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附禺山脈,玄清宗。
這裏崇山峻嶺,群峰崢嶸,處處充滿靈氣,一草一木,繁衍生息。修士們在山間修煉,吸納天地之清氣,強身健體,增長修為。
淩子桓離開後的那幾天,他在宗門的所作所為還能成為弟子們的飯後談資,可沒過幾天,這裏依然跟往日一般,仿佛他這個人從來都沒出現過。
當一件事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它所關聯的一切都會消失匿跡,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任何生靈都不過是滄海一粟,或如過眼雲煙,不留痕跡。
然而,當淩子桓成為姬陵城新一代城主的消息傳到玄清宗時,又激起了一陣口頭風浪。他畢竟在玄清宗修煉四年,凡有榮耀也跟玄清宗脫不了關係。
無論是與淩子桓的上輩、同輩、下輩同門弟子,得知這個消息,有的替宗門高興,有的心生嫉恨。而心生嫉恨的人,大抵是他的同輩或上輩弟子,知道他曾經在宗門內攪起多大的風浪,偷盜“乾離卷軸”,釋放異獸窮奇,違背師命,與同門大動幹戈,還有不少弟子都被窮奇所傷。
最可恨的是,他們認為掌門故意偏袒,淩子桓犯了這等勾結異族,以下犯上之罪,居然隻是被逐出宗門這麽簡單。
如今,他淩子桓居然混到了一個城主當當,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他們不服!明明自己更加用功,卻偏偏得不到長輩的青睞和栽培!
其中,最為氣憤的還算是齊煊,這個跟淩子桓從小到大的玩伴。
如果別人隻曉得淩子桓的榮耀或者醜態,他卻是能將淩子桓裏裏外外看個透徹,哪怕是性情上的弱點,他也了如指掌。
當淩子桓偷竊卷軸一事被掌門得知後,看到他跪在掌門和長老麵前的可憐模樣時,齊煊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沒有後悔向掌教真人告發淩子桓。
可當淩子桓替自己承擔殺害張韜的罪名時,他的心中翻湧起了莫名的情愫,在貧瘠村的一幕幕,陡然映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心生愧疚。
他本以為,淩子桓犯了這麽多的罪,會被門規處死,卻出乎意料,隻是被驅除宗門。
那一刻,他心中的愧疚漸漸抹平!
他覺得,自己跟淩子桓不是同路人,他有更為遠大的目標。
為了這個目標,他會傾盡所有,壓上所有的賭注!
淩子桓離開了玄清宗後,齊煊苦心修煉,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得到師父和掌門的青睞,成為萬人矚目的焦點。
在試煉大會上,他雖入圍了前八強,卻在遺忘森林的曆練中,失去了寶貴的機會。
不過,他聰明過人,資質不俗,在宗門長輩的眼裏,他仍是數一數二的上層弟子。而且,在淩子桓走後,他與飛來峰的掌門高徒蕭慕辰的關係愈加密切。
這一點,若是讓淩子桓知道了,他恐怕難以相信……
因為,在四年前,也就是在淩子桓和齊煊剛剛入玄清宗時,尚未被分配,就遭到蕭慕辰的一頓辱沒。
就在那一刻,“蕭慕辰”的這個名字便深深地印在他們二人的心中,對於這樣的人,淩子桓對他絲毫沒有興趣,不想與他有所瓜葛,而齊煊生性好強,又被蕭慕辰蠻力威脅,對他更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忌憚著蕭慕辰的修為及其掌門高徒的位份,他早就想食其肉,寢其皮!
然而,時過境遷,滄桑輪轉,齊煊與蕭慕辰之間不僅沒有刀劍相向,反而成為了朋友。
也不知齊煊打的什麽主意?
飛來峰,涼風習過,花草輕拂。
齊煊漫步目的地走著,額頭的發絲不住飄動,麵色沉重無比,雙目無神,眉頭愁雲不散。
他不知自己是哪裏錯了?
剛剛他從靜思堂出來後,便成了這副樣子。
他得知淩子桓成為姬陵城新一代城主時,頓時感覺莫名其妙,且不說通告上的緣由隻是他淩子桓破解了陵墓機關,是如何如何的聰慧過人,就拿前不久圍攻姬陵城的戰役來說,淩子桓也沒有出現在那場戰爭中。
可偏偏就是這樣,他淩子桓行了大運似的,成為了姬陵城的領袖。
齊煊自然是不甘心!
他去靜思堂,先是闡明掌門的大義和果斷,玄清宗的功勞如何之大,修士們的損傷如何之大,再闡明圍攻戰役的不易,意思就是說,宗門雖是大義之舉,卻沒有在戰後撈到任何的好處。
齊煊在玉溪子的麵前,表明自己的心願,就是希望掌門能將姬陵城吞並,讓其成為玄清宗的地盤。姬陵城差不多淪為一片廢墟,實力不比往昔,就連城中的平民都盼著能依附大的門閥,才能相安無事,飽享太平。
當玉溪子聽到齊煊的這番話後,並沒有責怪,還稱讚他多謀善思。
其實,玉溪子也這番考慮過,隻是姬陵城與附禺山脈實在太遠,吞並後的管理就顯得捉襟見肘,力不從心,再者,如今姬陵城的價值微乎其微,就算此時動用人力物力來重建城池,那以後的價值卻是難以預料,犯不著為了一座小城犯險。
玄清宗是修道門閥,擁有易守難攻的附禺山脈,已然足夠,不像中土的一些國家和家族,需要攻城略地,擴大領土。
玉溪子說得頭頭是道,讓齊煊頓時啞然。
因此,從靜思堂出來後,他的心情尤為失落,但更多的,卻是對淩子桓的嫉妒,深深的嫉妒!
神州大陸強者為尊,可就算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也敵不過萬人誠服,手握重權的快感。
他淩子桓何德何能,有這般光景?
不服!他不服!
想到這裏,齊煊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眸子火光灼灼,他想試著轉變方才的心念!
“我呸!什麽姬陵城城主,什麽手握重權,哼,老子才不稀罕!”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怕我,都怕我,都怕我!”
齊煊一邊說著,一邊朝路邊吐出了一口唾沫,然後右腿發力,將地上的石子踢飛。
他不經意的一腳,將那顆石子踢起來後,不偏不倚,剛好撞到了一顆樹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哧哧哧!
倏忽,那株碗口粗的樹幹上,隱隱有黑氣湧動,卻又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齊煊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剛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心頭一驚,眉頭稍稍挑起,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修行中人對這種事,都有著極其強烈的警惕。
緊接著,他驅動真元,沒多久,臉上青光一閃,身上清氣浮動,靈台躁動,察覺著周遭的環境。
“別探了,我在你前麵!”
陰冷可怖的聲音陡然傳入齊煊的耳朵,單單是這深沉的嗓音,便讓他心神猛地一顫,全身不寒而栗。
因為,他發現四周根本沒人,而這聲音仿佛是來自莫名的無底虛空!
……
在離齊煊的不遠處,是一座孤立的閣樓,名叫“揚錄閣”。
這殿閣與其他不同,外觀看上去輝煌璀璨,時有金光閃爍,且有結界將其圍住,密不透風。
但是,揚錄閣的內部實在簡陋空曠,隻在殿閣的正中央有一高台,高台上有一物,格外明亮。
卻是一泛著強烈白光的金色小塔,漂浮半空,一尺之高。這小塔共有九層,每一層有十二個飛簷,每個飛簷下都有一扇窗戶,窗戶上刻有細致精巧的符文。
金色小塔的頂端有一顆璀璨的明珠,金瑩剔透,發出五彩光芒,灑下絢爛的光幕。
此物乃九天神器,伏魔塔!
偌大的一間揚錄閣,是用來看守這件神器,因為此時的伏魔塔已大大不同。
“啊啊……”
伏魔塔中,隱約傳來陣陣低吟聲,這聲音陰森可怖,如深淵中的亡靈,在做最後的掙紮。
高台上,光幕層層,一大團的黑氣盤旋不斷,雖有高台周邊的玄黑鎖鏈死死拉扯,使之在金色的光華中,逐漸黯淡。
然而,塔中的遠古妖靈已經被囚禁了十六年,早就寂寞憋屈。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可以逃出生天的機會!
在上次遺忘森林的風波中,雖拿到神器,但在淩子桓他們從法陣取到伏魔塔之前,神器在萬幽堂四大祭司的妖術下,遭受挫折。
也使得裏麵的妖靈蠢蠢欲動……
此刻,高台之上的黑氣濃烈異常,籠罩在殿閣的梁上,久久不散。
哧哧哧!
伏魔塔陡然一陣嗡鳴,整個塔身也不住地顫抖了幾下。
緊接著,牽製高台的幾條玄黑鎖鏈在不停地抖動。
雖說伏魔塔本身的法力能壓製這隻頑固的遠古妖靈,但伏魔塔畢竟遭受妖術侵汙,而且囚禁這隻妖靈也有十六之久。
哧哧!
在齊煊聽到那可怖嗓音的同時,伏魔塔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
與此同時,伏魔塔十二飛簷下的窗戶猛然迸出金色符文,在周身急速盤旋,似有神威降臨,在整個揚錄閣,誦讀奧秘經文。
剛剛升騰的詭異黑氣不僅沒有被壓製下來,就連整個伏魔塔都在不住顫抖!
不僅僅隻有玄黑鎖鏈有一定的壓製作用,就連揚錄閣的外圍都被設下封印術!
隻是……
風幽幽,殺愁愁,隱約魔音飄蕩在飛來峰上,是否會蛻變為黑色魔咒,轉而汙染聖土?
一雙暗黑魔瞳,冷冷注視!
虛空之中,高聲一揚,伏魔塔內,魔功漸湧。
在未知的空間裏,刹那間,邪影驚現,玄黃失色,日月無光,如臨末日,暗夜愁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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