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侯府位於東宮不遠。
馬車約莫走了一刻,就到了永康侯府大門口。
早有位年輕男子等候。
“殿下。”他與蕭禛行禮。
蕭禛擺擺手:“舅舅如何了?”
“一直說燥熱,神誌有些不清了。”男子回答。
顧清兒看了他。
他也在好奇打量顧清兒。
蕭禛便道:“這是孤的表弟。顧美人曾經令靈蛇起死回生,她會巫醫之術。舅舅的病,不用擔心。”
年輕公子名叫羅庭,是國舅羅至釗的長子,也是太子的舅表弟。
至於顧美人,羅庭也聽聞過。
最近這段時間,高門大戶之間,都聽聞太子新寵南齊送過來的一位美人。
這美人很了不得,會製酒、會醫術。
“美人。”羅庭給顧清兒見禮。
顧清兒連忙回禮。
在門口下了馬車,又上了一輛騾車,從永康侯府大門口,直接往正院去。
侯府很大,小廝牽著騾車,走得不快,也是一刻才到正院門口。
蕭禛下了車,轉身虛扶了顧清兒一把。
顧清兒與他一同進了正院,在正院寢臥裏,瞧見了國舅。
數日不見,國舅消瘦得厲害,躺在床上痛苦不已。
旁邊是他的妻妾兒女,瞧見了太子進來,紛紛行禮,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蹙眉,看了眼羅庭:“舅舅病重要靜養,怎麽如此多的人擠在這裏?”
然後,他上前,攙扶起一位衣著素淡的婦人,“舅母,您先帶人出去,別擠在舅舅屋子裏。”
羅夫人連忙道是。
眾人心下惶然,都不敢去看蕭禛,更不敢瞧他身邊跟著的顧美人,就魚貫而出。
屋子裏安靜下來。
因國舅一直喊熱,主臥沒有門窗,屋子裏的空氣還算好。
蕭禛看了眼顧清兒。
顧清兒走上前,瞧見國舅羅至釗雙頰通紅、雙目犯赤,一副高熱的樣子,神誌已然不清晰了。
她坐在床邊,開始把脈。
羅庭狐疑看了眼她,心道:“巫醫也把脈嗎?”
顧清兒認真把脈,見國舅的脈象洪大無倫,重按無力,回頭問羅庭:“已經用過藥了嗎?”
“是,用了兩日,都是太醫來開的方子。”
“用的是承氣湯嗎?”顧清兒又問。
羅庭詫異:“是,美人。”
這顧美人厲害了。
哪怕醫術再高超的大夫,瞧見病人的時候,也會問吃了什麽藥。而不是通過診脈,一口道出藥的名字。
國舅用的,的確是承氣湯。
他渾身燥熱,目赤麵紅,自己也恨不能抱冰而臥。
承氣湯是一道出自《千金方》的名方,由大黃、芒硝等大寒藥物組成,專攻熱結之證。
“這方子用的不對。”顧清兒道,然後她看向了蕭禛,“我上次就告訴了殿下,國舅乃是寒症……”
“寒症?”門外突然傳來蒼老人聲。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形高大挺拔,腳步穩健,走進了屋子。
蕭禛立馬恭敬行禮:“外公。”
這位便是永康侯。
永康侯今年六十七了,須發都白了,卻是身體強健。
他聽了顧清兒的話,又去看床榻之上的長子,露出了不悅:“他都燥熱成了這樣,怎會是寒症?”
羅庭和蕭禛,也有如此疑惑。
國舅的病,看上去就是熱證。
這位顧美人,她是否靠譜?她隻是個巫醫,把脈、問診這種事,她應該不在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