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男人的心思,你別猜
劉東山一時無法下刀,技術性的東西他倒是不擔心,唯有創意。
宮廷畫師為其畫的像劉東山看過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傳神。這樣的畫工,就算是技藝最高超的畫師,也不過如此了。
劉東山沒有自信,刻出來的比那位畫師還要好,他踟躕了。而對於一個硯雕師來說,這無疑是最要命的東西。
心一旦猶疑,捉刀的手便會不穩dìng。搖擺不定的心,會直接從作品中反映出來,那這副作品也便失敗了。
李半夏看劉東山陷入了困境之中,當然希望能替他想想辦法。但老實說,她對雕刻是一竅不通,也不是什麽很有創意的人。頂多隻能寄希望於能給劉東山一些靈感,終究還是要他自己想辦法。
“侯爺要的不是傳神,那他是不是想要別的東西呢,嗯,一種被大家也被他自己忽略的東西。”
李半夏試著道。
“為什麽這麽說,半夏?”這種說法倒是新奇得很,在劉東山看來,李半夏雖不懂雕刻,但想法素來較別人敏銳、直戳重點。
“你看哪,這位畫師畫工那麽好,還是無法滿足侯爺的要求。可見,他追求的並非是,對了東山,侯爺的那位愛妾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老是愛妾愛妾的叫著,還真是別扭。
“這個倒不清楚,不過倒是聽送畫人提過一次,好像是叫什麽意夫人。”
“意夫人哪。那侯爺的原配。還在世嗎?”莫怪李半夏八卦。隻是要想了解一段感情,培養感情的土壤、身處的環境也是很重要的。
“侯府至今未有女主人,這位意夫人雖然是侯爺的妾侍,但侯府後宅大小事都是這位意夫人做主。我知道的就這些,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資料太過有限,許多事都不好做判斷。有些事,隻是李半夏的猜想,沒有事實根據。要是誰能幫個忙。給他們多提供一些這個侯爺的資料就好了。
雕刻雖然考究技術,但每一項技術之後蘊含的是對世事的洞察與學問。以前東山每完成一幅作品,都花了許多時間思考,也曾嚐試過各種方案。
這次雇主情況特殊,對他的資料又知之甚少,難怪東山會感覺到為難了。
兩人看事情沒什麽進展,李半夏也累了,幹脆就先睡覺,明天起來再繼續想。睡一覺,或者腦洞大開。就有主意了呢。
腦洞有沒有大開不知道,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時而還是會發生的。他們最想什麽。就給他們送來了什麽。
就在劉東山陷入苦惱中的時候,京城的詹揚來信了。滿滿兩頁紙,全是這位侯爺的資料,將他知道的能說的具無遺漏地告sù給了劉東山。
“詹侍衛思慮周到,知道我這會兒定會為了侯爺的囑托煩擾,立即就托人捎了這封信來。”
“哦,我看看。”李半夏從劉東山手中接過信封,咬著塊餅看起來。
“嗯,天哪,詹大哥連這些事都知道,果然不能小看破案人的能力。這等洞察力和資料收集力,不亞於最老道的私家偵探了麽。”李半夏其實想說的是,沒想到詹大哥人看起來一本正經的,體內也是有八卦因子的麽。
若是詹揚在此,聽到了李半夏的心聲,一定後怒吼一句:他這都是為了誰啊,連這種人家的芝麻綠豆點事都跟她說了,還不就是想著會對他們夫妻倆有幫助,反而還看他笑話,找打!
李半夏看得樂不可支,倒不是這信的內容有多麽好笑,相反,這信中的內容一點都不好笑。她笑的是因為,她即便發掘所有的想象力,也無法想象出詹揚在寫出這些事情時的神情。
李半夏不停地在笑,劉東山卻是瞪著她。
“嗯,怎麽了?”李半夏差點笑岔了氣,卻也不忘了問。
“詹兄這麽幫我們,你還笑話於他,要是給詹兄知道了,該有多過意不去?”
“有什麽關係,詹大哥才不會在意呢。”李半夏越想,越覺得詹揚有趣。但他的一片心意,劉東山和李半夏卻是銘記於心。
這件事本來沒幾個人知道,隻是侯爺是從詹大哥那裏知曉東山的事的,也自然知道侯爺有意要東山完成硯作。
再加上,詹揚和侯爺除了公務,倒是也有一些私交。於侯爺的情況,倒也知之甚祥。從侯爺那裏聽到了他的決定,詹揚就知道劉東山可能會有些麻煩,便傾其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詹大哥在信上說安侯爺原配去世已有三年,意夫人是她兩年前抬進府裏的。安侯爺與侯爺夫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成親後更是夫唱婦隨,琴瑟和諧。侯爺夫人從小體弱,常年吃藥,侯爺不離不棄,不納妾,不尋歡,始終陪在這位夫人身邊。直到兩年前,夫人去世,侯爺消沉了許久,整整一年未曾踏出侯府。”
“這安侯爺倒真是一個癡情之人。”劉東山感歎道。
李半夏也點點頭,雖然區區幾行字,難以形容那種感情於萬一。但從詹揚的字裏行間,還有他偶爾的感慨和遣詞,也能知道安侯爺和侯爺夫人的這段感情,是多麽讓人唏噓。
李半夏繼續往下看,信的後麵介紹了安侯爺識得意夫人的經過。安侯爺的一位好友看他實在太過消沉,不願他再繼續思念自己的亡妻下去,恰逢一次樓裏尋歡,被她找到一個相貌和舉止都與侯爺夫人相似的女子。
那位好友便做主,將這個女子送給了安侯爺。安侯爺窺見那女子麵容後,震動不已,冥冥中覺得自己的亡妻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便將所有的感情和寵愛全部都放在這位意夫人身上。
意夫人知道,在侯爺的心中,她隻是原配夫人的影子。但她從來不會埋怨,也不會怨恨,相反,她被侯爺對侯爺夫人的那片真情給感動了。風~月場所中的女子,本來不會說感情,但意夫人卻真正地愛上了安侯爺。甚至不惜為安侯爺,犧牲自己如花一般的生命。
這實在是太老的一個故事,故事沒有半點新穎之處,但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感覺到這種感情的無私和無奈。
李半夏和劉東山也終於明白,為何畫師的畫像如此傳神,侯爺依然覺得個中有不足。因為侯爺要看的並不是意夫人,也不是意夫人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而是透過意夫人,來回顧他和侯爺夫人的那段不離不棄、夫唱婦隨的感情。
在侯爺的心裏,自始至終隻有自己的原配妻子。
這實在是太過殘忍的一個事實,尤其對於意夫人而言。即使為心愛之人丟掉性命,也無法在他心裏存zài分毫。這位安侯爺,也不知該說他是癡情,還是無情。
在看完這封信後,劉東山和李半夏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更多的是為了意夫人那個無悔無私又可憐的女子。
他們甚至忍不住問同一個問題:安侯爺的心裏,當真沒有一點意夫人嗎?
詹揚是這麽說的,但他話裏仍有保留,就像劉東山和李半夏一般。
這雖然是別人的事情,但看過之後的人心裏還是難免生出這樣一種矛盾的想法來:他們到底是希望看到一個對原配摯情無悔的安侯爺,還是被一個善良無悔的女子打動,心意逐漸在動搖的侯爺。
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圓滿,都有遺憾。
恐怕就連安侯爺自己,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他們,此時卻必須要弄懂這個問題。並非他們多事,也不是他們沒事找事。李半夏和劉東山都忙得很,揣測別人心意這回事老實說兩人都不樂衷,但現下他們卻非要弄清楚不可。
因為這直接關係到劉東山的硯作能不能打動侯爺,侯爺自己都無法找出的答案,可能就要通guò劉東山替他找出來。
安侯爺這會兒可能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用意,但他的潛意識裏,豈非正這樣想?劉東山硯作再好,若不能切合侯爺的心意,隻怕也是無功而返。
在收到這封信之前,劉東山不知如何下刀,而在收到這封信之後,劉東山更是把不準了。不是沒有想法,而是想法太多。一旦想法出現偏差,其結果自然是相差千裏。
“東山,你打算怎麽做?”李半夏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頭,“是打算刻畫意夫人,還是安侯爺的原配夫人?”
刻畫意夫人,至少迎合了安侯爺表麵的要求。若安侯爺心中真的思慕這位意夫人,刻畫得也應當。而一旦刻畫原配夫人,要是猜對了還好,猜錯了可就是完全離題,還犯了侯爺的忌諱。
要在這兩者之中做個選擇,並不容易。更遑論這之後的事,無論是刻畫誰,有精湛的畫工在前,對劉東山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劉東山看了眼李半夏,又看了看門外的那片竹林,目光放空,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李半夏歪歪腦袋,看東山的樣子,她似乎不用再費腦筋了,他會有辦法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