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出言試探,露出馬腳
“張神醫——”李半夏忽然高聲喊道。
她的聲音蓋住了張神醫諷刺他們的聲音,成功地讓其他人停了下來。
“張神醫妙手神奇,小女子心生久仰,這兒正好有幾個問題想向你請教,還望張神醫能不吝賜教。”
張神醫斜視了她一眼,捋著下頷上的胡子,沒有理睬。
李半夏也不等他點頭或是搖頭,徑直問道:“病人有氣色見於麵部,鼻頭色青,腹中痛,苦冷著死。鼻頭色微黑色,有水氣。色黃者,胸上有寒。敢問張神醫,色白者,又該如何?”
“這……哼!”張神醫鼻孔朝天哼了一聲,“本神醫什麽身份,豈可回答你這麽簡單的問題。這種層次的問題,問你身邊的小大夫就可以了~~”
“再向張神醫請教:吸而微數,其病在中焦,實也,當下之即愈,虛者不治。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遠,此皆難治。呼吸動搖振振者,張神醫,這又將如何?”
“哼!”張神醫再次撇過頭,純當李半夏的話像空氣一樣。
“張神醫是不肯回答,還是根本就不會回答呢?”李半夏目中淩厲,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不讓他有絲毫躲閃的機會。
張神醫吭了聲,望向身邊的陳公子,“陳公子,本神醫弄不明白了,你到底從哪裏請來這兩個廢物,病不會治,還拿這種三歲小孩兒的問題來問本神醫。你以為本神醫這麽閑,到你府上就是來回答這兩個小大夫的問題嗎?”
“若真是如此,本神醫可沒這種工夫,接下來令尊大人的病,就由這兩個小大夫負責。本神醫不管了。”
一聽說張神醫要撂挑子,陳公子著急了。
“哎呀張神醫,你息怒,你暫且息怒。小李大夫並無惡意,難得有機會瞻仰張神醫的風采,問題多了些,還請張神醫多多擔待。”
陳公子說服完了張神醫,又回頭對李半夏道:“小李大夫,麻煩你你就少說兩句。這些問題你回頭還是留著問別人,張神醫他貴人事忙。哪有時間回答你這些問題?”
李半夏搖頭,是人都聽得出來她這是要出題試探姓張的,偏偏這陳公子對這姓張的深信不疑。這麽多疑點也引不起他的重視。
歸根結底,陳公子還是衝著他“神醫”的名頭去的。就因為他是“神醫”,他們隻是默默無聞的“小大夫”,在某些人的眼裏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李半夏並不在意自己是神醫,還是是一個小大夫。反正都是為了治病救人,不過今天這事著實還真是氣死人。
姓張的是這樣,陳公子也是。但這都沒有關係,她會證明給他們看,這個鼻孔朝天的張神醫不過是一個冒牌的。
“陳公子,張神醫沒有時間來回答我這些三歲小孩兒的問題。那你認為他是否應該張開他那金貴的口,來和你這個做兒子的說說你爹的病情呢?”
陳公子聽李半夏這麽一說也有道理,於是看向張神醫。躬身問:“敢問張神醫,家父到底犯了什麽病,目前病情如何了?”
“我說你們這麽囉嗦幹什麽,都說了你家老頭子沒事了,你還想怎麽著?再廢話本神醫就不奉陪了。走人了——”
“張神醫,這這這……”陳公子也搞得下不來台。但是顧念到他父親的病情,也隻好忍下,陪著笑臉。
“那張神醫,不知家父何時可以恢複光明,清晰視物?”這個問題應該總可以問了吧?陳公子心想。
“我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張神醫的話咽進喉嚨裏,大概是他自己也意識到再這樣什麽東西都不透露,該會被人懷疑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猶豫了一番,在陳公子躬身等待中,給出了一個讓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這個陳公子盡管放心,令尊服用了本神醫的百寶丹,即日便可痊愈,清晰視物。這樣,陳公子明早再看,令尊便能清楚地看見公子你了。”
“明早?好,我記住了,多謝張神醫——”陳公子欣喜地深深作了一揖,沒想到,爹的病這麽快就能康複。
李半夏含笑注視著那位張神醫,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位張神醫等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剩下來的時間,他該想著怎麽從陳家跑出去。
擔心的是,他們不一會就會被請出府去,他們又如何來監視這位張神醫呢?
思量來,思量去,李半夏還是把目光放到了陳公子身上。盡管這個人今天的表現真的很笨,而且也很自大,能做這件事的也就隻有他了。他要不配合,他們找到再多的疑點都沒有用。
問題是,怎麽說服他,讓他幫她這個忙呢?
這個姓張的,膽敢如此羞辱趙大哥,又不將他們放在眼裏,她可不能輕易便宜了他!
何況,她也不能放任這個庸醫在這胡言亂語騙人,貽誤了陳老爺子的病情,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果然不出李半夏的預料,從陳老爺子的病房裏出來,丫鬟就來稟報,午飯都已經備好了,請大家到屋裏用餐。
李半夏和趙郎中也不好繼續在這兒呆著,陳公子也有送客之意,兩人便與他告辭離開了。
離開之前,李半夏請陳公子單獨說了幾句話。陳公子雖有些不情願,但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有事,便跟她過去了。
陳公子重新出現在大廳的時候,眉毛擰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不停搖著頭,喃喃自語著什麽,又不時看看張神醫,一副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的模樣。
在回去的路上,趙郎中望著身旁掛著淺笑的李半夏,疑惑的問她:“妹子剛才和陳公子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說我對張神醫十分的仰慕,希望陳公子能夠‘寸步不離’地派人照顧好張神醫,不讓他離開他們的視線,隨時滿足張神醫的需求。”李半夏說得耐人尋味,趙郎中聽出來了,她這是話中有話。
“在陳家的時候,妹子就曾多次試探那位張神醫,妹子莫不是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
“大哥不是也起了疑心嗎?”若不是也有懷疑,他就不會那麽清楚自己在陳家的所為了。
“嗬嗬嗬~~”兩人相視笑笑。有些話不用說明白,各自心裏都清楚就行了。
李半夏和趙郎中回了藥廬,藥廬裏坐著兩位病人,小童川烏來回奔跑,打點著這些病人。不時焦急地看看門外,這師父和小李大夫都不在,來了病人也沒人幫著看病。
正念叨著,遠遠地看見兩人回來了,迎了上來。
“師父,李姑娘,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病人等好長時間了——”
川烏話一說完,李半夏和趙郎中便加快腳步,趕回藥廬。兩人一人一個,幫病人看著病。
藥廬裏兩人的病都不重,把完脈,開完藥方,把人送走,也快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三人就在藥廬後院隨便吃了點兒,下午的時候也沒什麽事,李半夏就泡在趙郎中的藏書室裏,趙郎中在院子裏擺弄著他從各處收集來的草藥。
將近傍晚的時候,陳家終於來了人,還是那個侯柳。
“趙郎中,小李大夫,我們公子想請你們去一趟——”
趙郎中對他的話顯然沒多少的興趣,繼續擺弄著他的草藥,李半夏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對侯柳說道:“侯柳啊,勞你回去稟報你家公子,天已經黑了,我們也該回去吃晚飯了,不宜出門,還請陳公子多加海涵。”
他們也是有脾氣的,也不是那種他讓他們來就來,讓他們走就走的人。
而且李半夏大致也猜到陳公子請他們去府上是因為什麽事情,很簡單,那位張神醫開始露出馬腳了。
“趙郎中,小李大夫,還請你們莫辭辛勞,與小人回府一趟。公子有交代,讓小人一定得請你們二人過府,他有要事相告。”侯柳一聽他們倆都說不去,急道。
趙郎中滿肚子的氣,再加上那個張神醫還在那裏,哪肯再過去自找沒趣。最可氣的還是那個陳公子,以前他去的時候還是客客氣氣的,結果這個張神醫一來,就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裏。
這會兒,那姓張的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又要勞煩他們過去了?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兒!
李半夏和趙郎中是一樣的心思,但除了這一點,也是趁機想給陳公子一個警醒。做人,可不能這麽狹隘,單是看一個人對你有用還是沒用,來決定你對他的態度,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舉個最為簡單的例子,即使是鹹魚,都有翻身的時候。到時候,又以何麵目在麵對之前被你輕慢的人?
“趙郎中,小李大夫,小的求求你們,跟我去一趟。公子要是知道小的沒有將兩位請到府上,那小的回去可是要被公子責罰的啊,小的還有可能被趕出陳家。可憐小的上有高堂,下有黃口小兒,小的不能離開陳家啊——”
李半夏蛋疼,這小家丁都這麽說了,他們要是不去,不就顯得太無情了點兒?
況且,她可是很期待,去揭開那庸醫的真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