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西門美的電話直接從手裏滑下來,掉到地上。整個兒人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不但身體定住,就連思想和靈魂也被一並定住!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意識都沒有!
地上的電話裏傳來“喂喂”兩聲,之後也是一片死寂。
西門美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把電話撿起來的,隻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哆嗦,那種哆嗦是害怕,是她西門美從來都不知道的一種感覺——害怕!
她問:
“怎麽會這樣?夜哥哥不是無所不能麽?我從來都不覺得夜哥哥會受傷,會死掉!一定是那些線報弄錯了,他不可能死掉!”
說著說著眼淚嘩嘩地流!
她曾經那麽那麽喜歡百裏夜,甚至因為對喬季卡的嫉妒,而不惜用那種殘忍的手段來害她。可是現在,她從小到大就喜歡著的那個男人死了,她……竟然吝嗇的隻能為之流些眼淚。
隻是眼淚越流越多,到最後,泣不成聲。
西門宇也不說什麽,就由著她哭下去,把心裏的苦全都哭出來。他了解自己妹妹,從小到大,西門家族什麽時候讓她受過一點點委屈!即使她囂張到殺人放火,他也都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這個妹妹,是他一手嬌慣到大的!他知道她喜歡百裏夜,但也知道百裏夜不可能喜歡西門美。可還是親眼看著兩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親眼看著妹妹委屈求全,盡心盡力地照顧喬季卡。如今,有人說百裏夜死了,她選擇哭泣,而她也隻能哭泣……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隻覺得手裏握著的手機電池都開始發熱,終於又聽見西門美開口說話,她說:
“怎麽辦?哥,卡卡還在手術室裏。還不到七個月孩子就取出來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就連卡卡如今都不知道是生是死!這樣的事,你讓我該怎麽跟她說?”
西門宇一驚,衝口就道:
“什麽?現在就生了?”
電話這頭的女子“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就像小時候任性耍賴那般,沒有一點忌諱!
“不生不行!”她說:“卡卡也不想生!可是她昏迷了!怎麽叫都不醒!醫生說再不把孩子取出來,就肯定是一屍兩命!我勸過她很多次要她放棄,可是卡卡就是要這個孩子!怎麽辦,哥,我要怎麽開這個口!”
西門宇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兩件事情就這麽趕到一起,巧合得讓他都想指著頭頂去罵老天!
可是這種時候,沒有辦法也必須得想!他是哥哥,在妹妹無助的情況下,必須得拿出一個決定來!
然,這決定十分好笑。過了好半天,西門宇竟是說:
“我還是讓息過去吧!對付喬季卡,還是息比較有辦法。”
雖然有些滑稽,但誰都知道,這是實情。在這種人人都亂的情況下,也就隻有宇文息能讓一切安定下來。
“安哥拉那頭的搜索還在繼續麽?”總算是稍微緩合了一下情緒,西門美這才開口問:“還有人在找麽?”
西門宇答:
“有!百裏家還有我們三人都派了手下去找。隻要一天不見屍體,這個事情就不可以妄下定論。事情現在還要對外保密,我隻是先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西門美都無語了!心理準備?什麽心理準備?提前接到死訊,等到確定了的那一天,就可以不用傷心或者少傷心一些嗎?
“那兩個女人呢?”她開口,道:“葉霜,還有被易哥哥抓起來的李美兒。都處理了麽?在這節骨眼兒上,可千萬不要讓她們再出來惹事。”
“放心。”西門宇沉聲道:“李美兒被易弄到金三角去給那塔將軍做軍妓去了!至於那個葉霜,一直被關在美國,夜組人看的死死的,出都出不來!”
“怎麽不把兩個人都送去!”西門美氣得咬牙!“關什麽關!萬一跑出來再禍害卡卡怎麽辦?”
電話那頭沉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半晌,才道:
“不是不處理,是還有話沒有套出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葉霜到底為什麽那麽著急讓卡卡恢複記憶,這事絕對不隻是爭風吃醋那麽簡單。可是問也問了,嚴刑拷打也打了,那女人死也不開口,誰都沒辦法。先關著吧!小美,我跟易還得繼續去查安哥拉那邊的事,如有必要,弄不好得親自過去一趟。你照顧好那邊,一旦有事,馬上打電話來!”
他作勢就要收線,卻被西門美一聲叫住——
“等等!”女子急呼:“你上安哥拉幹什麽?不許去!讓別人去就好!他們找不到你去了就能找到嗎?你跟易哥哥都不準去!聽到沒有?哥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是說笑,你今要是去了,明天我就隨後跟著!你要不怕我死就去試試!”
她都快急瘋了!在那種戰火隨時隨地都會飛到城市中心的地方,百裏夜尚且保不住性命,她絕對不認為西門宇跟皇甫易兩人能平安無事!
“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夜哥哥,不可以再讓你們出事了!”西門美跌坐在手術室門外的走廊,地麵冰涼涼,讓她的意識又清醒了幾分。“哥,我求你,不要去!我好害怕!卡卡已經快要嚇死我了,你們絕對不能再出一點事情!我求你……”
聲聲抽泣鑽進西門宇的心,這男人頭一次覺得還真有女人會把自己打動。而這麽個厲害的角色,竟然就是他那個刁蠻任性的妹妹。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答應,如果不應,這丫頭真的能買張飛機票隨後就跟著到了安哥拉。他不能為了兄弟失去妹妹,也不能讓皇甫易也跟著去冒那個險。
“好!”鄭重點頭,送去一聲承諾,“我不去!我跟易都不去!小美你答應我,要好好的。我最寶貝的妹妹,辛苦你了!”
……
從上海到沈陽,宇文息隻用了兩個小時。他到時,喬季卡和孩子已經從手術室轉移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危險期還沒過,西門美不能進到那裏麵去探視,隻能坐在那長長的走廊外麵無聲地流淚。
她覺得自己活到二十四歲,從來都沒有哭得這麽凶過,從來都沒有試過流出這麽多的眼淚。但是現在,淚水像是壞掉的閘門,關都關不住。
宇文息從大廳的另一邊走過來,才一轉彎,就看到一個一頭紅發的女孩坐在地上,正用雙膝把頭埋住。那露在外的雙肩不時地抖動著,很明顯,是在哭泣。
他心裏一軟,腳下的步子就急了些。待到西門美麵前,還不等他開口叫人,那丫頭就已經尋聲望來。隻一眼,而後便猛地起身,一頭就撲進他的懷裏!
宇文息被她撲得往後退了兩步,就想把人推開看看她這是怎麽了。可推人的手才剛放上她的雙臂,就覺得懷中女子竟是全身都在不停地哆嗦。
他心裏一緊,推人的動作就變成了把人抱在懷裏,然後輕聲開口,問她:
“小美,怎麽了?”
西門美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終於看到自己的家長一樣,死死地摟著宇文息的脖子,就是不撒手。話也不說,隻是一直哭一直哭!全身上下快要抖成一團,讓人看著十分揪心。
宇文息也不急,他知道這麽多事都堆積在一起,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更何況是西門美!
這丫頭他從小看到大,雖然外表是一副大大咧咧瀟灑自在的模樣,但實際上卻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她隻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太嚴重的事,隻是有一個太好、太優越的生存環境。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們這四個人擋在前麵,何時讓她受過半點委屈。
如今,她一個人陪著喬季卡住在沈陽,照顧的不隻是個孕婦,而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流產甚至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孕婦。而現在,百裏夜又出了這樣的事……別說是西門,就是他,都有點快要力不從心了。
懷裏一直哭泣的人總算是稍微平緩下來,宇文息也不催,就安靜地抱著她,然後輕輕去拍她的背。就像小時候這丫頭一撒嬌,他們幾個最習慣的哄勸一樣,呢喃地說:
“小美乖,不哭。”
她終於不哭了,終於是鬆開了宇文息的脖子。兩人再一對視,他這才發現,西門美的眼睛已經腫得隻剩下一條細縫。
他急皺眉,張口就道:
“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西門美搖搖頭,也不回答,隻是說:
“息哥哥你終於來了,終於有人陪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電話突然響起,我哥再來告訴我說夜哥哥的事情已經查明,是真的死了。我也怕醫生突然把重症監護病房的門推開,然後告訴我裏麵那兩母子一個也沒有保住!息哥哥你終於來了!有你在,是不是我就再也不用怕?”
宇文息輕輕點頭,然後抬起手,去幫她擦幹流了滿麵的淚水,再道:
“是,息哥哥來了!不管什麽事情,都有我在,小美,你不用擔心!”
很奇怪地,他這麽一說,西門美就真的不怕了。就好像宇文息的話裏麵帶著魔力,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哪怕他說地球是方的,她也會信!
心緒一放鬆,倦乏一下就襲了上來。西門美平地晃了兩下,一陣眩暈差點兒沒讓她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