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蘭兒這才發現,她完全不知道哪些圖是誰繡的,原來竟然是盲審!
倒覺得心中驚奇,但心中卻想,自己不能發表意見,隻看著若是皇後點了頭,她也便點頭罷了。
聽說雲珊是長於女紅的,也剛好看看,是否是真。
第一幅圖遞上來的,是稻田裏忙碌的場景,繡工倒還不錯,隻可惜構圖太差,那農家的馬車竟然掛著錦色的絲緞,那刈稻的工具,竟然繡得非常模糊,稻田裏的人們,自是形象太過於失真了。
怕是此女對稻田的真正勞作場景不熟悉,繡著繡著,也便偏了去。
所以雲珊道:
“既無力駕馭,何不選一個擅長的話題?”
說完,又道:
“這個不行。”
看都不看納蘭蘭兒一眼,就急著看下一幅,倒是金嬤嬤特意瞄了納蘭蘭兒一眼,隻聽納蘭蘭兒微笑著道:
“聽皇後娘娘的即可。”
接下來的圖,納蘭蘭兒因為好奇,倒是看的仔細。
隻可惜的是,這豐裕的主題,大家竟然全都用稻田裏忙碌的場景來表示,實在是乏善可陳。
直到一道清麗的畫麵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納蘭蘭兒頓覺眼前一亮,皇後已經開始頻頻點頭了:
“以五穀拚成少女溫婉的形象,美麗、大方,又穿著素樸的衣裳,倒有點豐裕的味道來。這個且留下吧,幫我問下名字是誰?”
金嬤嬤連忙仔細查看,然後滿臉喜悅的說道:
“回娘娘,是怡心。”
皇後的表情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笑的更明朗了。
納蘭蘭兒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怡心正朝著她們淡淡的笑著,看來這人,早就胸有成竹了。
餘下來的,讓納蘭蘭兒印象深刻的,有一副特別淡雅的農耕圖,繡的是農夫中間休憩的時光,幾個孩童在穀堆上玩耍,大人們喝著茶,眉目中全是笑意,秋風的樹葉全是金黃,無論您構圖或者繡工,都是卓絕的。
皇後自是驚歎,但驚歎之餘,眼神中卻帶露出幾分狠意,納蘭蘭兒記住了這個名字,叫秀兒。
最後一幅堪稱絕妙的,就是純粹的五穀豐登了,溢在貼著“豐裕”的瓦缸之上,五色穀類相映成趣,金燦燦的一看就是豐收的喜悅,自是也是通過的,這個秀女的名字叫慧心。
到太陽偏西的時候,皇後已經完成了二次篩選,隻不過這並不是結束。
這些秀女還要在宮中學習禮儀,繼續研習女紅,等等,不過通過今天一見,到底誰會成為自己的威脅,已經很清楚了。
就連納蘭蘭兒都記住的那些名字,怕是皇後也已銘記在心。
隱約的,想著自己的遭遇,納蘭蘭兒擔心那些出眾的秀女,會有不好的下場。
可她又無法告知她們,因為從她們入宮的第一天起,就應該看清楚自己的命運了。
秀女們有的歡天喜地,有的痛哭流涕,這種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場麵,納蘭蘭兒卻也似曾相識,隻不過她記得,自己當時是含著淚的,至於心情,卻不大記得了。
餘下的幾日,皇後借口各種繁忙,隻是把照看秀女的工作,全都給了納蘭蘭兒。
這讓本來想給皇上繡個絲絹的她,總是沒有閑暇。
於是隻能在閑著的時候,對著北方,寄托對皇上的思念與祈禱了。
因為皇宮裏孤寡的娘娘或者白發的宮女特別多,因此為了打消時間,宮中有諸多的廟宇。
這次納蘭蘭兒在看完宮女學習禮儀之後,便想著到廟宇之中為皇上祈福,希望他能夠一帆風順。
卻沒料到,尚未踏進廟宇之時,倒聽到有人窸窸窣窣的說著話。
因為言語中有皇後娘娘的字眼,她倒是多了一份心。
走近了之後,才聽到那宮女說:
“皇後娘娘對皇上真是一片癡心,自打皇上離開之後,她就一直在這裏祈禱,據說飯也吃齋了,天天抄經書不說,晚上還在這裏念經呢!”
納蘭蘭兒聽罷有些詫異,越過那人,通過偏門看到皇後果然穿著一身素衣,臉上不施粉黛,不戴任何的首飾,跪倒在佛祖麵前,隻聽她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信女夫君外出打仗,多日未歸,不知戰況如何,若佛祖能保夫君平安,信女願一世供奉,一生齋戒,絕無怨言。”
說完,長跪在地,經久不起。
那虔誠的態度,讓納蘭蘭兒忽然明白,雲珊對她的那些擠兌,全都是因為對皇上的愛。
可是,既然身為皇後,就能明白,皇上的愛,不可能隻在一人之上。
世間的事就是如此,若想榮華富貴,就得遭受她人分愛。
若想獨得此人,要麽嫁一個山村野夫,要麽兩人真正情投意合,他願意為你拋下皇權富貴,從此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