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馬驚眾人,又見邊城故友
劉靈芝初到鎮上,街上花花綠綠、叮叮咚咚的東西簡直晃花了他的眼。每到一處,每看見一個新東西,總會嚷著讓李半夏給他買。
李半夏知道這孩子也並不是真的都想要,隻是覺著新奇,再說也沒那麽多的錢給他買。買了一些在她認為還不錯的東西,給劉靈芝,還有劉當歸,以及在家中的劉銀杏都買了一些。
娘仨從街前走到街尾,買著馬氏需要買的東西,買好的東西就用包袱給包起來,放在馬鞍旁。有笑愁在,倒省得讓他們娘仨提東西了。李半夏兩隻手,一隻手拉著一個,免得把孩子給弄丟了。
說起這事,劉靈芝倒無所謂,他本就是個黏人的小東西,自從李半夏和他說了那個小紅帽被大灰狼拐走的故事後,他就死抓著李半夏的手,一下都不敢鬆開。李半夏開始懷疑,自己杜撰出那個故事是對還是錯了。
街上的行人眾多,他們大多提著大筐小筐的,看樣子也都是出來辦年貨的。行人摩肩接踵,手不拉緊一點,很有可能會被經過的人給衝散。
在李半夏打算拉劉當歸的手的時候,這小子還不樂意,李半夏看著他這別扭的小樣子,還真是忍不住想笑。還不等劉當歸多想想,後麵過來一個人,把劉當歸給撞了一下,李半夏趕緊拉住他,也由不得他別扭不別扭了,一邊一個,拉著就向前麵的紅紙鋪子走去。
這樣走。多有愛啊!李半夏邊走邊笑著想。
李半夏的個兒本來就不大,站在兩個孩子中間,更像是他們的姐姐,而不像是孩子們的娘。
劉靈芝一邊吊在李半夏的身上。一邊瞅著街道兩旁飄散著甜香的各色小吃,就差流幾串哈喇子了。
劉當歸呢,感覺到那隻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心裏有幾分異樣。腦袋低著。也不說話,就默默地隨李半夏的牽引而走動著。
他想起在他四歲那年,他非要吵著娘帶他到地裏去挖蚯蚓。家裏的地在後山,又剛下了雨,地上很滑,那時候娘就像此刻一樣,緊緊拉著他的手。手中有點點的汗,握著他的手都有些熱熱的、濕濕的。
她,跟娘的手都是一樣的呢。一樣的。喜歡流汗的手。
奇怪的。這一刻,他居然希望那間紅紙鋪子能晚點到――
又怕李半夏察覺到他的異樣,他的手顯得僵僵的。動都不敢動一下。唯恐動一下,會被李半夏認為是他覺著不適。會放開他的這隻手。連帶著,他整個人也都是僵僵的。
這一大一小,一個極靜,一個極動。被劉靈芝抓著的那隻胳膊,差點沒被那小家夥給拽掉下來。一會兒拽著,一會兒大幅度的搖晃著,與她玩著那傻兮兮的遊戲。而劉當歸這邊,他的僵硬李半夏還是感覺到了,以至於她也僵持著,不曉得如何是好。
想到此,李半夏好笑地搖搖頭,學著劉靈芝的樣,也晃晃劉當歸的手。可不能一邊晃得老高,另一邊一點動靜都沒,她身體也得保持左右平衡不是?
劉當歸頓了一下,站在原地,連走路都忘了怎麽走。
“怎麽了?”李半夏轉頭問。
劉當歸搖搖頭。
“那我們就走吧,已經晌午了,咱們得抓緊點兒,不然回去就天黑了。”劉當歸被李半夏嘴角綻開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愣愣的,再沒說什麽,由李半夏拉著往街角的紅紙鋪子走去。
過年時,紅紙可是萬萬不能少的。門邊上貼對聯需要紅紙,除夕夜包給孩子們紅包也需要紅紙,還有正月裏如果家裏來了從沒有來過家裏的親戚,也需要包上紅包。當然,還有臘月殺豬的時候,送別人兩斤肉裏麵也要放塊紅紙。紅紙用到的地方多著,這個事兒可一定不能忘了。
在紅紙鋪子裏停了許久,李半夏挑了幾張紅紙,逛了逛紅紙鋪子。可不是她有這個閑暇,實在是因為她得為了寫對聯的事準備。
每年過年,對聯都是自家寫的。李半夏剛來的時候,還看見劉家堂屋大門前遺留下來的半幅對聯,咳咳,這嚴格的來說算不上一幅工整的對聯。上聯是全家如意,下聯是合家團圓。李半夏看到的正是團圓和如意幾個字,是她問起,才從馬氏口中知道寫的是這幾個字。
雖說對聯並不工整,四個字中還有倆寫錯了,李半夏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種劉家人衷心的期盼與願望。家人自己寫的,可比現在買的一幅一幅裝訂好的,書寫得一板一眼,擁有著繁複美麗的裝飾和花紋的要有感覺多了。
李半夏在這兒也呆了些日子,許多繁體字也會寫,隻是對這裏的對聯始終不太熟悉。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瞅瞅這些對聯,等回頭寫對聯的時候她也能寫上一幅。家裏有好幾扇門,要寫好幾幅對聯,娘之前可是打過招呼了,家裏人人都有份兒,要想一道吉祥喜慶的好對聯。
除了她之外,劉當歸也在打量著這些對聯,他看對聯,與李半夏走馬觀花的看還有所不同,而是在一個字一個字細細的看,就好像要看清這些字每一個比劃是怎樣寫的一般。
他們這邊看的倒是起勁,劉靈芝卻急了。大舌頭和哥真是的,他覺著好玩的地方他們不多呆一會兒,他覺著特別沒勁的地方,他們咋都不肯走。
“好好好,走了走了~~”在劉靈芝第五次抓著她的手,硬是要把她給拖出去的情況下,李半夏怕了這小鬼忙跌聲道。
三人從紅紙鋪子裏出來,又買了清單上麵的最後幾樣,今日的事情算是大功告成了。正當李半夏三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一輛快馬從城東的方向直奔而來。
快馬還沒馳到近前,馬上掀起的巨浪已經迎麵朝行人撲來,李半夏拉著兩個孩子匆匆退開,看著馬上的人呼嘯而過。
那人在馬背上,一邊揮舞著鞭子,一邊大喊著讓行人閃開――
人這麽多,還騎這麽快的馬,很容易出人命的好不好?這人也太不道德了,李半夏在心裏將那騎馬之人臭罵了一通。
李半夏這話剛說完,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驚呼。
原來一對母子站在路中間,馬兒來勢太快,他們完全被嚇傻了,根本就沒辦法閃避。
劉當歸和劉靈芝嚇得閉起了眼睛,李半夏瞪大了眼,眼睜睜地看著馬兒從那對母子的當頂踏過去――
沒有,這一切都沒有!可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在最為危急的時刻,隻聽馬兒哀鳴一聲,兩蹄高高抬起,然後生生地倒了下去。合著馬上那個人,一起扳倒下去。就在那個人快要從馬背跌到地上的時候,隻見他腳一蹬,身體飛天而起,盤旋在半空,爾後穩穩地落了下來。
李半夏驚駭,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一匹馬,腦子裏有些轟轟然。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居然隻用他的一條腿這麽一頂就生生地將一匹馬給扳倒。而且當時,他的人還在馬上,一條腿能使上的力氣自然要大打折扣。
沒錯,就在那匹馬快要從那對母子的當頂踏過去的一瞬間,騎在馬上的人一聲曆嘯,左腿狠狠頂了一下馬肚,那馬就戛然止住了身形,哀嘶一聲,接著倒在了地上。
那對母子癱軟到了地上,李半夏拉著兩個孩子,趕了過去。讓劉當歸看著他弟,自個兒則飛快上前給那女人和孩子把脈。
受驚過度,那位母親還好一點,那幾歲大的孩子,形狀可就有些淒慘了。這麽小的孩子,被這麽一嚇,晚上非得做噩夢不可。
李半夏先把那位母親給扶了起來,那位母親腿還是有些發軟,等她回過神來,立馬抱著他的兒子輕哄著,說沒事了沒事了。
李半夏也沒別的好法子,隻好塞給那位母親一瓶鎮驚安神的藥,希望對他們有所幫助。
其實,像這種驚嚇,最好的辦法就是要他們對那匹馬不再恐懼。李半夏回過身,視線投在那匹馬之上。那匹馬並未受傷,似乎與主人有著良好的默契,在那千鈞一發之間,扳倒在地上。這種事李半夏若不是親眼看見,絕對不會相信。
不過,這也不是多麽奇怪的事,像是笑愁,也就很有靈性。
“李姑娘?!”最奇怪的,還是這聲稱呼。
站在不遠處的騎馬之人,有些驚喜莫名的看著李半夏。
李半夏順著聲音看過去,也是一愣,這人,赫然竟是武林三公子之中的絕塵公子楊洛!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什麽事讓他這麽急著趕路?他不是沒有大事,絕不會輕易踏出絕塵宮的嗎?
楊洛是出了名的要風度之人,哪怕是流血受傷,還要保持著他那該死的絕塵公子的風度。哪一次出門,不是鮮花鋪路,美女抬轎?而今日,在馬上飛奔,瀟灑俊逸不複存在,臉上滿是焦急,也不知是出了什麽樣天大的事,才能讓絕塵公子焦急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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