫忙,但總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魏九郎,否則的話,除了唐夫人以外,隻怕自家小姨也跟她生了嫌隙。

在他們到處找司棋的時候,薛老夫人和夏初晴終於搬進了薛府。

薛老夫人喚人過來讓蘇蘅過去時,向媽媽正小心的回稟道司棋還是不見蹤影。

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人,京城那麽大,誰知道司棋到底躲哪兒去了,唯一確認的是,司棋還在城中,並沒有出城。

蘇蘅簡直想不管不顧地報官,或是對外懸賞找人,哪怕激怒了司棋也無所謂,她把事情說出去也無所謂,反正到時候若是丟臉,大不了她離開京城避幾年便是了,至於薛牧青的名聲和前程,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相比之下,司棋的背叛和逃離,更讓她介意。

過來傳喚的小丫鬟被蘇蘅的臉色嚇到,卻還是重複說了一遍說薛老夫人讓蘇蘅過去,蘇蘅深吸一口氣,她再討厭薛牧青、再討厭夏初晴,對薛老夫人有再多的不滿,別人剛搬過來,也不好直接讓人抓住了把柄,朝那小丫鬟點點頭,示意自己一會兒便過去。

回頭讓向媽媽回屋閉門反省,蘇蘅還是讓司琴跟著自己過去。

路上跟司琴確認了一下,所有的賬冊都已經整理好,下邊的人也知會過了,隻要吩咐一聲,便能把賬冊移交出去。

司琴憂心忡忡:“縱然薛老夫人住過來,應該也不至於一過來就跟小姐別苗頭吧。”

蘇蘅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懂。”就算薛老夫人自己不要,蘇蘅也不肯管薛家這一檔子的事了,何況……夏初晴隻怕不會安分。

想起幾年之後,薛家被夏初晴敗成了什麽樣,蘇蘅不自覺心情又有些鬆快,她想,這一次絕對不能任由夏初晴自己一個人亂來了――她應該想辦法幫幫夏初晴,要不然以夏初晴的本事,什麽時候才能把薛家敗光啊。

她得讓人適時給夏初晴火上加油――隻要做得不明顯,夏初晴也未必能察覺得到,薛老夫人剛喪夫,年紀也漸漸大了,遲早精力不濟,薛牧青不管這些事,蘇蘅想要成事,其實也並不難。

當然,首先,這管家權得想辦法到了夏初晴手上。

蘇蘅的好心情在踏入薛老夫人院中的那一刻,便消失殆盡。

他們到處尋找司棋,司棋卻不見蹤影,蘇蘅還道以前怎麽不知司棋有這本事,卻原來司棋一早便跑到了薛老夫人身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倒是會躲。

蘇蘅沉吟――就是不知道,司棋為了取信薛老夫人,到底都說了什麽。

司棋見著蘇蘅,到底還是有幾分心虛,躲到了人後去,蘇蘅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了,被司棋算計之後,無論什麽主仆情誼,也早就消失殆盡,想到自己這麽多年在把司棋養在身邊居然養成了一隻白眼狼,蘇蘅心中別提多憋氣了。

薛老夫人自見到蘇蘅起,麵色就不太好,此刻見司棋麵對蘇蘅還有些躲閃,臉色更是沉了三分,讓人把司棋推到前邊來,似乎是要與蘇蘅對峙:“蘇氏,你可知我找你來,是為何事?”

蘇蘅當然知道,然而懶得理會:“不知。”

“你――”薛老夫人指著她,又看了看四周,最終還是讓其他人退下了,隻留下了夏初晴和司棋。

最後她指著蘇蘅身邊的司琴:“讓你的人也退下吧。”

“不必,”蘇蘅冷眼看她想要發火又有所顧忌的模樣:“有什麽事不能當著眾人麵說的。”

“罷!你要丟人便也隨你,”薛老夫人一擺手:“你幹的好事!”

蘇蘅沒有接話,無非就是想要斥責她跟薛牧青的事罷了,有什麽好說的――再說了,誰知道司棋是怎麽對薛老夫人說的,萬一她哪句話惹惱了薛老夫人怎麽辦,她懶得與人置氣。

蘇蘅不回答,薛老夫人徑自道:“蘇家怎麽說也是上得台麵的人家,怎麽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兒!寡廉鮮恥!”

“蘇家怎麽教女兒,還輪不到外人來說道,”本來那事情,雖然是被人算計了,但事已至此,蘇蘅和薛牧青也都有過錯,但是薛老夫人想把所有過錯都推給蘇蘅,蘇蘅豈能容忍:“我倒是也想知道,薛家好歹也是上得台麵的人家,哪怕是旁支,也該知禮,怎麽會養出這樣的不孝子孫!簡直是丟盡了薛家列祖列宗的臉麵!回頭我見著薛侍郎夫人,或許真該好好問一問才是。”

蘇蘅提起薛家嫡支的名頭,薛老夫人不免有些忌憚,然而還是不肯放過蘇蘅:“若不是你,青兒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換了是別人,你以為會有什麽不同?”蘇蘅冷笑,她簡直是煩透了每次跟薛老夫人見麵,談的都是房中的事了:“當初我跟他成親,他便允諾過不會納妾,結果呢?說是喝醉了便跟別人成了事,這樣的人,你覺得他能有多少操守?別把他說得多無辜,這種事,他要是不願,誰能攔著他?難不成還是我強迫他不成?”

“那怎麽能一樣!”薛老夫人指著蘇蘅:“你們成婚半年,你肚子裏都沒有消息,青兒納個妾又怎麽了?”

“我聽說,當年你們成婚五年,才有了薛牧青,”蘇蘅冷笑:“那時候,薛老夫人你怎麽沒想著納妾呢?”她婚前聽到這個說法,還想說想來自己未來的婆婆不是那種會張羅著給自己兒子納妾的人,應該也能棘手薛牧青不納妾,結果呢,簡直是大失所望。

薛老夫人被蘇蘅那話噎住,隻能強自道:“那怎麽能一樣!”

“對啊,那怎麽能一樣,”蘇蘅輕聲嘲笑:“事不關己,要求起別人來,總是理直氣壯……也對,多年媳婦熬成婆,總是想要抖落一下威風的。”

“你少把我拉下水!你無非就是想報複先前初晴的事罷了,何必要這樣算計青兒!”薛老夫人被她說得如坐針氈:“再說了,不管怎麽樣,哪怕你自覺自己沒錯,也不該大張旗鼓地往外找人!我們家正在孝期裏,你鬧這樣一出,別人難免會起疑,到時候問起來,你讓青兒怎麽辦!你是不是想要毀了青兒的前程!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蘇蘅想說,薛牧青的前程關她什麽事!想了想,薛家的人她也派出去找司棋了,薛老夫人知道倒也不奇怪:“既然你知道我要找人,人就在你身邊你卻不送回來,事情鬧大了能怨得了我嗎?”

蘇蘅不由得感慨道:“說到底……丈夫還是沒有兒子重要,出了這樣的事,你先關心的居然是薛牧青的前程,而不是薛牧青不孝,真是想為過世的薛老爺燒一炷香呢。”

“你少拿話壓我,”薛老夫人到底是底氣不足:“你做事欠考慮,我隻問你,這錯你認還是不認!”

“我認不認有什麽關係,反正我就算有錯,比起薛牧青來,也算是輕的,”蘇蘅似笑非笑:“我倒是想知道,我認了錯的話,你想要如何?”

“既然你知道錯了,”薛老夫人搶話道:“那你自然得受罰。”

蘇蘅不置可否:“你想罰什麽。”

“就罰……罰你閉門思過好了,”薛老夫人底氣並不是很足:“反正孝期裏,就當你的孝心好了。”

蘇蘅原本是打算等她說出來然後反駁的,結果見是這樣,反倒了然了。

偏偏她就是不薛老夫人的話――笑話,哪怕是閉門思過,也該是薛牧青閉門思過!

薛老夫人不理她:“既然你閉門思過……那麽家中的事……我便暫時幫你管著了。”

“鋪墊了半天,才終於到了正題上來,”蘇蘅很無所謂:“賬冊早已經整理好了,明兒我便讓人給你送過來。”

“你也別不樂意,出了這樣的事……你總不能――”薛老夫人呆住:“你剛剛說什麽?”

“不就是想要管家權嗎,何必那麽多廢話,”蘇蘅冷笑:“你以為,我願意攬薛家這爛攤子?聽聞你們要過來,賬冊我一早便整理好了,也不用等明天了,回頭我便讓人送過來。”

“至於閉門思過,”蘇蘅看了司棋和夏初晴一眼:“誰有錯誰閉門思過,我自認無過。”

“我要回去讓人給你們送賬冊,告辭了,”蘇蘅懶得跟她們掰扯了,轉身要走,餘光瞥見了司棋,便又回頭,指著司棋對薛老夫人道:“既然薛老夫人你如願了,那能把這背主的下人交給我嗎?”

司棋被嚇得朝薛老夫人跪下:“老夫人救命!”

“怎麽?”薛老夫人挑眉:“你想弄出個死無對證?”

“難道你不想嗎?”蘇蘅意有所指:“畢竟……她知道的事情,萬一要是說出去了,薛牧青的仕途便也到頭了。”

薛老夫人雖然不怎麽信蘇蘅,但聽了蘇會的話也狐疑地看向司棋,那邊司棋連連求饒,夏初晴終於逮著機會插話道:“夫人好歹與她多年的情分,說處置便處置的,也不怕身邊的人寒心。”

蘇蘅看都不看夏初晴,隻是朝著薛老夫人:“多年情分卻背主,這樣的丫鬟,留著也是個禍害,她跟了我這麽多年,說背叛就背叛了,誰還敢用她?再說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麽跟薛老夫人你告狀的,但是薛老夫人你不妨問問她,在這件事裏,她究竟做了多少事?”

薛老夫人有些遲疑:“既然如此,那你把她帶走吧――”

“姨娘救命!”司棋眼見求救無門,便求向了夏初晴。

蘇蘅嘴角輕輕揚起――她就知道,司棋和夏初晴肯定有關聯!

夏初晴遲疑了一會,司棋已經撲過去抱住了她,她嚇了一條,很快回神過來:“老夫人,還是饒了她這一次吧,畢竟在孝期裏,就當做是給先老爺積陰德吧。”

蘇蘅笑了笑:“夏姨娘這話說得好笑,司棋做的事,說到底害的是薛牧青,你既然成了薛牧青的妾,那麽也該容不得司棋才是,反倒要幫她說情……真讓人懷疑,她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夫人慎言!”夏初晴一臉的正義凜然:“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純粹地不想在孝期裏生事,怕損了先老爺陰德罷了。再說了,若我真的與司棋有關聯,此時此刻,為了避嫌我該沉默才是,我既然敢開口,自然是問心無愧的。”

蘇蘅知道,就算懷疑,也找不到證據,也懶得理會了:“行了行了,你要留著她便留著吧,好心好意提醒你一句,我養了她那麽多年,她說背叛就背叛了,她能背叛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我話說在前邊,司棋這種背主的下人,我是不會管了,從今往後,不管她做了什麽,都與我無關,誰要留著她,到時候出了事誰擔責,可千萬別推到我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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