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娓娓道來，闡明歸墟湧現的種種不利，且有理有據，讓玉溪子一時沒有說話。
他默然了半餉，深吸一口氣說：“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
當然，對於墨遲所說的這些，玉溪子不是不懂，不過，除了十六年前的那次人妖大戰，最近幾年的中土沒有大的戰爭，相對穩定祥和。
玉溪子老謀深算，眼光所觸及非常人能比，最主要的是，他跟墨遲、無曄不同，看上去溫和仁慈，可行事向來鐵腕利索，該鏟草除根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墨遲身子動了動，目光輕掃了一眼山下的風光，隻見山澗流水，潺潺流動，百鳥飛馳，輕煙飄浮。
“掌門，你準備帶多少人去往東海？”墨遲知道玉溪子和五大長老剛在太極正殿商量東海一事，想到他們必然會琢磨人馬的數量，便隨之問起。
“大概十之七八吧！”玉溪子用餘光瞄了墨遲一眼，想也沒想。
“十之七八！”墨遲頓時一驚，忙忙道，“這差不多是將宗門所有的修士都派出去了啊！”
玉溪子聽後，猛地轉過身來，袖袍舞動，直勾勾地看著墨遲，一雙渾濁的雙目大放精光。
“這可是洪荒時代的獸族啊？我如果不多帶點人去，如何能阻擋他們進攻中土的步伐？”
墨遲拱手道：“前幾日，我夜觀星象，發現東方的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有一半黯淡無光，而且觀星閣的‘十二式神’，也給出了相似的指示。”
“‘十二式神’有何異象？”玉溪子聲音平緩地說道。十二式神乃玄清宗第二代掌門獨孤凡用自身修為煉化出來的法器，旨為觀測天數，暗窺玄機，未雨綢繆。
傳到玉溪子這一任，“十二式神”便由墨遲掌管，時不時就用靈氣灌輸，成了一件高品法器，隻不過，“十二式神”太過於玄妙，沒什麽人願意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探知天意。
“十二式神”由下方大型的方盤和上方轉動的圓盤組成，圓盤中央為北極星，周圍有十二月神，乃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天後、太陰、太常、勾陣、騰蛇、天空、天一、六合。方盤代表地，上麵刻有二十八星宿。
“那一晚，在‘十二式神’所指示的方向，群星暗淡，唯獨一顆妖星大放異彩！片刻之後，一抹妖雲悄然而至，將妖星隱於雲層之後。”
“而法器上的十二月神，唯白虎及騰蛇兩式一明一暗相互交替閃爍，其餘月神黯淡無光。”
玉溪子沒有研究過“十二式神”，對墨遲所講的這些，並不是很懂，不由問道：“白虎和騰蛇？為何會一明一暗，交替閃爍？”
墨遲解釋道：“白虎為庚申金凶將，表示刀劍血光，魔煞衝天。得地則威猛，失地則狼狽。披刑帶煞災禍即至。白虎臨空亡，或附日德，可以化凶為吉，但凶煞太重也不能救。”
“最忌白虎及騰蛇克日，因兩者皆為血光之神！”
“如此，十二式神上所呈現的白虎及騰蛇一明一暗之跡象，乃是測出白虎妖星將要在天地極陰之時，重現人間，便是要翻雲覆雨，吞吐日月。”
說著，墨遲停頓了一下，眉頭緊蹙，繼續說：“其實，在幾個月前，十二式神也發生相同的異象。隻是，那時候，宗門內在舉動試煉大會，我便沒有稟告給你。如今東海湧現歸墟，而十二式神又產生了這等異樣，就不得不未雨綢繆了！”
話說墨遲所說的，是幾月前的那次，正是淩子桓在劍塚幻境中，被黑麒麟打落懸崖時，那黑麒麟用內功傳音對淩子桓所說的話，之後，十二式神閃爍光芒。
涼風掠過，山間野花清香，墨遲的縷縷白發，如刮起的雪花，白茫茫一片。
白虎妖星將要在天地極陰之時，重現人間！
玉溪子一驚，心裏“咯噔”一下，想了一陣。半餉，他定了定神，眼中浮出一絲深邃，先前的笑意不見分毫，不知不覺，整個人都肅然了起來。
“白虎妖星？哼哼，神族……看來他們在天界呆膩了，想來人間溜達溜達！”
墨遲麵上稍有遲疑之色，沒多久，他臉上的神色跟玉溪子差不多。他心裏清楚，玉溪子此話看似隨性，可語氣之中，尤其認真，像是提前做好了準備。
或許，他更希望神族真的能降臨人間，讓他一展風采！
“不管怎麽樣，我感覺中土會在最近激起大變，而且，這一變，可能就是萬劫不複。”墨遲眼光灼灼，全然不是在開玩笑。
“嗬，哪有這麽誇張！人族統治中土已有兩千多年，各股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崛起。如果異族真的合力攻來，我會召開人族全民大會，共同商討迎敵之策。眼下，你幹著急，也沒用啊！”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那是什麽？”玉溪子問道。
“我說的是，十二式神所演化出的凶兆。這凶兆絕非是東海上的歸墟獸族，而是神族白虎，那顆三萬年前的凶煞妖星。”
古書中記載，洪荒時代1812年，距今三萬年前，白虎，風之精靈，死於一場戰役之中，後有一隻曾食得北極苦寒之地的冰山雪蓮，且修煉千年的白狐用本命元丹相救。白虎重生，為情所累，不堪獨活，卻化為渺渺蒼穹的一顆凶煞妖星。
“你剛剛說，天地極陰之時，妖星重現？那你可曾算出，天地極陰是在何月何日啊？”
“沒有！”墨遲搖了搖頭，低聲道。
玉溪子看了墨遲一眼，目光停留了幾秒，緩緩道：“那你來靜思堂，就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當然不是，”墨遲迎上玉溪子的目光，兩人直直地對視著，“我想讓掌門不要因為東海上的歸墟，而亂了分寸。我的建議是，派幾個小組，總共十幾來人，暗中去東海打探情況，看看虛實，然後派人回返稟告，不用大動幹戈，動用這麽多弟子前去。”
玉溪子沒有說話，輕哼了一聲。
“都說歸墟重現，會有異寶驚現世間，人馬過多，很有可能會因為異寶，發生內亂。再者，大部分弟子都前去東海，那要是中土陡然出事，如何應對。我雖算不出天地極陰會在何時來臨，但我隱隱覺得，十二式神上的凶兆很快就會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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