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竟會承認得如此痛快,半點不想為自己辯解脫罪?”傅綺箏倒情願文月不承認,這樣她隻會********去救文月的命,可如今知曉了真相,那眼前的人值得她救嗎?
文月看著傅綺箏,越發認真地道:“這五年來,我從來沒有對姐姐說過假話,我與姐姐之間隻有隱瞞沒有欺騙,是我做的我定會承認。”
“悠竹與你有什麽恩怨,你竟下此狠手,怎麽不連本宮一起毒死!”傅綺箏怒不可遏。
“她與姐姐沒有門第懸殊,和姐姐結為好友,成了姐姐的左膀右臂,自從姐姐身邊有了她,就再也沒有我能立足的地方了,姐姐什麽都聽她的,什麽都隻與她商量,而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文月悲憤道,“我與姐姐一同入宮,姐姐從前一直照顧我,什麽都幫我,可如今呢?哪怕她已經死了,都能讓姐姐念念不忘,六宮之事姐姐哪怕親力親為也不肯讓我插手,隻因我不如她,我比不上她。”
傅綺箏看到文月的眼中滿是仇怨與堅定,沒有一絲悔意,霎時心灰意冷,欲往門外走去。
文月又開口道。“要是僅僅因為這些,或許我還會留她一命,但鎮南王偏偏是我的殺父仇人,是鎮南王府毀了我的一切,我是公主啊,本該與姐姐一樣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可鎮南王的鐵騎踏平了南晉國土,還將南晉的皇宮占為己有。那是我的家!”
傅綺箏停下步子,問文月道:“沒有鎮南王南晉國就不會滅了?”
文月不以為然:“金國不也存活到了現在嗎?”又言道,“平樂姐姐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賀家,或許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我是晉國的嫡公主,金枝玉葉,我也能如姐姐一樣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就算進宮。那也是兩國聯姻,不是皇後也是貴妃,豈會苟活至此。”
傅綺箏隻覺荒謬。沉默不語。
文月堅持道:“姐姐不信?我若是公主,那我才是姐姐最得力的幫手,賀悠竹算什麽,舒妃她們算什麽……”
“無稽之談。”傅綺箏打斷了文月的話。文月已被那身世一說迷失了心智。將本已成定局的曆史化作了仇恨。
“我本該是金枝玉葉卻成了文家撿來的孩子,怪不得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爹為了哥哥的前程,把我進了宮,到頭來爹出了事我竟救不了他,我有什麽用,活成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拜賀家所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一樣會毒死她!”
傅綺箏看著文月,目光如炬。“你做這些的時候可曾想到過自己會萬劫不複,可曾想到過蕙穎?”
文月怔怔道:“蕙穎,我的女兒,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不住地搖頭,神智癲狂,下了床跑到傅綺箏身前跪下,搖晃著傅綺箏,“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我不能死,我還有蕙穎,我死了蕙穎可怎麽辦。”淚奪眶而出。
“你做的這些,哪一條不是死罪!”
文月淚如泉湧:“姐姐,我恨……我恨賀悠竹,我恨她……是賀家毀了我的一切,她死不足惜。”
這字字句句,傅綺箏聽著心如刀絞,仇恨竟能讓文月瘋狂至此,傅綺箏神情冷漠,任文月搖晃央求。
“姐姐,蕙穎不能沒有我,她才三歲啊……”
傅綺箏低頭看向文月,不禁反問:“那憶南呢?他才多大。”
文月頃刻冷笑道:“他是鎮南王的孫子,怎麽能和我的蕙穎比,我的蕙穎是公主,他算什麽。”
傅綺箏深合上眸子,這就是她一直護著的好妹妹嗎,悔意頓生,傅綺箏第一次後悔與文月相識,悔不當初……
傅綺箏俯下身,掰開她抱著自己的手,移步出了門去,任文月在身後哭喊,無動於衷。
待傅綺箏出來,守衛將門拉過鎖好,裏麵的哭聲仍未停歇,但傅綺箏的心卻是冰冷,從她進去到出來,沒有一滴眼淚。
“娘娘。”年錦安走了過來,跟在傅綺箏身後,又問道,“娘娘可還打算救文氏?”
傅綺箏搖了搖頭,不是不救,而是不知,正如先前的兩難,本抱了一絲希望,若文月與悠竹的死無關,那傅綺箏當全力相救,可如今呢,文月竟是這幅嘴臉,但蕙穎是無辜的,傅綺箏又該如何抉擇?
年錦安輕言道:“那刺客已經招供,此事就快了結了。”
“本宮知道,容本宮想想。”傅綺箏黯然說道。
禦花園中,看見那牽著紙鳶奔跑的小身影,傅綺箏心緒愈加沉重,憶南失了姑母已讓人心疼至此,若蕙穎失了母親又會怎樣,如今的局麵,不禁讓傅綺箏想起了尹氏,至今愧對泠鈺隻因當年明明可以留尹氏一命,卻被那些恩怨羈絆,選擇了沉默旁觀。
正在傅綺箏凝眸沉思之際,賀憶南看見了傅綺箏,跑過來喊道:“義母。”
“娘娘,南世子跑得太慢了,這風箏怎麽也飛不起來。”水霧抱怨道。
“怎麽能讓憶南牽著跑,萬一摔了如何是好。”傅綺箏責備道,蹲下身,對賀憶南笑說,“讓水霧姑姑給憶南放紙鳶,憶南在一邊看好不好?”
賀憶南點了點頭,把風箏給了水霧,水霧和柳依兩個丫頭不一會兒就把風箏放上了天,賀憶南看著高興極了,小步小步跟了過去,一會兒便不見幾人的身影,隻看著那紙鳶飛在天際。
傅綺箏找了個地方坐下,放眼望去禦花園皆是春意盎然,傅綺箏沒有半點賞景的興致,望著那天上的紙鳶,不知悠竹可看得見?
“貴妃娘娘的興致真好,臣妾若是貴妃娘娘,如今恐已是焦頭爛額了。”
傅綺箏收回目光,陳兮縈已至麵前盈盈一欠,又道:“娘娘的一番苦心竟如此付之東流,非但沒算計到臣妾和臣妾的父親,反倒讓自己的好姐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著實可歎、可惜。”
“文月窩藏刺客是她咎由自取,本宮還得感謝舒妃幫她隱瞞了這麽久。”傅綺箏淡淡道。
“臣妾與蘭嬪之間並無情分可言,臣妾之所以幫她瞞著,是因為……”
“你之所以幫她瞞著,無非是想把本宮也牽涉進去。”傅綺箏打斷了陳兮縈的話,言罷揚唇一笑,想起那日在景頤宮中陳兮縈與陳兮若還有文月之間的一番言談,不難猜出那是想引起傅綺箏的注意,若傅綺箏知曉了文月宮中藏匿刺客,定會想方設法幫文月化險為夷,隻是在這之前,舒妃必定會將此事捅出,傅綺箏便是知情不報,也就難逃追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