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吞下那通體烏黑色的小藥丸不足片刻的功夫,甘迪就明顯覺察都體內的痛楚漸漸的消失,而自己的神智也愈發的清明。就在他心中暗暗竊喜,眼神閃爍的時候,耳邊又想起了林濤的話音,“給你的乃是我這噬心丸的一小份解藥,能夠壓製你體內毒藥一天的功夫,一天之後若是得不到剩下的解藥,毒性會再次發作,而且會愈加猛烈。”
甘迪渾身打量了個激靈,直覺得眼前的這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實在是心狠手辣,且心思敏銳。一瞬間他覺得教廷似乎惹了一個大敵,而假以時日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盡管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今時今日的實力對於整個教廷這個龐然大物說起來還算不上什麽,但是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呢?想到這裏,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教廷是興盛也好,覆滅也好,都已經不管他的事啦,恐怕那個時候他的墳頭都長了不少的草了呢。
知道此事,甘迪才算是徹底的放棄了抵抗。方才他以為林濤給了他解藥,心思不禁有些浮動。可是沒想到這個念頭剛剛湧上心頭,就被無情的打碎。對方竟然使出這一手逼他就範。現在他又能夠做什麽呢?在對方的嚴密看護下,自殺尋思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現在一身修為被廢,且渾身提不起一絲一毫的氣力,尋思看上去都是一件相當費勁的事情。至於,那噬心丸的痛楚打死他都不想再嚐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體味噬心丸來的痛苦,那種猶如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啃食的滋味光是想想都能讓人頭皮發炸,更不要說被煎熬了這麽久的甘迪了。但凡有一線的可能,他都不願意再重複剛才的煎熬。
想清楚這一切之後,他整個人像是鬆了口氣,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變得安靜起來。或許直到此時此刻經曆了這麽多以後,他終於放下自己曾經貴為紅衣主教的經曆,將那些視為回憶,將他們徹底的封存進自己的腦海深處,現在的他不過隻是一個犯人罷了。
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以低沉的聲音慢慢說道:“如你所看到的那樣,信仰之力最初的確是由人體內的精氣神構成,當吸納進紅衣主教所持的黃金權杖中後。權杖中有五芒星法陣進行轉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提煉成最終的信仰之力。這種方法自從教廷被創建以來就傳了下來,但在此之前也僅僅躺在教會內的典籍當中,直到二十年前才被啟用。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這種方法太過霸道和危險,一旦被人發現加以宣傳,真的有可能造成覆教之難。但是二十年前教皇陛下衝關的緊急關頭也顧不了那麽多,所以才將這信仰之力的收集辦法從典籍當中搬了出來。可是自從眾人初次感受到了信仰之力帶來的好處之後,就像是上了癮般,愈發的深陷其中,欲罷不能,最終成了一項教廷的慣例被保存了下來。而憑借著大量的信仰之力,這二十年來教廷的實力突飛猛進,甚至於隱隱有擺脫大陸第三強國進為第二的趨勢。而教皇陛下也相信一旦他能夠突破那最後一道坎的話,定能夠讓教廷的光輝普照整個出雲大陸。”
林濤緩緩點頭,現在的甘迪無疑合作很多,本想如果他不聽話的話,大不了擱他一天再讓他吃吃苦頭,沒想到現在卻是不用了。聽他的話就知道他沒作假,應該是想開了又或者是深深忌憚噬心丸毒性發作時的痛苦,不想再品嚐。
“既然這信仰之力的采集持續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那麽這二十年來難道就沒有信徒發現又或者是其他國家的鬥者發現?”林濤皺了皺眉,想要問清楚自己內心之中的疑惑。以此掌握教廷的行事習慣對今後的計劃有著無比的好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是這個道理了。
“起初的幾年並沒有什麽人發現收集信仰之力會給參加禱告儀式的信徒們的身體帶來不可複原的傷害。後來漸漸有信徒發現自己身體和周遭人的身體都有些不對勁,不過也並不沒有往禱告儀式這方麵去想。但是帝國境內幾千萬人口,終歸有那麽幾個明白人,他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開始鼓動其他的信徒要麽脫離教會,要麽遠走他鄉離開帝國。但是我教廷在民間有著無以倫比的影響,他們的說法就連他們的親人都不相信,更遑論他們的朋友了。後來這部分人被各地的神官執法隊歸結為異教徒一類,除以死刑。也是為了掩護這個秘密,帝國在每個城市都安插了大量的神官監察隊用以監視城內信徒們的一舉一動。而且神官執法隊的數量也大大增加,為的就是應對突發狀況。就這樣慢慢的度過了這二十年。再者教廷存在幾百年的時間,禱告儀式一直是一項傳統,即便是別的國家的奸細也不會想到這一層,更不會發現信仰之力的存在,畢竟那些人的實力也夠發覺不了。與此同時,我們也做了一線轉移人們視線的動作,借以掩飾帝國內信徒壽命減少體弱多病的事實。比如將這些問題統統推到周邊國家的頭上,指責他們破壞了貫穿幾國國境的繆羅河河水,人們飲用了不潔的水源之後,才會變的如此。為此,我們甚至於滅掉了其中一個鄰國,來轉移國內的視線。”
甘迪徹徹底底的拋下了往昔的身份,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情緒摻雜,就像是一個第三者在客觀陳述這一事實,不附帶任何的情感。既沒有對過往所作所為的難堪尷尬,也沒有難以啟齒等等,更不會想要粉飾太平,掩人耳目。
聽完這一切,林濤深深了呼了口氣,一邊用以消化甘迪這番話所帶來的信息,同時也在壓製內心之中深深的震驚。
教廷為了能夠獲取這信仰之力,同時免受滅教的危險,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其中的任何一種方法都可以說是大手筆。鎮殺全國之內那些發現了禱告儀式背後陰暗麵的信徒,光這一項甘迪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林濤相信人數絕對不會少了,沒有上萬人,幾千人是少不了的。
林濤能夠體會那些被處以死刑的信徒們內心的不甘委屈和悲哀甚至是怨憤。他們日夜信奉的上帝,他們的信仰卻出賣欺騙了他們將他們當成了圈養的牲口予取予奪,卻絲毫不顧他們的生死存亡,這還談什麽仁慈兼愛?哪裏來的光明?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罷了。相信他們知道這一切之後,內心必然有一段時間彷徨無助,不願相信但是事實俱在不得不信。他們痛定思痛,拋棄了信仰,更是內心之中深藏對欺騙者的怨恨。於是乎他們開始向周遭的親人朋友訴說事情的真相,這也是為了拯救他們,否則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然而讓他們深深無奈何委屈的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親人朋友們並不信任他們,在教廷和親人之間,他們的朋友親戚選擇了相信前者還不是他們。這才是深深的悲哀吧。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當他們的親戚朋友愛人將他們視為邪惡的異教徒,妄圖抹黑顛覆教廷的邪惡勢力,而舉報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心都涼了吧。
最終神官執法隊將他們帶走,並且用殘忍的刑罰處死他們,相信他們死前的呐喊必定是無助、憤怒、悔恨、不甘、委屈的。
林濤光是將自己舍生處地的想象成那些人,就心底發寒,更不用說那些當事人了。這也是因為方才廣場上經曆的一切讓林濤感同身受,那些人也是根本就不信任他的話,仍舊將他視為敵人、異教徒。為此,林濤都能湧起一陣委屈無奈,更不用說那些被親戚愛人朋友背叛的醒悟者了。兩者所不同的是,林濤有力量進行反抗,而那些人隻能帶著不甘和委屈離去……
這悲哀的國度,殘忍的教廷!
而依照甘迪所說,二十年來拜占庭帝國境內每個城市都被安插了大量的神官監察隊和執法隊。這些神官被用來監視普通民眾以及嚴加管製他們。可想而知,教廷轄下的民眾過著怎樣水生火熱的生活,而他們卻麻木的覺得這一切本就應該如此。天知道,這麽多年來,掌握生殺大權的監察隊和執法隊剝奪了多少無辜之人的生命,又對這些人民怎樣的剝削著。
林濤不得不感慨,同時他也想到了另外的一點。即便阿依巴格城內有大量的神官監察隊,那麽毫無疑問自己府邸的情況也被對方摸了清楚,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假冒勞裏維克身份的事情,但是必定能夠察覺到暗組這些人是具有不淺實力這個事實的。若是再有有心人那麽一推動,可想而知伴隨而來的絕對是一個大麻煩,雖然對自己的生命構不成危險,但是對於自己的計劃絕對是有妨礙的。這就像是一個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炸了。林濤感覺如鯁在喉,相當的不舒服,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他是最為厭惡的。
“看來少不得要找個機會會一會這阿依巴格城的神官監察隊了!”林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