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有謀

糖豆子

第126章 宮中巨變

書名:妃常有謀 作者:糖豆子 字數:17913

田安在門外嗬斥,“放肆!還有沒有規矩!什麽王上不好了!”

那小宮女被嗬斥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眼淚痕:“公公,求您讓我見王上一麵吧,公公,我家主子她……”

“怎麽回事?”龍躍宮內殿門口,蘇瀛長身玉立,晨光熹微,卻化不開他臉上的寒氣。若不是怕吵醒了清歡,他定叫人斬了這沒規矩的宮女!

“王上,王上……”宮女跪著匍匐上前,“娘娘,我家主子她……”

“王上,王上,不好了,雨蝶宮出事了,娘娘正在毒打一個太監,就要出人命了!”一個小太監突然跑了過來,臉上都是慌亂。

蘇瀛眉心一跳,昨日對她的警告還不夠麽?她竟這般張狂,還要弄出人命!他冷聲道:“田安,隨我去看看!”

田安連忙點頭哈腰,跟在他身後。路過跪坐的小宮女還瞪了她一眼。這些個沒眼神的,整天來觸王上的眉頭,還弄得他都沒得好日子過!

一群人到了雨蝶宮,剛到了宮門,便聽到裏麵吵吵嚷嚷,打罵聲,哭喊聲,一片混亂。

“放肆!”蘇瀛進了門,看到眼前的一幕,臉上瞬間變得鐵青。

楊語嫣手裏拿著鞭子,衣衫不整,頭發散亂,對著地上一個小太監狠狠的抽了過去!聽到蘇瀛的聲音,她身形一顫,手裏的鞭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她眼睛空洞的看著蘇瀛,慌亂的係著自己的衣服,好似沒有想過蘇瀛會突然到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蘇瀛淡淡的撇了她一眼,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上,臣妾被人冤枉的……”楊語嫣聽到他的話,眼裏都是驚恐,一張臉不施粉黛,卻蒼白的嚇人。

地上的太監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氣,隻是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楊語嫣,那樣子,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

蘇瀛巡視了一周,終於看到一個瑟瑟發抖的宮女,伸手指了指,問道:“你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那宮女趴在地上,害怕的看了楊語嫣一眼,卻聽蘇瀛說道:“你但說無妨,我饒你不死!”

那宮女得到了蘇瀛的應允,連忙磕頭:“奴婢謝王上。是,是這樣的,奴婢本是禦膳房當值的宮女,與碧雲姐姐熟識。今日早間,碧雲姐姐來禦膳房料理早膳,說是要熬粥給娘娘喝。奴婢便幫著姐姐一起。”

“中途,碧雲姐姐她肚子不舒服,便讓奴婢將這粥送來雨蝶宮,隻是我剛進門,便看到,便看到……”她欲言又止,身形微微顫抖,好似又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蘇瀛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心下也明了幾分。隻聽她說道:“奴婢看到娘娘她,與這太監在榻上衣衫不整!”

“你胡說!你這個賤婢!你說,是誰派你來陷害本宮,看本宮不撕爛你這張嘴!”楊語嫣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踹在她的心口。

那宮女被踢到一旁,又趴在地上沉沉的磕頭,“王上,奴婢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冤枉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請王上明查啊!”

楊語嫣還想上前,目光卻突然觸到蘇瀛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偃旗息鼓,癱倒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蘇瀛轉頭看向碧雲,眯了眯眼睛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碧雲還在瑟瑟發抖,仿佛還沒有從整件事情中緩過神來,滿臉的彷徨。昨日夜裏,娘娘派她去龍躍宮,她便一直處在焦急中。

今天早上才有些精神,吃了些點心,沒想到卻鬧了肚子,她怕耽誤了娘娘用膳,便委托了禦膳房的姐妹將早膳送來,沒想到,沒想到……

她渾身抖的厲害,兩隻手緊緊的攥著衣擺,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蘇瀛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孤王問你,事實真如那宮女所言麽?”

碧雲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如同魔怔了一般,拚命的磕頭,“求王上饒了奴婢,求王上饒了奴婢!”

楊語嫣見大勢已去,臉上死灰一片,目光觸及那太監,腦子裏突然閃出一抹光,她跪著上前,撲在蘇瀛腳下,“王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怎麽可能和一個太監廝混?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啊!”

蘇瀛後退一步,掙開她的手,冷冷的看向田安,“將這太監拉下去,檢查檢查!”

“是!”田安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很快將太監拖了下去。

楊語嫣心中一喜,隻要蘇瀛肯幫她,還她清白,她便什麽事都沒有!她一定要將背後陷害她的那個人抓住,她要讓她生不如死!

正當她想著等她掌控權勢,要怎麽處置那個陷害她的人時,結果已經出來了。田安趴在蘇瀛耳邊低語了幾句。

隻見蘇瀛臉上事前所未有的冷冽,隻見他邪邪一笑,聲音平仄:“來人,將楊太妃關入天牢,嚴加看管!”

楊語嫣希冀的臉上,突然變了色,怎麽回事?他為什麽還要抓她!她不甘心,拚命掙紮,可是她一個女子,怎麽也鬥不過幾個大漢。

其中一個實在看不慣她這潑婦的樣子,低聲說道:“娘娘也別為難我們了,那太監不是個太監,你還是好好跟我們走吧!”

“什麽?你說什麽?”楊語嫣此時眼眶通紅,發絲披散,如同地獄的鎖魂女鬼一般。眾人看她的表現,紛紛露出可悲的表情。

蘇瀛亦不再看她,轉身離去。

楊語嫣被人拖著拽著去了天牢。那個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幽黑的甬道,響徹楊語嫣的尖叫,如所有進來的犯人那般不甘。

而牢房裏的人早已習慣,沒有人在意她的哀嚎,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放肆,放肆,我是南越的王妃!你們這些賤人!竟敢如此對我!你們簡直是不想活了!”牢房的大門被她狠狠的踹著,卻紋絲不動。

旁邊牢房的一個老頭看了她一眼,如同看一個小醜一般,說道:“我勸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這天牢裏來的皇親貴族多了去了,出去的可就少咯!”

半晌,又說道:“你既然是蘇瀛的妃子,怎麽沒送去冷宮,反而來了這大牢?”

楊語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老頭不再和她搭話。她也不再哀嚎,這深牢,蘇瀛是聽不見的,她喊了也是白喊。

她頹廢的坐在角落裏,那老頭不依不饒,見她沒了動靜又說道:“要我說啊,你也不必太過難過,前些日子,這天牢不是該住了個公主麽?哦,說起那公主,待遇可比你好多了,那可不是來坐牢的,那就是來享受生活的啊!”

說罷,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幹淨奢華的小屋,努了努嘴說道:“喏,那個就是當時那公主住的地方!”

楊語嫣聽到他的話,看了過去,那的確不是一座牢房,竟做的比宮中的房屋都精致!南越的公主,不就是蘇黎魅麽!原來很早之前,蘇瀛就一直在騙她!

他假意將蘇黎魅送進天牢,隻不過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讓她以為蘇瀛真的愛她罷了!

那老頭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歎了口氣,又說道:“得,你也別難過,說不定哪日那昏庸的蘇瀛又想起你的好,便將你接回去了!或者你也如同那走運的公主那般,來人劫獄,將你救出去!”

劫獄?楊語嫣眸子一閃,她怎麽忘了,她背後還有景寒從這個大靠山啊!等到碧雲來探牢,她便可以將消息送出去!

……

蘇瀛回龍躍宮的路上,臉上疲憊不堪,這宮中的爾虞我詐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為昨日柳鎮國的叛亂會讓這宮中的女人安分些,可是沒想到她們變本加厲!

與楊語嫣廝混的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而今日的事情,很顯然是有人在陷害她。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他再尋別的理由!

到了龍躍宮,門前跪著的那個小婢女依舊沒有挪動半分,蘇瀛皺了皺眉頭,雨蝶宮的事情不是解決完了麽?她還跪在這裏做什麽?

好似聽到了響動,那宮女轉過頭,滿臉淚痕,“王上,求你再去清明宮看我家娘娘最後一眼吧!”

蘇瀛心頭一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最好的,如今這宮中三五個妃子,就將這宮裏弄得烏煙瘴氣,以後可怎麽辦!

還是不要後宮的好!蘇瀛打定了主意,待邊境東璃的事情解決了,他便好好肅清這後宮!

他不耐煩的問道:“你家娘娘又怎麽了?”柳鎮國都已經被斬首示眾,柳纖柔也算是聰明人,這會子又出什麽幺蛾子?

宮女啜泣了幾聲,眼眶紅紅的,低聲說道:“我家娘娘她,今日在清明宮上了吊!已經,已經離世了!”

帝王家最是無情,哪怕以前娘娘說了很多次,她仍然以為王上的心是向著娘娘的,可是如今,親眼見了早上這事,便真的應了娘娘那句話。

最是無情帝王家。娘娘屍骨未寒,王上竟然先跟著去了雨蝶宮,她心裏不免寒意叢生。

蘇瀛聽到這個消息,冷峻的臉上終於有了一分皸裂,他咬牙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宮女嗚咽,“生死大事,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言!”

蘇瀛當然知道她不敢撒謊,隻不過他不能接受這變故罷了。他的確是想借柳鎮國這個事情,株連九族,可是他沒有想到柳纖柔居然會以死謝罪。

半晌,他歎了口氣,說道:“隨我去趟清明宮吧!”

蘇瀛來不及進龍躍宮看清歡一眼,便又去了清明宮。清明宮上下一片素縞,宮女知曉自家主子已逝世,早早的掛出了白布。

蘇瀛進了清明宮的寢殿,柳自清已經在殿前侯著,見到蘇瀛,上前行禮。原本英姿颯爽的宮中侍衛統領,如今家道巨變,尤顯落魄。

他變成這般,均是眼前這人造成,可是他無可奈何,不能將他怎麽樣。如今還要靠著妹妹一死,來換取自己苟且偷生。

蘇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進了殿內,柳纖柔已經沒了氣息,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脖子上一條嘞痕。

他看了一眼,便轉身出去,對著宮女說道:“按孤王的旨意,去內務府報備,將你家主子葬到皇陵。”

“是!”宮女眼含淚水,王上也不是那麽狠心,本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王上還能將娘娘葬到皇陵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蘇瀛走到柳自清身邊停下,淡淡的說道:“有什麽事,去龍躍宮吧!”

柳自清微微頷首,跟著蘇瀛去了龍躍宮。一路上,柳自清攥著手中的文書,鬆鬆緊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心裏糾結不已。

他在宮中呆了久,對蘇瀛這人也算了解,能對妹妹這般開恩,已實屬不易。柳家除了父親這一支,還有別的旁係,都仗著自己的父親,暗地裏為非作歹。

這次蘇瀛肅清的不止是他們一支,是要將整個柳家連根拔起!

思索間,龍躍宮已經到了,蘇瀛帶他到了前殿,命人上了茶,柳自清知道自己已是戴罪之身,所以當即跪在地上,說道:“王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蘇瀛抬了抬手,看了他一眼,說道:“起來說吧!”

柳自清猶豫了一會,見蘇瀛表情自若,便站了起來。

蘇瀛從他站在清明宮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定然是有事情。畢竟當年,先王欠了他們一個恩情未還,此時怕是來求情來了!

果然,柳自清也不繞彎子,將先王親筆的文書遞上,說道:“當年先王親書一封,給了我柳府一個承諾,保我柳府上下安危。可如今我父親犯下這等大錯,本就罪不可赦,可我還是厚著臉皮,想要求王上開恩,饒我柳家上下一千人口!”

蘇瀛手裏拿著那文書,顛來顛去,眼睛盯著一處,似在思索,多少年了,就為了柳府曾救了先王一命,便修書一封保柳府安危。

多少年了,他也是顧及這文書才對柳纖柔寵愛有加,多少年了,他也是因為這文書而不敢對柳府發難。

相必柳鎮國也是有了這文書的庇護,才敢如此囂張吧!如今,柳自清又要借著這文書,來向他求情,饒了他們柳府上下一千人口?

他突然笑著搖搖頭,看向柳自清的眼睛透著寒氣:“你知道為什麽謠言散播的事情孤王要交給你去辦麽?”

柳自清臉色白了一下,低下頭,默不作聲。蘇瀛說道:“是為了告誡你父親,有些事情,做不得。孤王本以為,你是柳府長子,怎麽也會發揮些作用,可你父親,和你柳府的那群烏合之眾,卻依舊冥頑不靈。”

柳自清內心痛苦,他何嚐沒有勸阻過父親,可是他太過偏執,聽信小人讒言,才落得這般田地。

蘇瀛沒有理會他那痛苦的眼神,又說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孤王為何要讓你去守著公主的牢房?”

“自清知道!”這件事情,他是明白的,那時候,父親叛亂的事情已經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而他卻因為公主被劫獄一事而罷免官職。

天牢被劫獄,當值人員應該是死罪,可是蘇瀛隻是將他罷官,他思來想去,除了因為他在宮中盡心盡力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蘇瀛想要保住他,不讓他卷進這場叛亂。

他沉思了片刻,終於說道:“王上一番苦心,是自清不懂,才釀此大錯,自清願意以死謝罪!柳府上下咎由自取,一切全憑王上處置!”

“你又何苦如此壯烈?”蘇瀛單手撐著下巴,嘴角慢慢浮出一抹笑容,“你以為我如此大費周章的保你下來做什麽?隻是為了你今天的一句以死謝罪麽!”

柳自清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蘇瀛手裏把玩著文書,並未抬頭,說道:“看在這文書的麵子上,孤王便給你一個機會,三日內,將你柳府上下,但凡參與此事的人肅清,其餘無辜人群便可赦免,但是終身不得入朝為官,如何?”

柳自清聽完之後,臉上一陣感激之情,立刻跪下說道:“微臣謝王上不殺之恩!”

柳纖柔的喪事,操辦的很快。王宮紅白喜事全都湊到了一起,不免又成了這南越老百姓飯後茶點的話題。

隻是這一次,效果不同。

“唉,你聽說了麽?王上同那楊太妃成親,隻是為了將柳鎮國一網打盡!而且啊,這太妃不守婦道,竟在宮中與偽太監廝混,被王上當場抓住,送去了天牢!”

一個人低聲說著,臉上的表情好似他親身經曆了一般,又聽旁人說道,“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這件事,王上做的竟滴水不漏,我就說我們英明神武的王上,怎麽可能如此昏庸,娶了先王的妃子!”

眾人一陣唏噓,那些日子,數他編排王上的次數最多,那人臉色一紅,又說道:“我們王上就是宅心仁厚,這不,柳鎮國那老賊叛變,柳貴妃以死謝罪,王上還將她厚葬在皇陵呢!”

“唉,你看看這差距,還有一個在天牢中生死未卜,聽說那天牢七十二刑具不是鬧著玩呢!一個嬌滴滴的娘娘,嘖嘖……”

茶館中一個灰色的身影匆匆離去,他快馬加鞭回了一家客棧,二樓是他主子所在的地方。

景寒從正在悠閑的喝茶,便看到暗衛進來,問道:“打聽的怎麽樣了?”

那暗衛臉上有些難色,沉吟一會兒說道:“回主子,柳鎮國造反,據說不消一日便被段王翼王合力拿下,看來調取邊境兵力是真的!”

“哈哈!很好!”景寒從眼裏一抹精光,看向暗衛,見他欲言又止,皺了皺眉頭,問道,“還有什麽事情?”

暗衛不敢有所隱瞞,隻好說道:“今日屬下在茶樓聽到一個消息,蘇瀛將公主打入天牢,可能事情比較嚴重!”

“什麽?”景寒從拍著桌子坐起來,臉上猙獰的表情顯露,“為什麽會將她抓去天牢?”

暗衛有些難以說出口,景寒從一巴掌過去,眼睛瞪的很大,怒斥道:“還不快說!”

那暗衛不敢喊疼,隻好唯唯諾諾的說道:“屬下聽說,公主在王宮與人廝混,被蘇瀛當場抓住,便打入天牢!”

“瑪德!”景寒從將桌子上的茶壺茶杯摔了個稀巴爛。他這個人,如同景回言說的那般,偏執的很,自己的東西絕不允許別人染指,就算是懲罰,也該由他親手來!

半晌,他冷靜下來,如蛇般陰毒的眸子泛著冷光,“走,回邊境!”他要抓緊時機,給蘇瀛重重一擊,讓他沒有反手的餘地!

……

王宮中叛亂的消息不脛而走,不消一日,便傳到了淮梁,此時正在淮梁的眾人都擔心不已,尤其聽說了清歡受傷的事情,兩個姐姐都坐不住了!

薛禦庭隻好攥著妻子的手輕聲安慰,以免她心情太壓抑動了胎氣。一旁的小奶包也擔心的不得了,不過還是懂事的學著薛禦庭安慰著文樂。

蘇黎魅聽到這消息卻是很高興的,蘇瀛蟄伏了這麽多年,重要要開始行動了,看來楊語嫣也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一切都結束了,隻等東璃自投羅網。

喜悅過後,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羨慕,像她這般年紀的女子,要麽與丈夫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要麽孩子可以打醬油了,哪像她這般。

她輕輕退了出去,門外依舊落雪紛紛,她踩著厚厚的雪,不消片刻,頭上身上便堆滿了雪花。

她伸手接著一片片落下的飛雪,雪花在她的手掌化開。突然頭頂暗了一分,手掌也接不到雪花,她轉頭對上景回言一雙含情脈脈的眸子,心中一顫。

“天冷了,別著涼!”景回言聲音透著無奈。

蘇黎魅就那樣看著他,不言不語,讓他心裏有些緊張,這些日子下來,她對自己的態度依舊不冷不熱,讓他心裏慌亂不已。

“景回言,你還愛我麽?”蘇黎魅移開視線,盯著虛空的一點問道。

景回言聽到她的話,手中的傘一顫,周圍紛紛落下雪花。蘇黎魅也覺得自己問的太過露骨,當即轉頭要走,卻被景回言一把抓住。

“愛!我愛!一直都愛你!”景回言已經語無倫次,“魅兒,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噗嗤!”蘇黎魅看他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她停下笑,伸出手,攔住他的腰身,抱著他,頭埋在他的胸口,聲音細若蚊蚋:“我們不要鬧別扭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好!好,我等你這一句話很久了!”說罷,緊緊的將她擁住,好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裏。

……

清塵宮中,李初雲得到了消息,臉上竟是幾分得意!她將婉荷叫了過來,說道:“去派人將王上請來。”

“是!”婉荷連忙退去。

整個大殿就隻剩下李初雲一人。楊語嫣的事情,她原本想要等到她再做了壞事時,將她揪住,告訴蘇瀛。

可是沒想到柳鎮國叛亂竟然這樣快,現在父親身陷囹圄,自己隻好先下手為強,恰逢昨日蘇瀛並未去雨蝶宮,而楊語嫣恰巧也失了警惕,這才讓她有機可乘!

哈哈哈!這真是天助她也!

楊語嫣這人在宮中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於是她拖了關係,去宮外打聽。果然讓她找到了一個恨楊語嫣入骨的人。

那太監便是她在宮外找的,要說起那人,還得從冷宮失火的事情說起。

楊語嫣為了脅迫內務府小太監去縱火,抓了他的家人,他家本有一個老母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那姐姐本有一門親事,去劫持他們的人,心生歹意,便將那姐姐給侮-辱了,那家的姐姐受不了便自殺了!

而她未婚的夫君,與她情投意合,聽到她去世的消息,痛苦不已,便想要找機會報仇。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了他這個機會!

他便答應了李初雲,同意進宮幫她!

這世上癡心人最多,一個心都死了的人,李初雲也不會心疼,隻不過是她手裏的一顆棋子而已。

正在她想事情的時候,蘇瀛進了門,李初雲連忙迎了上去,微微行禮:“王上!”

蘇瀛不予理會,尋了個位子坐下,李初雲立刻使了眼色讓宮女去備茶。此時大殿隻剩下他們二人,蘇瀛輕輕開口問道:“什麽事?”

李初雲立刻跪下,臉上也立刻梨花帶雨,說道:“王上,臣妾是罪臣之女,本不奢求王上能原諒臣妾。可是臣妾偶然間聽聞在寧州賑災時,王上曾經離宮未歸,可是那日,臣妾在禦花園碰到楊太妃時,她脖子上有痕跡,臣妾便知太妃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

她說著,看了蘇瀛一眼,後者並沒有太多的情感波動,便又說道:“臣妾還聽說,王上去寧州,是為了,為了那常侍郎,臣妾覺得奇怪,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曉那常侍郎,竟然就是常貴人!”

“臣妾求王上原諒臣妾私自探尋王上的私事,可是臣妾也隻是擔心王上,如今,知道王上一片癡心都是為了常貴人,臣妾便再也不求什麽了!”

“所以,昨日楊語嫣的事情是臣妾做的!臣妾隻是為了讓王上看清她的為人,希望王上不要被她迷惑,反正臣妾已是罪臣之女,死不足惜,能為常貴人和王上做一件好事也是好的!”

蘇瀛冷冷一笑,“所以孤王還應該謝謝你麽?”

“臣妾不敢!”李初雲跪在地上低著頭。

蘇瀛眯了眯眼睛,這李初雲果然是這宮中最蠢的一個女人,想要活命竟然都這般愚拙。李聖通雖然犯了罪,但也不至於像柳鎮國那般波及家人,所以他是不會處置李初雲的。

可是現在她多此一舉,竟讓他覺得萬分可笑,如果不放她一馬,也著實對不起她這般費心費力,不管怎麽說,在某種程度上,她算是幫了他。

蘇瀛微微看了她一眼說道:“起來吧!孤王可以原諒你。雖然你父親罪不可赦,但也不能波及到你,你便在這清塵宮安安分分的,不要給孤王惹麻煩,孤王可以饒你一命!”

李初雲眼裏閃著淚水,“臣妾謝王上。”

蘇瀛站起身,準備離去,卻被李初雲一把抓住,她眼裏閃過的東西,讓蘇瀛的臉色一冷,李初雲立刻送開手問道:“王上不再坐一會麽?”

“不了。”蘇瀛冷著臉說道,轉身離去。

李初雲盯著他的背影出神,嘴角閃過冷笑,嗬,現在楊語嫣在天牢裏,柳纖柔又命喪黃泉,就連冷宮中的那個現在也是生死未卜。

將來的王宮,就是她的天下,蘇瀛不可能一直對她這麽冷淡,她終有被寵的一日!她這樣想著,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連日來的緊張心情也瞬間消失了!

……

夜幕降臨,窗外就飄飄然然下起雪,雪花一片一片,如同花瓣一般,不多時就將這王宮裹上一片銀色。

屋內燭光和夜明珠交相輝映,將整個寢殿照的如同白晝。清歡肩頭的傷還未好,精神頭也不濟,醒醒睡睡。

蘇瀛處理完公事,便來寢殿守著她,一見她醒來便問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用膳。一旁的馨兒和清兒完全插不上手。

隻好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等著蘇瀛支使。

夜過子時,兩個小丫頭哈欠連天,蘇瀛隻好將她們譴走,自己獨自照顧清歡。

他輕撫著清歡的額頭,手摸著她蒼白的小臉,心裏泛起一陣陣心疼。她對自己用情至深,一心想著與自己福禍相依,而自己呢,帶給她的,永遠是無盡的傷害。

半晌,清歡嚶嚀出聲,“水……”

蘇瀛聽到聲音,連忙起身倒水,再回頭的時候,清歡竟趴在床上,吐了一口血,他手中的被子啪的一聲落地。

“來人!快來人!”蘇瀛將清歡放好,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馨兒和清兒剛睡下,便聽到他的聲音,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還好她們和衣而睡,才不至於耽誤了事情。

“王上,”她們二人看著地上一灘血,嚇得恍惚了幾秒。

“快,快去叫太醫!”蘇瀛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焦急,不是說這隻是輕傷麽?為什麽會這麽嚴重?

“是!”兩個丫頭領命而去。

整個皇宮又因為龍躍宮的事情,動用了上下一片宮女太監。過了半個時辰,太醫終於氣喘籲籲的趕了過來,還不等他行禮,就被蘇瀛一把抓在床前:“快,給她診脈!”

太醫擦了一把汗,連忙說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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