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清歡身邊的小丫頭春音!他還記得那日擁著清歡睡了一晚,早上起床便被春音撞見,當時自己還厲聲警告。
清歡身邊的人出來送消息,那自然是清歡的意思,他必然要賞臉走一番,沒想到清歡卻出乎意料的讓他看了一出好戲。
思索間,不足幾秒,他眼角帶笑:“好一個錦上添花,那孤王便不負盛情!來人呐!放了所有人!”
溾鴻領命而去,猄鞚鬆開了靳雲飛,兩個人像鬥氣的公雞,大眼瞪小眼,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就不顧一切打起來。
清歡聽到他的話,鬆了一口氣,她在賭,賭他聽了消息會不會來,賭他會不會放了他們,很顯然,她贏了。
梵長歌在旁邊,看著蘇瀛眼裏帶著欣賞的光,心裏不悅,似是自己珍藏多年的寶貝被人突然被人發現,他將清歡拉到身邊:“別任性了,跟我回去好麽?”
清歡看著他,淺笑安然,眸子裏碎滿了星辰,輕輕說道:“長歌,這個才是兩贏啊!你回去和父皇說,可以麽?等到戰爭結束,我就回去。”
清歡一綹碎發落下,長歌輕輕給他挽到耳後,看她一臉嬌羞,長歌笑,他揉了揉清歡毛絨絨的頭,溫柔的說道:“好,等我。”
蘇瀛原本心情很好,可是看到這個場麵,心裏滿麵有些不舒服,陰沉著一張臉,氣壓冷的全場人都打了一個哆嗦。
常清歡何時這麽柔柔的和他說句話了!看看那笑得叫一個溫柔似水,他怎麽看怎麽礙眼!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待到蘇瀛離去,長歌摸了摸清歡的頭,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他是親眼看到清歡長大的,他知道她的聰惠,知道她的鬼靈精怪,知道她的一切。她自小金枝玉葉,自己想要捧在手心裏心疼著、嗬護著,沒有半分差池。
現在她嫁為人婦,他也不想她受半分傷害,隻是看她一係列的表現。他也明白了幾分,清歡用情太深。
難道這一千多人沒有別的法子救麽?北青皇上那麽愛護清歡,怎麽會讓她在這裏受苦,定然會發兵,到時候蘇瀛四麵楚歌,怎麽也會放了他們!
清歡把長歌的手拿下來,明媚的眼睛裏帶著笑意,“長歌,不必為我擔心,你快回去吧,讓父皇帶兵來助攻,讓這場戰爭早點結束,我一定會回去的。”
長歌一身黑衣,清歡拿開他的手,他失落了幾秒,隨即苦笑著說道:“清歡,你可知道,南越打了勝仗,是不會讓我們的二十萬大軍回去的,到時候,北青也會危在旦夕的。”
“不會的!他不會那麽做!”我信他!他絕對不會!清歡看著長歌的眼神有些著急,“長歌,他的目的,不是統一四國,你不會懂得。”
長歌愣了一下,清歡眼裏那麽明顯的信任,是他從小未見過的。清歡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時候謹慎的很,心思玲瓏,沒有把握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做,沒有認清的人她從來不會相信。就連自己,都是相處了一年,清歡才開始信任他的。
他苦笑,原來他們十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她和蘇瀛相處的幾個月,蘇瀛,在她心裏,已經這麽重要了麽?
清歡看到他後退了一步,咬了咬唇,手足無措,她上前一步,想要拉著長歌的手,誰知,他轉身,不經意的躲開,笑著說道,“既然你這麽信他,那我就回去請兵!”
“長歌……”清歡還想說什麽,長歌已經離去。她站在那裏,手不知道該放哪裏。是,是她讓春音送的消息。是她讓蘇瀛知道了他們子時要逃出宮去。
因為她了解自己的父皇,父皇愛她沒錯,所以她相信父皇會派人來南越救她出去。也正因為她了解父皇,所以她才想到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經過了五年前的戰爭,東璃勢力早就不如從前,現在為什麽能夠來攻打,恐怕是聯合了不少勢力。父皇為什麽那麽清楚大戰在即,為什麽那麽急的讓她回北青,恐怕不是害怕殃及池魚,而是北青本身就參與其中!
她是不清楚東璃拋出了什麽條件,但是她了解蘇瀛,他絕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若是從前,她肯定會跟著長歌回北青,可是自從她知道了蘇瀛的願望,她就想要幫他。她不想他失敗!成,她陪他笑看天下;敗,她陪他東山再起!
她願意賭這一把!
“春音,”清歡提著裙子往外走,語氣不複從前的柔弱,帶著些許堅定,“你跟我來!”
春音聽後,連忙跟上。自己去給蘇瀛報信,心裏一直不安,生怕出了什麽大事,當她看到自家主子胸有成竹時,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早就應該知道主子從來不會出差錯的不是麽?
清歡聽到身後春音跟上的步伐,淺笑安然,之所以讓春音去給蘇瀛稟報,是因為她記得上次春音替蘇瀛說過話。她不知道春音為何替他說話,但是讓她去送消息,春音一定會送到。相反的,若是讓其他三個丫頭去,那三個丫頭視蘇瀛為洪水猛獸,不用半刻鍾就會把事情告訴靳雲飛等人了!
清歡急匆匆的去了書房,拿出紙筆,寫了一封信,揮灑自如,字跡密密麻麻但卻很工整。寫完後,又從暗格裏拿出一支竹管。待到字跡幹了,將信放在竹管裏,用蠟封了起來。
她將竹管遞給春音,說道,“你自幼跟著我,又會武功,知我心意。現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北青和南越未來的關係,就在這封信上,我會告訴長歌,讓你跟著她們回國,你要將這書信親自交給我父皇!”
說著她又拿出一些銀兩,說道:“你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回去看你的父母,這些銀子你拿著,在北青多呆些日子,回宮收拾好我的東西,等我回去!”
春音接過東西,眼裏一片淚水。她知道主子此次賭這一把,輸贏不定,她多想在她身邊陪著主子,“主子……春音……”
清歡上前去抱著她,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是我狠心,你此次回北青,也定然凶險難測,但你卻是救我的稻草,你願意陪我賭這一把麽?”
春音抱著清歡,眼淚忍了回去,知道清歡是在安慰她,帶著哭腔,說道:“春音定不負主子的期望,一定將信送給皇上!”
清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好春音!”
次日梵長歌帶著千人浩浩蕩蕩回了北青,春音自然也在內。清歡也不肯坐以待斃,當即讓清兒呈了帖子給蘇瀛。
蘇瀛原本在書房批閱奏折,田安堆著笑,捧著一個帖子進來,“皇上,常貴人送來的帖子!”
蘇瀛放下筆,有些許愣怔,然後擺了擺手,讓他呈上來。清歡的細細軟軟,如鳥翼的絨毛,看來眼裏,讓人無比的舒服。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寫的內容讓蘇瀛無比的受用!
他正愁無處將她安放,她倒是給他出了一個不錯的選擇。田安臉上有些狐疑,常貴人寫了什麽讓王上如此開心,想要看,又不敢,隻得在後麵探頭探腦的偷看。
誰知蘇瀛看出了他的心思,將信甩給了他,他誠惶誠恐的接著,蘇瀛嘴裏噙著笑,“看完給我說說你的看法!”
田安心虛的應著,偷看帝王的折子是大罪,不過看來王上似乎很高興,便應道:“是。”
他端著信,讀了起來,越看越覺得荒唐,手也跟著抖起來,最後幹脆撲通一聲跪下,說道,“王上,奴才愚昧,實在不知作何評論!”
不知蘇瀛會作何決定,反正他是覺得不妥,但是看蘇瀛的表現,怕是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他再發表意見,萬一出了什麽差池,自己可就慘了。
蘇瀛撇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田安是個什麽得行他還不知道嘛!蘇瀛也沒理他,手撐著下巴坐在龍椅上,手指敲了敲桌子,過了半晌問道:“近來俞侍郎身體如何?”
田安跪在那裏正惶恐,聽到他問話,雖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俞侍郎,但仍然很快說道:“近日俞侍郎身體不適,肺癆之症已是藥石無醫,恐難過今冬。”
“嗯。”蘇瀛不再說話,拿起手裏的折子繼續批閱。田安越來越弄不懂這位主子在想什麽了,於是站在旁邊不出聲。
“召良權進宮覲見!”蘇瀛手裏拿著奏折,頭也不抬,聲音不高不低,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田安連忙應是。
……
清歡在冷宮等了約有一日,終於收到了蘇瀛的回複,她臉上梨渦淺笑,很顯然,蘇瀛接受了她的建議。她既然想要幫他,自然就不能以這後宮妃嬪的身份。
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能夠站在蘇瀛身側為他出謀劃策的身份。可是她是北青公主很有可能會暗中聯合北青偷襲南越,在這種情況下,蘇瀛還能答應她這個請求,是不是意味著蘇瀛開始相信她了呢?
還不等她想完,溾鴻就悄無聲息的跪在她旁邊說道:“屬下拜見常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