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神者們在此間蹓躂多日。雖然是隱了形的,可是,一會兒“不小心”踩破山巒,一會兒撒閑氣發個洪水,鬧得山崩地裂,災難頻生。搞得人心惶惶,掀起一股末日的氣氛。很是造孽!
他們明明嗅到了獵物的氣味,偏偏一根毛都找不到。氣急敗壞之下,險些被自己的煞氣反噬。
咬牙切齒等了十多日,他們開始懷疑,自己中了敵人的迷惑,拍拍屁股走了。然後,又狡詐地折回來。發現通緝犯真的沒來,才死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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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若空這頭隨時處在發情高峰期的雄獅,終於飛出了螺螄殼。
他的娘子如今出落得越發豐滿、嬌豔,吃飯時撩他,睡覺時撩他,走路也撩,發呆也撩;都是無意識的,隨便往哪兒一坐,就是一幅渾然天成的春畫神作。
他隻瞅一眼,鼻血就能泉湧。
偏偏現在家裏有了兩個小燈泡,一個還在娘胎裏,就有十萬瓦的亮度,照得他這個當爹的,一點不敢露出本“色”真麵目。隻能表裏不一,端著禁欲的君子麵孔。
離開螺螄殼辦事,對他而言,簡直是逃離了一份甜蜜的折磨!
這個世界也有祭魂。當初,得到上官斷的召喚時,她已經是個鬼體。是自殺的。
因為一心求死,魂魄已淡得不能再淡,虧得有主人的一抹神記拉攏著,才沒有灰飛煙滅。
此女名叫莉莉,生得嬌花照水,弱柳扶風,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憑借這等姿色,當在紅塵中撥弄風雲,受盡男人的追捧和寵愛才是。
可她卻誌不在此。她內裏的性子,清冽冷淡,斷然決然。貴為這個世界的公主,她是擁有王位繼承權的,可是卻對權力毫無渴望,對風靡世間的體育競技,更是不屑一顧。
她唯一的誌願,就是孤身一人,在書香裏終老。
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在一次宮廷宴會上,她被父王的一個貴賓看中了。從此,就沒了個消停。一再堅拒那人,仍被無恥糾纏。父王對那貴賓奉若神明,一夜,竟引狼入室,命令宮衛放他進了內殿。
莉莉抵死不從,爭打中,用一把水果刀抹了脖子。
那無恥之徒,正是被奉若“體育之神”的神仆,名叫戴維斯!是個好色得不得了的家夥!
幽若空一出螺螄殼,就從儲物戒的小洞天中,把莉莉姑娘召了出來。她眉如遠山,目橫“冰”水,通身的氣派就是一根數九寒天的冰淩子。一點熱度都沒有。
見了主人,也不知奉承一二圖些好處。隻默默地站著,自成一個世界。
幽若空用一種對孩子說話的口吻問道:“莉莉,你想不想親自報仇?本君可賜你鬼仙之體,你既可擁有人的樂趣,又有鬼的神通,上天入地,出神入化,把那該死的戴維斯打個落花流水……”
莉莉冷冷清清地說,“回稟神君,我無意報仇,也不想再入這世間。”
幽若空表情不動,對莉莉的回答,完全不感意外。
其實,她這樣遺世獨立的性子,也不合適去跟人競技。他不過是出於主子的良心,隨口問了問。既然人家不願意,還回戒指中去得了。
偏偏這時,識海中的契約枷鎖有了反應,隻聽見雲璽在裏頭鬼鬼祟祟地說,“主子,那個......莉莉,被您放出去了吧?”
幽若空眉頭一動,“嗯,怎麽了?”
雲璽頓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主子,她的事兒奴才......想管一管。”
“你憑啥管?”
“她是我......娘子!”
幽若空一聽,連忙在識海中核實了一下:嗬,還真是啊!
這個莉莉,前世正是雲璽的娘子。那牲口心中唯一至親至愛的人。但是,他那會兒入了魔道,一心想在魔頭裏稱雄,便殺了自己女人,把她獻祭給了所謂魔神……也就是他的好哥哥,然後練了萬年大坑的“九轉長生功”。
幽若空擼了擼下巴,覺得這個莉莉不是一般的可憐,兩世都被親人犧牲,難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幽若空有點慚愧,都不太好意思當這個主子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把雲璽放了出來。輕飄飄的一隻鬼,玉樹臨風,麵容英俊。神情很猥瑣。
一出來,他不先拜見主子,而是對莉莉咧嘴笑了一個,像隻賴皮狗似的。
莉莉當場更冰冷了一層,正眼都沒給他一個。
幽若空徑直問道,“莉莉,你是什麽想法?你的事兒,要他管麽?”
“不要。”莉莉碎玉斷金地說。
雲璽跟她鬥嘴,“我才不要管你的事。我隻是替主子分憂。”說著,對主子擠了擠眼,表示大家都是男人,幫個忙吧。
幽若空冷笑,“雲璽,你還是滾回去吧。本君不跟你同流合汙!”
雲璽一聽,立馬往地上一跪,一張蒼白的鬼臉,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主子,奴才與那戴維斯有累世之仇,求您給個恩情,好叫奴才散了滿腔的怨氣。”
“嗯?累世之仇?”
“那戴維斯前世裏,滅殺我師門二百多口人,奴才正是為了報仇,才入了魔道,可惜本事不濟,誤信讒言,一念之差將至親之人獻了祭……”他說著,捂住臉,肩膀發顫,竟是飲泣起來。
幽若空審核他的記憶,發現這家夥在半真半假地鬼扯。
他師門被人滅了是不假,可跟戴維斯沒啥關係!真正的仇家,早被他屠得一幹二淨了!
這些話,壓根兒是說給莉莉聽的。
幽若空抱臂,莫測高深地看著雲璽。
雲璽知道瞞不了他。滿眼是哀求,在識海中顫聲說,“主子,給奴才一個機會吧。當時獻她出去,計劃是想等我稱霸魔界,再風光把人弄回來,後來發現是癡夢一場,奴才對她日思夜想,做鬼也不安寧。”
幽若空瞥了莉莉一眼,七情六欲全無的樣子,越發讓人覺得十分的可憐。一個如花美眷,被滿口是謊的人渣娶了,算計成了這個樣子。
幽若空覺得自己也算有罪的,無論如何,得對這些祭魂好一點。
他像大哥哥似的說道,“莉莉啊,這臭東西心機狡詐,詭計多端,他這樣做明顯是想討好你,跟你重修舊好。怎樣?你願不願意原諒他?”
雲璽傻眼看著主子。怎能這樣就出賣自己的心腹呢?
“我不願。”莉莉的語氣裏沒有一絲餘地。
雲璽垂下眼睛,臉雪白雪白的。渾身上下刷了一層名叫“絕望”的塗料。
幽若空瞥著他說,“我覺得也是。你倆現在的關係,頂多算同事,受同一個大老板的領導。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交集了。雲璽,你就安分點,滾回戒指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