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綺箏回到雨明宮,剛進了門便察覺這裏麵氣氛有異,不由自主地在門前停下步子來。
“主子?”水霧疑惑地看著傅綺箏。
忽然一個白衣身影一閃而過,水霧霎時驚叫道:“鬼啊!”
那身影瞬時閃過,傅綺箏心下也是一顫,再環顧四周,寂寥漆黑。水霧躲到了傅綺箏身後,又小心翼翼地伸出頭來,一看什麽都沒有。
“主子,剛剛那是鬼嗎?”
傅綺箏淡淡道:“是人是鬼,她心裏清楚。”
“啊!”正在傅綺箏轉眼與水霧說話之際,水霧又看見那長發白衣的女鬼從主殿門前飄過。
這次傅綺箏倒沒看見,轉而看著那緊閉的殿門,微微皺眉,這主殿曾是尹氏斷氣的地方。傅綺箏在門前站了一陣子,裏麵再沒了動靜,水霧躲在傅綺箏身後,緊攥著傅綺箏的衣裙,瑟瑟發抖。
“好了,沒事了,回去吧。”傅綺箏安慰水霧道,言罷便移步往偏殿去。
隻覺背後陰涼,不禁回頭一看,那發絲掩麵,白袂翩翩的半身鬼影從宮牆上飄過。
水霧嚇哭了:“主子,這裏鬧鬼啊。”
傅綺箏心下亦是惶惶,雖然從不信宮裏那些怪力亂神之說,但這下看得真切了仍是害怕,可若是尹氏的冤魂,又找她做什麽,她幫尹氏揪出了害死她的真凶王氏,一直以來善待她的兒子,悉心教導泠鈺。就算尹氏不感激,也不該來找她報仇才是。要真是鬼,旁邊就是靜明宮。大可找王氏索命去,王氏豈能活到現在。
想到這裏心裏便有了底氣,快步向外麵走去,想一探究竟,可出了宮門一看,外麵什麽都沒有。
水霧拉著傅綺箏央求:“主子,主子去求皇上讓主子離開這裏好不好。這地方這麽嚇人。”
傅綺箏坦然道:“咱們心裏沒鬼,怕什麽。”掃了一眼四周,轉身回了偏殿。
水霧驚惶未定。就跟丟了魂一樣杵在那裏,她曾是嘉懿的貼身侍婢,跟著公主一起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傅綺箏有些內疚將她帶來這個地方。
“水霧。”傅綺箏說道。“明日你就回景頤宮去吧,如今是甄姐姐掌六宮,讓你回去也不是難事。”
水霧連連搖頭:“奴婢不走,奴婢不怕了,主子別敢奴婢走。”邊說邊抹著眼淚。
傅綺箏溫婉一笑:“水霧放心,如今這些委屈不會白受。”
“主子一定能從這裏出去的,皇上寵幸徐芳儀隻是一時之興,皇上不會忘了主子的。等皇上氣消了,就不會怪主子了。”
傅綺箏淺淺笑了笑。轉過身卻斂了笑容,霎時黯然神傷。
“主……主子……,你看……”水霧的聲音顫抖著,指著窗戶。
那窗外的黑影一閃而過,傅綺箏跑到門前拉開門,出去一看,仍是不見那作祟的鬼魅。
傅綺箏關上門,看著臉色都嚇白了的水霧笑道:“剛剛不是還說不怕的嗎?”
“奴婢……奴婢膽子小,主子不怕嗎?”
傅綺箏凝眸看著窗戶,淡淡道:“比鬼更可怕的都見了不少,這些個裝神弄鬼算得了什麽。”
水霧不敢一個人回房歇息,傅綺箏遂讓水霧今晚就歇在外麵的榻上,但還沒到子時就後悔了,但凡外麵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這屋子裏便是驚叫連連,折騰了一宿,傅綺箏也就跟著一宿沒睡,天亮了才得了清靜。
午後,傅綺箏去到主殿,推開那門,揚塵襲來,傅綺箏掩著嘴鼻,拂袖招了招,塵土散去,裏麵物件雖擺放整齊,但已蒙了一層厚厚的灰。低頭間卻見地上並無多少灰塵,像是有人打掃過,頓時起了疑心。
“姐姐。”
傅綺箏轉過身去,傅吟微站在宮門前,淚如雨下,嘴角還紅腫著。傅綺箏著實一驚,連忙走過去,看著傅吟微眉頭緊蹙:“這是怎麽了?”
“姐姐。”傅吟微抱住傅綺箏哭得越發厲害了,又破涕為笑,“姐姐沒事就好。”
傅綺箏鬆開她,仔細看了看那嘴角的傷,顯然是讓人掌了嘴,急道:“誰打的?”
傅吟微抹著眼淚:“是……是怡安宮的人。”
“怡安宮,那不是甄妃姐姐的……”傅綺箏難以置信,甄妃怎麽會打傅吟微。
傅吟微忙道:“不是甄妃娘娘,是徐淑儀。”
傅綺箏雖然憤怒,但更為不解:“你是景頤宮的掌儀,徐倩然怎麽敢對你動手?”
“姐姐還不知,如今宮裏最得勢的並非掌六宮的甄妃娘娘,而是聖寵正濃的徐淑儀,她現在可風光了,晉了淑儀不說,走到哪裏都是目中無人。”
“她為何打你?”傅綺箏著實沒想到從前默默無聞的徐倩然,如今竟成了這個樣子。
傅吟微啜泣道:“宮裏都說徐淑儀得寵,是因為她是宮裏最像姐姐的人,她自然不樂意聽到這話,誰談論此事則會招至重罰。”傅吟微又沉下眸子,緩緩說道,“就連周采女和楊采女都被她罰了跪,對待我這樣的女官奴才,更是少不了一頓打。”
傅綺箏愣然,仔細回想徐倩然沉穩的性子的確有些像當初的自己,但也隻是有些。
“姐姐。”傅吟微又抱著傅綺箏哭起來,“姐姐還是貴妃的時候,我們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傅綺箏將傅吟微帶回了偏殿,用布沾了涼水輕敷著她嘴角的淤青處,心下卻是疑惑,她實在難以相信徐倩然真的如傅吟微所說那樣,成了囂張跋扈之人?
傅吟微望著傅綺箏,輕聲問道:“姐姐還能回景頤宮嗎?”
傅綺箏沉默不語,一旁站著的水霧看著這一幕抹起了眼淚來:“主子失了勢,連吟微小姐都跟著受欺負,她們欺人太甚。”
傅吟微又道:“姑姑不讓我告訴姐姐這些,怕姐姐知道了難過,不過姐姐放心,徐淑儀的氣也隻敢撒在我們這些奴婢身上,她不敢把南世子怎麽樣。”
“甄妃姐姐怎麽容得下徐淑儀如此放肆?”傅綺箏實在想不通,甄妃並非忍氣吞聲之人,以甄妃的智謀與手段,怎麽會壓製不住一個徐倩然。
“姑姑說甄妃娘娘是閑居慣了,變得怕事了,也可能是有了泠睿皇子,就********教導皇子,加上徐淑儀如今受寵,甄妃也就由著她了。”
傅綺箏實難想象如今宮裏到底成了什麽樣的局麵,可無論成了什麽樣子,她如今的處境,都無可奈何。看著傅吟微受此委屈,傅綺箏心下亦是難受,徐倩然打傅吟微,擺明了是打給傅綺箏看的。
傅吟微環顧四周,驚然道:“姐姐就住這兒?這屋子連景頤宮宮女住的房子都不如。”
“簡陋倒不算什麽,吟微小姐不知,這裏晚上還鬧鬼呢。”水霧恐懼道。
“鬧鬼?”傅吟微難以置信。
傅綺箏笑了笑言道:“別聽水霧瞎說,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
“姐姐懷疑是有人故意的?”傅吟微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