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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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夏自行醫以來,也曾碰到過一些絕症,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麵對張決明這麽無力過。
不僅是因為肺癆在這個時代是絕症,也是因為張決明壓根就沒想過要好好接受治療。
盡管早已知道他的答案,李半夏還是忍不住再嚐試一下,她是一個大夫,也是他的朋友,她實在是不希望他就這樣消極麵對治療。
“張公子,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給你……”
“李姑娘,謝謝你的好意了,隻是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既然結果都一樣,又何必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何況……”張決明搖搖頭,他本來就不怕死。被病痛折磨了這麽多年,死亡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張公子,你也不要太悲觀了,你的病辦法用得對的話,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也不要放棄你自己,隻要有一絲機會,就有希望不是嗎?”這些話聽起來很空,卻句句發自肺腑。事實上是,李半夏在勸慰張決明的時候,顯得很詞窮。大夫能對病人說的話,似乎隻有這些。既然說不行,那她就做好了。在完全沒有希望的時候。她說得再多張公子都不見得會相信。
張決明隻是笑笑,沒有說話。那笑容中,有著太多的隱痛和無奈。
“張公子,這些日子。你沒有再喝酒了吧?”從邊城回來的途中,張決明沒有飲酒。有李半夏時刻跟著,在一旁“嘮叨”,他就算是想喝也沒得喝。李半夏剛開始還謹守著禮節,嘴上勸兩句,張決明隻是笑著搖搖頭。後來發現這張決明也是倔得狠,時刻捧著一個酒壺,一邊喝酒一邊咳嗽。哪怕咳得肺都快要咳出來,還是要喝酒。
李半夏怎麽受得了一個人這樣拿自己的性命的糟踐。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朋友。於是就趁著張決明和楊洛出去的時候,偷偷藏起了他的酒壺。張決明回來的時候,到處尋酒壺不得,以他對李半夏的了解,這種事斷不會是他做的。但他們一行三人,楊洛一直跟他在一塊兒,能做這件事的,可不就是李半夏麽!
而楊洛不同,張決明的酒壺不見之後,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猜測到這事是那個時而穩重時而有點抽風的李半夏幹的。還老是拿那種嬉笑和了然的眼神盯著她。弄得她差點破功。
說也奇怪,張決明酒壺不見之後,這一路上,還真沒見他喝過酒。有時候酒癮犯了,想要來兩口的時候,看李半夏正瞪大著眼睛盯著他,站到窗邊吹他的笛子去了。
張決明有玉笛公子之名,這吹笛的功夫自然非同凡響。一路上,李半夏這個沒有什麽音樂細菌的人。也曉得什麽叫做“如聽仙樂耳暫明”了。
張決明聽她提起酒的事。仿佛也想到了那個酒壺的事兒。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清俊的臉也霎時增添了幾抹光彩。若是給別的姑娘瞧見了,恐怕小心髒給狠狠地蹦躂上幾下子。
“這得怪李姑娘——”
“怪我?”
“嗯,正是有李姑娘一路盯著。張某肚子裏的酒蟲才頗顯沒趣,離我而去了。這不,最好的高粱酒,到了嘴裏都沒有了味道。”
李半夏愣了愣,轉而笑了。
不管怎麽說,他總算沒有如過去那般牛飲了。他這種病,最忌的便是喝酒和動用真氣,不管是哪一種,都有可能隨時要了他的命。
“對了,張公子,你今日到這來是有什麽事嗎?”
“我到這兒來,專程來等李姑娘。”張決明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輕道。
“等我?”
“嗯。年後我就要回到山上陪伴師父老人家了,這一去,還不知何時能夠回來。”甚至,不知能不能回來。張決明在心底加了一句,他當然不會將它說出來,這樣的話實在太煞風景了,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張某在這邊也沒什麽朋友,臨行前想起李姑娘,便過來看一看。”
這就是把她當成朋友的意思了?玉笛公子的朋友,嗬嗬!很拉風啊!還是那句話,有人肯拿你當朋友,那也是一件十分愜意和高興的事情。
“你師父那兒離這兒遠不遠?”
“很遠,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你每年都會去陪你師父嗎?”
“我每年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山上,師父閉關的時候,我要在外麵替他護法。而且我師父那個人,特別喜歡吃我燒的菜,幾天不吃,他就會飛鴿傳書命我趕快回去——”
“你還會燒菜?!”李半夏受驚的問道。
“額,……會一點兒。”山上就隻有他和師父兩個人,衣食住行方麵,都是他這個做徒弟的打理。
“真受打擊——”
“嗯怎麽了?”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的麽,我還以為你們古代的男人連個雞蛋炒飯都不會炒呢,結果一個個都是大廚,這要我們隻會炒幾個拿手菜的人怎麽混啊~~”
“……”
“改天有機會要炒給我吃……哎呀!這樣你以後的媳婦兒會不高興的,還是算了吧……”
“可以。”
“……嗯?”
“會炒給你吃,你說的。”
兩人邊走邊說,背後的藥廬離他們越來越遠,隻留下一輪鵝蛋黃在天邊散發著最後的餘暉。
李半夏趕到二丫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二丫下午從劉家回來的時候,就把這事告訴給她二叔劉二河了。她二叔是個本份的莊稼人,長得蠻壯實,皮膚黝黑,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幾分憨態可掬。
一聽說村裏的小李大夫要給他爹看病,也是歡喜得不得了。下午從山上打柴回來,將老人家從房裏扶出來,讓他靠在牆上曬太陽。老爺子昨兒晚上身子很差,一晚上都不能睡,早上冷,他給鏟了兩爐火,又用一個破棉襖將老人家團團圍住,身上才回了一點暖。
到半中午的時候,老人家說是要睡一會兒,也是他太累了,兩天都沒有合眼。劉二河早先將床用火爐烘暖,才扶著他爹上床,等他爹漸漸睡著的時候,才敢抽出空到山上飛快地打一捆柴回來。
老爺子這個情況,離不開人,他不敢走久了。上下山的時候,幾乎都是用跑的。
家裏是一點柴都沒有,引火的鬆毛都沒有一把。米缸也空了,吃了這一頓,下一頓都還沒有著落。
劉二河的大哥,也就是二丫的爹,是劉大河。劉大河聽到二河一家米都揭不開鍋了,下午二丫過來的時候,讓她給帶了兩升米來。就這,劉大河的胳膊還被他媳婦兒給狠狠掐了幾下,紫了一大塊。他也隻能幫這麽多了,多餘的他家也是沒有辦法。
劉大河家日子本來倒還過得,隻是去年做新屋的時候,從屋上麵摔下來一個人,摔傷了,小夥子成了殘廢。這下子不得了,當即新屋也沒做了,賠了小夥子一大筆錢,幾乎能拿得出來的都賠給他了。到現在,屋子都隻做了一大半,剩下的劉大河也沒錢找別人,就自己一個人慢慢來了。
如果真的隻是這樣,那夫妻倆人多累一點兒,有個兩年日子也會慢慢緩過來。隻是因為那個摔傷的小夥子,家裏也難過,他家就他一個壯勞力,年紀輕輕就摔成了一個殘廢,他一家也就完了。
那小夥子的娘時不時的就到劉大河家中來,剛開始還有商有量,到後來看這邊不願給錢,兩家矛盾就徹底激化了。演變到後來,要是不給錢,她就賴在劉大河家不走了。又是哭又是要鬧著上吊的,反正家裏啥都沒有,還不如死了呢。
劉大河一家被纏得沒法,就差哭爹喊娘了。四順,就是幫工的那小夥子,弄成這個樣子他也不願看到,也很同情他的處境。隻是他們家,不也很慘嗎?新屋做了一半,硬生生地停下來了。夫妻倆忙死忙活的,掙了兩個子在袋裏都還沒焐熱呢,就被他們要了去。這久而久之,誰受得了?
劉大河還好一點兒,劉大河的媳婦兒崔氏,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被逼急了,那四順的娘吵著上吊,她扯下腰帶就說跟她一塊兒去,把劉大河和四順娘都嚇得不輕。就這事,四順娘來劉大河家才稍微緩了點兒。
崔氏也是個狠角色,一看這法子有效,知道與四順娘來軟的不行,就得來硬的。四順娘每次來,她都以這一招抵著她。
四順娘弄不到錢,家裏過不開日子,就跑到村長那兒一通大哭,又把崔氏種種“惡行”跟村裏的一幫女人們哭訴。今兒這個上門幫說一句,明兒那個上門要為他們“做思想工作”,崔氏恨不得拿著扁擔將上門的人一個個都給攆走。
在這麽個情況下,別說讓崔氏拿錢出來,就是要她拿個雞蛋出來,都不啻於要了她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