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過後,林蕭還是屏住呼吸,軟著聲決定爭取到底,“承奕,你就聽媽媽一次,這個女人你不能娶,不管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媽媽都可以幫你找到,可是丁佳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不能和她扯上任何的關係!”
“滾!別再多說一個字!”無法再忍受她苦口婆心的慈母模樣,孔承奕終於厭惡地背對著她,“別抱任何的希望,你阻止不了我,現在,滾!”
一再地被用上粗魯的“滾”字,林蕭氣得直唇齒哆嗦,睜著眼話也說不出口。
安靜的空氣裏飄蕩著孔承奕極力壓抑的暴戾,短短幾秒,林蕭卻宛如被死死地掐住了喉嚨一世紀般,臉色煞白而心髒絞痛。
額頭青筋跳躍,孔承奕薄唇抿緊又鬆開,重新轉過身,臉上已看不出絲毫的憤怒和苦痛,卻渾身染上了層難以接近的寒霜。
對視上孔承奕冷冰冰的眸光,林蕭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原本微微張開的雙唇更是顫抖地一下咬合住,終於死心地認識到,孔承奕根本不給自己任何勸說的機會,似乎隻要她再開口,她往後再也無法見到他,也無法再和他說多一句話。
雙手插進褲袋,孔承奕抬步徑直越過了林蕭,將空曠而死寂的辦公室留給了仿佛被定住的她。
腳步聲漸漸地消失,林蕭宛如被堵住般的心口卻一下被掏空了,失重似地整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哇”地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最親的兒子,一直最愛的兒子,卻將她當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心寒,明顯地,對她帶著敵意。
走在光亮而刺眼的走廊裏,林蕭驕傲地昂起頭,一手用力地捏住包包,一手謹慎而緩慢地理了理發端,確保已經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沒有絲毫的鬆散,腳下的高跟鞋聲清脆而利落,一如她此刻的決心。
“夫人請!”帶頭的服務員在走廊的盡頭收住了腳步,側了側身朝林蕭作了個邀請的手勢,告訴她這就是她預定好的包廂。
微微朝服務員頷首,林蕭擺了擺手示意服務員離開,“不需要任何的其他服務,不準讓任何人接近包廂!”鐵了心要解決問題,就算是撕扯就算撕架也必須在包廂內解決。
深深地呼吸了下,昂起胸口,林蕭端起臉徑直推開了門,卻沒料到包廂內一片的雲霧縈繞,濃鬱的香煙氣息讓她頓時皺起了兩道眉,甚至有一秒以為自己走錯了包廂。
嫵媚妖嬈的臉孔嫣然一笑,丁佳朝林蕭看了眼,揚了揚如脂般瑩白的長指,“抽煙嗎?”
享受了媒體的包圍,享受了孔承奕嗬護備至的護送,還沒完全地體味成為孔承奕未婚妻的那份甜蜜卻接到了林蕭的電話,腳趾扯動她都能猜到林蕭此刻的抓狂和憤怒,毫無畏懼地,甚至迫切地,她也想見見林蕭,見見她氣急敗壞卻無計可施的可笑模樣。
不動聲色地微微嗅了嗅鼻子,銳利的視線直直地投落在吞雲駕霧的丁佳身上,林蕭抓起桌上的茶杯,徑直朝丁佳甩去。
料不到林蕭一言不發就向她甩來茶杯,丁佳驚愕了一秒還是拿起包包擋住了直直飛來的杯子,“嗬嗬,不喜歡我抽煙?那我不抽就是了,畢竟,你是我的婆婆!”說罷,丁佳伸手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上,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丁佳,我警告過你,你必須遠離承奕,更加不可能嫁進孔家!”當初能用錢就解決的女人根本不配和她同一個屋簷下。
唇角的笑意明顯地擴大,丁佳宛如聽見了好笑的笑話般,施施然回應,“可是,我現在是承奕的未婚妻了,很快就是他的老婆了,很抱歉,我要進入孔家的大門了!”她想要的,最終都會被她納入囊中的,誰也無法阻止她。
雙手緊緊地捏住包包的邊緣,林蕭精致的妝容下額頭青筋曝露,鼻孔一再地擴大,渾身氣得發抖,心裏恨極她此刻勝利的笑容和嘲笑般的話語。
“你無恥,你就不怕我將你當年的醜事公布出來?我當年還給你一筆錢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氣得咬住牙,林蕭瞪著大眼,死死地盯著丁佳,“你以為將你的醜事公布之後承奕還會娶你?你根本就是在做夢!”
“噗呲”地掩嘴一下,丁佳緩緩站了起來,臉上依舊是信心十足的笑意,“醜事?當年的?吸毒?除了承奕還有別的男人?”彷如在說別人的事般,丁佳說得笑意滿滿而輕鬆無比,仿佛當年被林蕭發現吸毒並出軌的人並不是她,而是陌生而毫無關聯的其他女子。
“你還記得你當年吸毒出軌的事?你以為承奕不會介意?你以為他知道了原來他眼裏乖巧的女人居然如此地醜惡而肮髒,你覺得他還會要嗎?你根本就是在做夢!”從發現她私底下的肮髒開始,她就發下毒誓,絕對不會讓這樣的女人留在承奕的身邊,更不可能嫁進孔家,除非她死了!
“他介意嗎?我覺得也是介意的,不過……”拖著長長的尾音,丁佳下巴抬了抬,指向桌麵上的一個信封,“你還是看看那個信封先吧,我想,承奕會比較介意……他媽媽出軌!”刻意地拖長了聲音,丁佳毫不掩飾的露出勝利的笑顏。
若不是那次的偶遇,若不是孔承奕對林蕭太苛刻的態度,她也不會嗅到他們母子之間的詭異,也不會發現林蕭不可告人的私生活。
丁佳的話宛如顆威力十足的**,一下將林蕭原本勝券在握的心態擊得粉碎,甚至讓她驚顫地抖動了下,唇瓣顫抖而無法完整地說出話語,“你……你說……什麽?你……”
不可能,怎麽可能,丁佳一定是在騙自己,她怎麽可能知道什麽!林蕭一再地在心裏自我安慰,一定地警告自己要鎮定,絕對不能在丁佳的麵前亂了陣腳。
“穀楓……”嫵媚的秀眉微微地上揚,好看的鳳眼一閉一合地煽動,此刻的丁佳紅唇微啟,頗有古典美女之韻味,彷如一切都雲淡風輕理所當然,她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自丁佳的唇瓣吐出,林蕭整個人明顯地抖動了下,若不是極力地控製自己恐怕已經轉身落荒而逃。
“清楚了嗎?那裏就是你和穀楓當年的證據!要是承奕知道我當年的半點事,你和穀楓的風流韻事也會立刻傳到他的耳裏,甚至,圖文並茂,你一輩子,都會在他麵前抬不起頭!”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和雲淡風輕,丁佳眯起眼,冷冽的視線毫不掩飾地射向林蕭,直白地就是威脅,直白地就是不讓林蕭有任何威脅她的機會,更有把握,今後的林蕭就是自己的傀儡。
“你……”死死地咬住唇,林蕭絕對沒有料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裏,被她一口咬得死死,連丁點而反撲的機會都沒有。
拎起包包,丁佳踏著高跟鞋站定在林蕭的麵前,嫣紅的雙唇輕啟,“隻要你安安靜靜地,我也會安安靜靜地,婆婆!”莞爾一笑,丁佳兀自越過林蕭離開包廂。
她已經不是那時的她,現在對於孔承奕她沒有任何放棄的理由,當然也不會讓任何人阻礙她,即使要在孔承奕的麵前一再地扮演乖乖女扮演善良淳樸的蠢女人,她也能不費吹灰之力,而如今的林蕭,根本不可能有阻礙她的任何的資本。
濃鬱的香水迅速地消散,包廂的門“吱”的一聲被推開,爾後又迅速地關上,林蕭彷如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般,整個人重重地往前傾,雙手重重地撐在桌麵上,死死地揪住了那個棕色的信封,瞬間淚如雨下。
她以為就算是無法阻止孔承奕,總也是能將丁佳驅趕走了,畢竟她手裏有丁佳過往不堪的過去證據,卻不料,最終反被將了一軍,年輕時候的作孽,到了花甲之年卻承受了報應。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微微地舒展了下身子,花憐惜隨手扭開了電視,寬大的屏幕上正播放著時下最受歡迎的真人秀,不帥卻幽默的某男演員正壞壞地調戲著組員,僅僅隻看了那麽一眼,花憐惜還是沒心沒肺地“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沉溺在逗趣裏,花憐惜一時間完全忘卻了所有的紛紛擾擾,端起水果盤裏的葡萄隨意地往嘴裏塞了幾顆,爽口而清甜,忍不住又極快地塞了幾顆。
短短半個小時,逗趣的真人秀結束,而手裏葡萄已經幾乎被消滅,花憐惜瞬間有些許的後悔,有點懊惱自己的貪嘴,為待會的晚餐犯愁,明顯地她對晚餐失去了興致。
緩慢地站了起來,輕而緩地抖動了因為久坐而有些微麻痹的雙腿,伸手拿起了遙控器將要關掉電視,卻因為屏幕上的畫麵而僵直地頓住。
“承載集團的總裁孔承奕宣布和初戀情人丁佳訂婚,並且親自宣告過往的紛紛揚揚八卦結束,這意味著…………”
雙眼直直地盯著電視,花憐惜瞬間仿佛掉入了昏暗裏,再也聽不見電視的聲音,雙眸裏腦海裏僅僅有孔承奕溫潤而紳士地和丁佳十指緊扣的畫麵。
他訂婚了?真的訂婚了?終於還是屬於那個女人。
喉嚨忽地發緊,胸口湧起股強烈的酸,花憐惜丟掉手裏的遙控器,雙手捂住嘴飛快地跑進洗手間,整個人趴在馬桶上“嘔”地一聲嘔吐了起來。
短短幾秒,宛如傾瀉的洪水,從她肚子傾瀉而下,將她剛才隨心而滿足的葡萄全嘔吐了出來,鼻涕眼淚也隨著嘔吐而掛在臉上,趴在馬桶上稍稍地穩住了呼吸,還來不及清理臉上的狼狽,一陣陣的反胃再次湧上了心頭,肚子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嘔吐卻依舊不斷地幹嘔著,似乎連苦水也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