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二皇子竟離奇地被貶為了庶民,街上相傳的是他命人暗中給皇上下了藥,以至於皇上的病情時好時壞,楊心是從任淮的嘴裏知道這些的,她這幾日都有些興奮,不停地在楊心的耳朵邊兒上叨叨,“原來太子都是被二皇子害的,我就想著,太子謫仙一樣的人物,怎麽會做那樣的事。”
楊心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讓人分不清美醜,說不定這一切都隻是太子的計謀,任淮曾經說過一句話讓楊心印象深刻,那就是“我願意”,麵對這句話,所有的勸告都是多嘴,楊心起身進了屋,將所有的不理解都關在了門外。
三月末的時候東盛傳來消息,南明王與丞相之女張瑩玉定下婚約,擇吉日完婚,楊心聽了這個消息後一直都很恍惚,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兒,如此又過了幾日,她向南罄上交了四十卷史書,接著便整理行裝要回東盛。
皇甫諸生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楊心正把另一份史書搬上馬車,“你這是要回東盛?”
楊心沒敢直視他,而是頭一偏地回道,“嗯,我要把這些書送回去。”
“你看著我說話。”
楊心又扭回了頭。
“我告訴你,你回家的時空之門可能就開在南罄,你確定還要回東盛複命?”
楊心頭一點,“嗯,我一定要回去,我有話要對楊明說,必須當麵說。”
皇甫諸生無可奈何,深吸了一口氣,“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確定會按時回家?”
楊心又是頭一點,“確定”,然後上了馬車。
皇甫諸生目送著馬車越走越遠,忍不住又追了上去,彎腰掀開了馬車的窗簾,“我以後會住在回音河畔的客舍,回來後去那裏找我”,說完放下窗簾一轉身又走了。
去年來的時候,眾人還心懷忐忑,如今走了卻有幾分不舍,誰知道有生之年還會不會再來,即使能來也不知到何年何月了,但最不想走的就是任淮,她沒有完成木長風交待的任務是其一,從今往後見不到自己的愛人是其二,這兩個原因使她恨不得永遠留在南罄。
令她開心的是老天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顧炎帶著大批的人馬正等在城門口,這其中還有那個傷了的姑娘,楊心心裏暗哼一聲狡詐,悄悄地給他起了個外號——蛇蠍男。
顧炎聲稱是奉了南罄帝之命去東盛商討結盟之事,楊心絲毫不做他想,跟著一同上了路,隻有白蓮知道,他要商談的不是結盟之事,而是結親。
楊豐是幾人中地位最高的,因此跟顧炎騎馬並排走在前頭,楊心本來是坐的馬車,可靠的是跟楊豐熟,如今兩個真正的皇室都在騎馬,自己一個假郡主怎能還坐在馬車裏,便也改成了騎馬,隻是遠遠地走在兩人後頭。
任淮苦於一直落後跟太子搭不上話,便上前幾步攛掇楊心,“楊心怎不上前走?”
她這點兒小心思楊心還是明白的,可楊心不想蹚這趟渾水,就說,“我可不是真郡主,沒什麽資格走在前麵,你若想上前就另想它法吧。”
楊心其實隻是不想被人利用而已,可任淮卻覺得她態度變化如此之大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難道是發現了自己曾經要害她?於是這一路都沒敢再提讓楊心到前麵走的事,不過楊豐到了臨南城的時候又留在了那裏,之後顧炎便硬是跟楊心並肩而行,任淮也得以走在前麵。
隻是很不幸,顧炎一路上都在跟楊心說著話,盡管楊心對他愛搭不理的。任淮不時地拿眼瞥著楊心,楊心都能感覺到,但卻沒什辦法,她走到哪兒,顧炎就跟到哪兒,簡直跟牛皮糖似的。
幾人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半個月後才到了盛京。盛京城變了樣子,整整大了一圈,從城門口左右延伸出去的城牆又向外擴了許多,好在城門還是老的,楊心幾個還認得,幾人路過膳食坊的時候還碰見了張瑩玉,不過她正在往裏走,沒注意到回來的楊心,而膳食坊也變了很多,首先是大了,左邊原來是個賣飾品的店,門麵也不小,現在都歸了膳食坊。
自從上次木長風從南罄走後,楊心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連帶著看膳食坊也不一樣了,從前覺得它是個不錯的去處,現在卻覺得是個陰謀聚集的場所,於是匆匆掃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顧炎先去了宮裏麵聖,其餘的幾人也在永功路分道揚鑣,剩下楊心跟任淮慢慢往裏走著,想當初兩人常常在這裏走,那時候還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可現在好像什麽都變了,心情、態度,以至於一路無話,但巷口的阿嫂還是那個樣子,親切、大方,見楊心兩人回來遠遠地就打招呼,“大人們這是才回來嗎?”
任淮搶先說道,“是啊,這一去這麽久,好思念阿嫂的茶。”
阿嫂嗬嗬一笑,倒了兩碗茶放好,“大人們喝口茶先歇會兒吧,這會兒還早”,說完看了眼楊心身後的馬車,“典藏史大人可是帶了許多書回來?”
楊心點點頭,“是啊,寫的都是些南罄的風土人情。”
“典藏史真是好本事!”
楊心微微一笑,說道,“謝謝阿嫂給桃核澆水。”
“不用,這些日子有個男子日日來的,阿嫂瞧著不像壞人,且還認識大人,就囑托他給澆了水,如今桃核已經長成小桃樹了”,阿嫂說著往遠處一指,“大人快看,就是那個男子!”
楊心回頭一看,就又定住了,楊明比一個月前白了許多,連下巴上的疤都淡了,遠遠瞧著像是個白麵書生,等近了才發現多了幾分剛毅。
楊心喏喏一句,“你怎麽來了?”
“來給桃樹澆水。”
任淮很久以前就聽過南明王的名聲,聽說他囂張跋扈,卻麵如冠玉,今天她頭一次見,卻覺得傳言不過爾爾,這南明王是麵如冠玉,卻絲毫不見跋扈,反倒顯得沉穩、大氣,頗有男子氣概,沒想到喜歡楊心的是這麽一個男子,她醒醒神想打聲招呼,不想楊明隻是專注地看著楊心,絲毫沒有要與她結識的意思,任淮也頓時覺得無趣,什麽都沒說,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