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傅綺箏回眸看了一眼那兩個內監疾步匆匆離去的身影,回過頭對身邊的年錦安小說道:“暗查此事。”
年錦安頷首道:“奴婢明白。”
到了乾寧宮卻見李常海守在殿外,見傅綺箏來了連忙迎上來:“綾妃娘娘,夏尚書在裏麵,娘娘稍待片刻。”
傅綺箏不解:“夏尚書,哪個夏尚書?”
李常海答:“就是兵部尚書夏明旭夏大人。”
傅綺箏聞言心下驚詫萬分,太後到底還是做到了,如此一來皇後就多了一個撐腰的人,怕是沒那麽容易倒下了,這段時日來自己深居淺出,雖有年錦安往來告知些宮中之事,對朝堂卻是孤陋寡聞。
“夏大人今日上任,下了朝就隨皇上來乾寧宮議事,已經好些時辰了。”
傅綺箏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莞爾道:“無妨,皇上政事繁忙,本宮就先回去了,有勞公公告知皇上本宮來過了。”言罷登攆離去,走了不遠便吩咐停下,對柳依等人道,“本宮想四處走走,你們先回去。”
“主子怎能……”柳依憂心道。
年錦安遂言:“奴婢陪著娘娘吧。”
傅綺箏點點頭,不再多言,帶著錦安轉身步行而去。
年錦安見傅綺箏一路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會查出是何人在裝神弄鬼。”
“本宮擔心的不是這個,裝神弄鬼不過是想嚇唬本宮,本宮若不信,她又能奈我何。”傅綺箏輕歎了口氣,“看來太後這幾月也沒閑著,隻是太後到底是如何成全了夏明旭,尚書之位竟能如此輕而易舉落到了夏明旭頭上,他隻是區區兵部員外郎,上麵還有左右侍郎,一切豈會如此順利。”傅綺箏心下清楚,夏明旭高升的背後一定有個萬全的理由,否則怎至朝中竟無人反對,就算王斐兩家再力薦,傅家和秦家也該有所遏製才是。
“瞧瞧她那個樣子,也就是本嬪這個做妹妹的還肯去看看她。”
“主子,皇後娘娘好像從來沒把主子當過親妹妹。”
“皇後又如何,到頭來還不如本嬪,本嬪如今雖隻是個貴人,但日子過得舒坦,看看她這個皇後如今是什麽下場,嫡女又怎樣,太後的侄女又怎樣,如今本嬪尚有自由,她卻被圈禁在此。”王姒回頭朝著皇後寢宮的方向,憤憤道
宮婢抬眼間看見了傅綺箏,忙拉了拉王姒的衣袖:“主子別說了。”
傅綺箏順勢望去,果真是走到皇後宮外,王姒回過頭看見傅綺箏,便不再言語,沉眼一欠:“綾妃娘娘。”
“王貴人免禮,你我是一同入宮姐妹卻從未過多來往,長此下去未免生疏,今日年姑姑也在此,王貴人可樂意陪本宮走走?”
“嬪妾自然樂意。”王姒說道,遂與傅綺箏一起漫步宮道中。
傅綺箏笑了笑:“當年在初瀾宮中得知王貴人是王家的千金,皇後娘娘的親妹妹,讓眾姐妹好生羨慕呢。”
“什麽親妹妹,她壓根就沒拿我當過妹妹,在家沒有,在宮裏也沒有。”王姒抱怨道。
傅綺箏很是詫異:“怎麽會?既是一家人,皇後娘娘應對王貴人格外關照才是。”
王姒憤然道:“她不就……”
“主子。”宮女著急打斷了王姒的話,王姒這才意識到自己言辭有所不當,遂沉眼道,“嬪妾隨口之言,讓綾妃娘娘笑話了。”
“無妨,本宮甚是掛念昔日的姐妹情誼,如今眾姐妹各有各福,你我今日能在一起說說話已是難得了,貴人盡管暢所欲言。”
“是啊,各有各福,就連那出身卑微的蘭容華如今都在嬪妾之上,說起來蘭容華與綾妃娘娘當是好姐妹吧。”王姒不甘心道。
傅綺箏微微一笑:“蘭容華與本宮是萍水相逢,怎及王貴人與皇後血溶於水的親情,本宮為妃,文月為容華,本宮能做之事比起皇後娘娘可是差遠了。”
“娘娘與蘭容華雖隻為至交尚且有福同享,可嬪妾在姐姐和太後眼裏恐還不如一個舒嬪,到頭來如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姒神色頗有些譏誚。
傅綺箏忙道:“這話在本宮麵前說說就算了,莫讓他人聽見。”走了一陣子,二人聊了許多,傅綺箏從王姒言語之間大致也知曉了些東西。
“娘娘,咱們該回去了,一會兒皇上就該來景頤宮了。”
傅綺箏遂言:“與王貴人聊得興起,差點忘了這事,今日恕本宮不能與王貴人久聊,不過本宮倒覺得與王貴人投緣,王貴人若有空不妨多來景頤宮坐坐。”
“是。”王姒欠身道。
待傅綺箏走遠王姒宮女才問道:“主子不覺得綾妃今日與主子這般客氣,有點奇怪嗎?”
王姒微微一笑;“綾妃聖眷正隆,本嬪與她交好肯定不會吃虧,反正皇後和太後從不正眼瞧本嬪,本嬪倒不如在綾妃那兒賭一把,瞧瞧那文氏不就跟著綾妃沾了不少光嗎?”
傅綺箏邊走又邊與年錦安說道:“回頭挑些好的珍玩首飾給王姒送去,她雖是太後和皇後都不待見的人,但她姓王,在那個家裏說話想必還是有人聽的。”
俄而停下步子,想了想道,“本宮總覺得那兩個內侍演的那出戲沒那麽簡單,他們言語中似在引本宮去刑司,那本宮去刑司看看。”
“娘娘有孕在身,那地方晦氣……。”
“隻在門口瞧瞧,若無異樣,便是本宮多心了。”傅綺箏淡淡道,便移步去往刑司。未至門前,便看見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神色大都惶惶。
“奴才參見綾妃娘娘。”一個內監過來行禮道。
傅綺箏瞧著那人眼生,遂問:“你是?”
“奴才是刑司總管張萬。”
“你既是總管,那從前的汪公公哪兒去了?”
“上次雨霏一案後,皇上大發雷霆,皇後求情留了他一命,將他杖責後罰去當了苦役,前些日子聽說他好端端地就沒了,也不知是否是雨霏姑娘怨念太深,前來報仇了。”
“說來也怪,本宮近日也是時常夢到雨霏,當初都怪本宮未能救得了她。”傅綺箏喟歎道。
“實不相瞞娘娘,近日刑司也是怪事連連,刑房裏的橫梁不知怎麽的就斷了,險些塌了下來,深夜又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或笑,或哭,刑司上下人心惶惶,都說是雨霏姑娘來尋仇了。”
年錦安問道:“那公公為何不怕。”
“汪全走後奴才才上任,雨霏姑娘與奴才無冤無仇,自然用不著害怕,不過從前對雨霏用刑之人都莫名其妙的沾上了怪事,有的瘋有的病,無一逃過。”
“張公公越說越玄乎了。”傅綺箏麵露駭色,未再多言便帶著年錦安轉身離去。
離開刑司徑直回了景頤宮,於主殿中坐著反複思量,一臉愁容。
午夜睡夢中驚然坐起,惶悚不安,也驚醒了一旁的元帝。
“怎麽了?”元帝關切道。
“夢魘罷了,近來時常如此,隻是不知今日怎麽越發厲害了。”
一來幾日傅綺箏都於夢中驚醒,元帝擔憂不已,日日讓太醫前來診脈,可太醫所開的安神藥皆似無效,傅綺箏難以安寢之事愁壞了景頤宮上下,此事在宮中傳得也是沸沸揚揚。
傅綺姝回京後便立即請旨入宮看望傅綺箏,見傅綺箏神色有些憔悴,也是一陣揪心:“妹妹這是怎麽了,好端端地怎就夜不能寐。”
傅綺箏笑道:“是外麵的傳言誇大其詞,隻不過多夢罷了,哪至夜不能寐,我若不睡,豈不折騰壞了孩子。”說著挽著傅綺姝走入內殿,將門掩好,方才說道,“妹妹憂心的是另一件事,斐家究竟使了什麽招數,竟真為夏明旭謀得了尚書之位。”
“是讓夏明旭上奏提議改軍製,鑄新兵符,將原本分散的軍權集於皇上一人,其實軍權雖散,但始終在皇上手裏,所謂的改製,不過是削弱統兵之將領的權利罷了,就像王爺的永安軍,從前將士是認王爺的兵符,皇上要調集永安軍,便會下令給王爺,軍製一改,就意味著皇上手裏的兵符可越過王爺直接發號施令,也可隨意給永安軍安個將領,讓其率軍出征。”
傅綺箏訝然:“如此一來,各處掌兵權之人豈不人人自危?皇上若信得過,便讓他領軍,若信不過便可換人,換了兵符實則是讓他們拿不穩那兵符。”
“對於皇上來說是好事,皇上自然會看重夏明旭,若他成了尚書,便能名正言順推行此舉。再者此舉也並非要將軍權易主,表麵上是誰的還是誰的,就算將來換人,對將士來說跟著誰不是跟呢,太後這算盤打得好,她斐家沒有掌軍權之人,自然幹係不上。”傅綺姝無奈道。
傅綺箏娥眉輕蹙:“這是固皇權之舉,誰若反對便是盼著削皇上的權,太後的人就會借此上奏彈劾其有異心,那可就難以洗清了,難怪連爹和外祖父會束手無策,隻得看著夏明旭坐上尚書的位子。”
“永安軍曆來可是精銳中的精銳,當年隨太祖打下江山,太祖將其命名為永安,其寓意一為守大寧永安,二為永遠追隨安辰一脈,起初是交由祁老將軍統率,老將軍故去,先帝誰也不肯給,最後將其交給了王爺,這些年天下太平,永安軍便駐紮平京城外,守衛京畿,可王爺一直未有懈怠,治軍兢兢業業,誰知如今……”傅綺姝歎息道。
“可我記得爹說過,駐守平京的有兩支軍隊,另一支可是王家的,斐王二氏向來為同盟,太後這樣做不是也削了王家的兵權嗎?”
傅綺姝遂言:“或許是事急從權,顧不得了。”
傅綺箏淺淺一笑:“太後也有顧頭不顧尾的時候,如此取舍當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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