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哆嗦:“我當然記得,我全都記得,二叔,有什麽話,你就盡管給我說吧,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答應你的。”
趙萬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但我總還是覺得我太卑鄙了,先和你說起這些往事,來博得你的同情,然後要求你做一些事情,你就無法拒絕,其實我知道,你就是一個很感性的人……”
“這是我願意的。”
“我沒有別的事情,隻求你在關鍵的時候拉你弟弟一把,當年他對不住你,希望你看在二叔疼你的份兒上,真正的原諒他,另外,趙家的產業,絕對不能落在外姓人的手中,其實這都是吳家和鄭家的陰謀,可惜我後知後覺,已經於事無補,現在能救他的,也隻有你了!”趙萬雄道。
趙兵沒有絲毫猶豫,承諾道:“二叔放心吧,怎麽說他也是我堂弟,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幫他的,趙家的產業,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染指,但也絕對不會容許落入外人的手中。”
“這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趙萬雄拉著趙兵的手,很誠懇的道。
“一家人還這麽客氣做什麽,我是你侄子。”趙兵擠出一絲笑容。
突然,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趙惜水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眼睛都已經紅紅的,看到趙兵和王若羽也在,她朝二人點點頭,來到病床坐下,握著趙萬雄的手,心疼的道:“二哥,你沒事了吧?”
“惜水,你恨二哥嗎?”趙萬雄眼神有些寵溺。
趙惜水搖搖頭:“我們是兄妹,我怎麽會恨你,這麽多年,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的!”
“哎,我好懷念曾經我們兄妹一起共事的時光啊!”趙萬雄感歎道:“你是商界女皇,我是商界智狐,咱們兩兄妹,可是讓許多人都在咱們手頭上吃過虧啊,哈哈!”
兄妹倆聊著天,趙兵和王若羽站在一邊也搭不上話。
“二叔,我去找醫生了解一下病情。”趙兵對趙萬雄道。
趙萬雄笑道:“你想了解就去吧,不過真的沒用的。”
趙兵和王若羽出了病房,迎麵便遇到趙四海。
趙四海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看到趙兵,立即問道:“情況怎麽樣?”
“五髒都已經嚴重的衰竭了。”
“那豈不是完全沒救了?”趙四海沉聲道。
趙兵點點頭。
趙四海問:“對了,我上次給的你那顆丹藥有沒有用完。”
趙兵一愣:“用了。”
“哦,是我太急了一點,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趙四海苦笑道:“我去看看他。”
生死關頭,兄弟間的情誼就顯現出來了。
由此可見,趙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太爺的心願,其實已經完成。
趙家的人,的確是很團結。
在護士台問了一下,趙兵得知為趙萬雄做檢查的,居然是這裏的院長。
這好像也說得通,趙萬雄畢竟身份地位不一般,醫院重視也在情理之中。
“趙先生,病人一送到醫院,我就親自陪同一起做了詳細的檢查,我剛剛才和幾位專家開會,最後確定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食物中毒,而且究竟是什麽毒,現在根本就查不出來,所以,我感到很抱歉,病人隨時都可能會心跳停止,我們醫院已經無能為力了。”邱院長把趙兵和王若羽一起迎到辦公室坐下,沒有轉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很沉重的向趙兵介紹了趙萬雄的病情。
趙兵問:“看來這種毒素很厲害,居然能造成五髒的衰竭。”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毒通過長期的食物進入病人的身體,一直在暗中破壞他的身體機能,直到今天才突然爆發,這種慢-性-毒-素,就是一種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如果早發現,問題會很容易處理,但現在,真的太晚了。”
“好吧,謝謝邱院長。”
趙兵和王若羽起身告辭。
一起回到病房,在門外又遇到趙四海。
趙四海正在接聽電話,臉色相當的難看。
掛了電話,他對趙兵道:“剛剛得到消息,這段時間你二叔家請了一個家政工,負責他的三餐飲食,但就在剛才,那位家政工出了車禍死了。”
趙兵眯起眼睛道:“殺人滅口?動作還挺快的!”
“凶手的整個計劃,應該已經實施了一段時間,也不算太快,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通過這位家政工,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一定要把這位幕後凶手找到。”趙四海很堅定的道。
“他們為什麽要害二叔?”趙兵疑惑的道。
“很簡單,因為他們要對付的是萬邦集團。”王若羽在一邊插了一句。
趙兵悶聲道:“那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最大的嫌疑者,應該是吳家或鄭家?”
“不管是誰,殺人償命,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趙四海吸了一口氣。
趙兵道:“可是二叔現在已經把公司交出去了,他都已經閑置在家了,為什麽還要對付他?”
“你別忘了,他可是商界智狐,他一天活著,對方就一天沒有把握,終歸是威脅。”王若羽分析道。
趙兵慢聲吐出四個字。
“喪心病狂!”
“是啊,他們是為達目的,連起碼的底線都不要了。”趙四海道:“這裏就交給你了,一會兒邦國和你二嬸就會過來,我先回去查查那位家政工。”
趙兵點頭答應。
趙四海難得親自去查這件事情,由此可見,他也是真的生氣了。
回到病房,趙萬雄的氣色比先前更差,說話的聲音小了,而且頻頻望向門口,看到趙兵,他皺眉道:“邦國怎麽還沒有來?”
“應該馬上就到了吧!”趙兵道。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就急匆匆的撞門進來。
正是趙邦國。
趙邦國眼圈紅紅的,眼睛裏充斥著血絲,估計好幾天沒有睡覺了。
他撲到床前,顫聲問道:“爸,你沒事吧?”
趙萬雄握著兒子的手,道:“天大的事情,也不要這麽莽撞,遇事一定要冷靜,三思而後行,不能衝動,知道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此時的趙萬雄,再沒有白天在公司時的那種氣勢,完全就是一位臨死老者對後輩在交待遺言。
他的語氣很溫柔,充滿了濃濃的溺愛。
“爸――”
趙邦國拖著哭腔道:“對不起!”
“說什麽傻話呢,男兒有淚不輕彈,把眼淚擦幹了。”趙萬雄笑道。
趙邦國抹了抹眼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邦國。”
“爸。”
“我死之後,公司可就交給你了,我有三件事情需要向你交待。”趙萬雄神色一正。
趙邦國趕緊道:“爸,你會沒事的,你不要再說什麽死不死的,我聽了心裏害怕,求你不要說了。”
“你總是要長大的。”趙萬雄道:“要勇於麵對生活,可能你還不知道我的情況吧,我這是慢性中毒,估計是被人拈記上了,現在我時間不多,你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完。”
“第一,趙家的產業,絕不能落在外人手上,第二,小兵已經原諒你曾經的過錯,我希望從今往後,你們要團結,你們就是趙家的未來,有什麽事情,要多和小兵溝通,如果需要的時候,他會幫你,第三,我看婉兒對你還不錯,你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對人家負責任,另外,你媽――”
趙萬雄突然呼吸急喘起來,身體也開始抽搐起來。
“快,叫醫生,叫醫生啊!”趙邦國轉過頭朝趙兵這邊吼道。
趙兵也不和他計較,馬上衝到門口嚷道:“醫生,醫生在哪裏!”
兩名醫生聞訊趕到,隻是回到病房時,正好聽到趙邦國嘶心裂肺的喊聲。
“爸!”
幾名醫生檢查了一番,施救了大概半個小時,最後隻能歉意的表示無能為力。
趙邦國剛才直接暈死過去,現在被喚醒之後,眼眶紅腫得像顆桃子,整個人都突然間沉默了下來。
像是受了極重的打擊。
可他的眼神中,又隱隱有些怒火。
趙惜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還是節哀吧,想想怎麽操辦後事,這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情。”
趙邦國身體一顫,他看向趙惜水,眼神複雜,過了半響,低頭喚道:“姑姑,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似乎之前的恩怨,都真的已經不再重要。
就在這個時候,吳瓊跌跌撞撞的聞訊趕到,撲在趙萬雄的身上,她開始痛哭失聲。
繼趙紅星之後,趙家的第二代,又死了一人。
趙萬雄,這位商界智狐,最終卻憋屈的死在慢-性-毒-藥之下。
後事辦得很低調。
但對商界的震動,卻很巨大。
趙萬雄在商界有許多好友,都聞訊趕來吊唁,燕京新聞頻道,也在第一時間播報了趙萬雄的死訊。
警察對開始介入調查,在趙四海的幹予下,案情的進展不錯,最終查到,在那位家政工的賬戶上多了一筆巨款。
可惜那筆款子匯來匯去,已經經過了十多道程序,最後竟然發現,匯款來自於國外某個不知名的小城市,而且根據匯款人的信息查下去,最後卻發現完全就是一個子虛烏有的人。
於是,案子查不下去了。
隻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查,心中也亦然有數。
很顯然,趙萬雄的死,吳家和鄭家首當其衝,成為趙家人懷疑的重點。
辦完後事,趙邦國坐在沙發上,顯得格外的陰沉。
他這幾天表現得都很平靜。
可就是這種平靜,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危險。
似乎在平靜的下麵,蘊藏著無窮的怒火。
鄭婉兒已經主動回來了。
送葬那天,鄭婉兒也披麻戴孝了,吳家和鄭家也來人參加了葬禮。
同樣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的還有吳瓊。
母子倆這幾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像是陌生人一般,仿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擊懵了。
是的,趙萬雄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他死了,對這個家庭來說,就是巨大的災難。
“邦國,來,喝杯開水吧,你看你嘴唇都快要裂幹了,中午要吃什麽,我去買菜。”鄭婉兒坐在趙邦國的身邊,很溫柔的道。
鄭婉兒現在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賢惠到極點。
趙邦國轉頭看著她,眼神冰冷,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讓鄭婉兒的心都有些發冷,她哆嗦起來:“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好害怕。”
“你現在應該高興了吧?”
他的聲音冷到極點,完全不帶一絲感情。
鄭婉兒皺眉道:“邦國,你怎麽可以這麽誤解我?”
“你走吧!”
趙邦國的聲音依然不帶什麽感情色彩,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隻是看了鄭婉兒一眼,便再也沒有看過他,雙手抱頭,他把頭靠在靠枕上,整個人顯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