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了半天也不見個人出來,外麵就安靜了不少,可康聿容一出現,人群就又立即炸開了鍋。
梁愈一看今天來鬧事的人比前兩天翻了一番,或許是見到了康聿容的緣故,氣勢也更高漲了。
這些人真要不管不顧的鬧騰起來,憑他們幾個肯定擋不住,到時候傷了康聿容,毀了公司……這後果,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梁愈幾乎沒有猶豫,頭往後稍稍一撇,湊到小馮的耳邊低聲說道:“快去通知康先生。”
小馮點了下頭,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公司十幾個小夥子排成人牆,把如瀾如潮的人群擋起來,可擋不住一聲高過一聲的叫罵聲:
“以次充好,魚目混珠,真是卑鄙!無恥!”
“就是!奸商,奸商,說的就是你這種無恥小人。”
“做生意,以誠信為本。你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還舔著臉打開門做生意?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我們生意場上的敗類!”
“女人就是TM的不靠譜,除了會陪老爺們睡覺還能幹什麽?還想著開公司掙大錢,真是癡心妄想。”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對,必須賠償我們的損失。”
“賠錢!賠錢!”
“……”
雖然出來之前梁愈就預料到,這些人肯定給不了好聽話,可親耳聽著數百人言辭鑿鑿的大罵康聿容,他還是氣的直咬牙,要不是康聿容暗暗的拉著他,他早上去跟這些人拚命了。
被人這麽罵著,康聿容臉上不見一絲波瀾,淡淡的看著衝在最前麵一排的這些喊啞了嗓子瞪紅了眼的人。
大概是喊累了,也可能是自己喊叫了半天對方連個屁都沒放一個,再嚷下去也是白費唾沫,漸漸地叫罵聲就小了下來。
突然,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驟然響起:“你T娘的怎麽不說話?心虛裝啞巴呢?”
康聿容淡淡一笑,說道:“我沒什麽可心虛的,當然更不會裝啞巴,我隻不過是在聽你們說而已。你們也嚷我也說,那咱們到底聽誰的?你們想說就繼續說,你們想罵就繼續罵。等你們不說了,不罵了,我再開口。”
康聿容的聲音不大,但聲音所及之處都倏然一靜。
晨光照在她的臉上,給原本蒼白無色的小臉鍍上了一層亮光,讓虛弱無力的她顯得有能量有氣概。
“你們都說累了嗎?都不說了嗎?”康聿容望著寂靜的人群清清冷冷的說道:“那就聽我說兩句吧?”
康聿容往下走了兩個台階,不疾不徐說道:“不瞞大家,我們公司目前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紕漏和災難,你們怕自己的利益受損,想維護自己的利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你們堵在這裏,吵吵鬧鬧的就能把事情解決了嗎?就保護的了你們的利益了嗎?如果吵吵鬧鬧能把問題解決了,那我就跟你們一塊吵一起鬧,可是能嗎?
我剛從外地回來,事情的具體情況我還不太了解。不過,你們盡管放心,我們會盡快的查明真相,不管事情的結果如何,我向你們保證,絕不讓你們損失一分錢。”
前麵的一個臉上長著一個大黑痣的男人大叫著:“你向我們保證?你們的廠房和倉庫都被燒成渣了,你拿什麽給我們保證?”
康聿容說:“我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離大黑痣男人不遠的,另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也叫囂起來:“你想辦法?你要是有辦法,早就把問題給解決了,還至於在這兒和我們費嘴皮子?”
這兩人一嚷,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於是所有人又一起喊起來:
“就是,賠錢!賠錢!”
“不賠錢我們就進去搬東西!”
人群如同潮水開始向公司擁擠,梁愈把康聿容護到一邊,然後跑過去和公司的員工一起抵擋瘋狂的人群。
但是,猛虎難敵群狼。他們頑抗了五六分鍾後,眼看就要抵抗不住了,這時,“砰”的一聲槍響,沸騰的眾人一下就寂靜下來。
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呢,就看到一隊警察攔到了鬧事者的前麵,隨後跟過來的是警察廳的白隊長。
俗話說,民不跟官鬥。
這群雖然都是些普通人,但都清楚這是什麽個意思,也都清楚當官的這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手裏的權利。
剛才叫的跟群魔亂舞一般的人群,一看到警察手裏的槍和警棍,頓時有一多半往後縮了縮脖子,連梁愈他們都覺得脊梁骨隱隱發涼了。
“尖嘴猴腮”男,看著白隊長大步過來,連忙諂媚說道:“喲,白隊長,您怎麽來了?”
白隊長懶懶的瞅著那人,說:“我接到報案,說有人在此聚眾鬧事影響治安,是不是你小子?你這出來才幾天,皮又癢了?是又想回牢房裏蹲個一年半載的?”
“哪能呢。”尖嘴猴腮男陪著笑:“白隊長,小的這次真的沒犯混,就是正正經經的維護我自己的利益。不管是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說是吧,白隊長?”
兩人的對話,讓康聿容不由的一怔。
公司就設立在北京,雖然北京也有幾家大的百貨公司,但康聿容想把北京的價格統一化,就沒讓自己的品牌在任何一家百貨公司上架,而是開了幾家連鎖店。這樣的話,當地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客戶代表了。
而這個人……
康聿容不動聲色的去看尖嘴猴腮男,而這個人一口純正的北京口音,還和白隊長如此熟悉,聽白隊長話裏的意思,這人還是牢房裏的常客,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是他們公司客戶的代表呢?
國內的客戶,就是上海、天津、廣州……這幾座大城市,他們如果要派代表,當然派他們自己人了,怎麽可能會讓一個陌生的北京人代表他們談判呢?
剛才隻顧著解決問題,沒顧得上細琢磨,現在想想,喊得最歡的好像都是北京口音。
這是怎麽回事呢?
康聿容這邊還沒想明白呢,就聽黑痣男說道:“白隊長,你說有人報案說這裏聚眾鬧事,我看這‘報案’的人來頭不小吧?北京XX廳康廳長就算權力再大,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包庇自己的妹妹吧?康廳長的妹妹不守生意道德,以次充好,損害了我們的利益,難道不應該賠償嗎?權利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我們隻是想得到我們應得的賠償,怎麽就是聚眾鬧事了?還是說,就因為康小姐有康廳長這樣的四哥在背後撐著腰,就算康小姐把我們的錢都騙光了,我們也不能吭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天地下還有公正可言嗎?大夥說,是不是?”
黑痣男這一喊,人群裏交頭接耳的交頭接耳,隨聲附和的隨聲附和,現場又活躍起來。
白隊長摸摸鼻子沒說話,他聽說了,這次出警確實是因為康廳長的一個電話,隻說是維護治安,具體什麽事他也不清楚,所以也不好說什麽。
在別人看來白隊長的不吭聲就是默認了,四周的議論聲和叫鬧聲又厲害了幾分。
康聿容冷冷的,探究的盯著說的“頭頭是道”的黑痣男。
自從她“出名”後,北京城裏誰不知道她和康聿簡的關係?四哥雖然身在官場,可一直都潔身自好,為人處世更是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人抓住了漏洞,讓自己以及家人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麵。
黑痣男剛才的長篇大論無疑是在往她和四哥身上噴糞,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把他們兄妹給搞臭。
這人也是一口北京腔,雖然看上去比那個尖嘴猴腮穩重些,但他也絕不是久混生意場的人,因為他的眼睛裏沒有生意人的那股銳利與深沉。
她十分斷定,這人也絕不是什麽客戶代表。
剛才就數他和尖嘴猴腮鬧得最厲害,還一直起著帶頭作用。他們是什麽來頭?來這裏鬧得這麽凶,是想借此機會搞什麽鬼?
具體目的,康聿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透,不過絕不是什麽好事。
她走到黑痣男的對麵,盯著對方,臉上看不出一絲慍色,脊背立的筆直,聲音冷的能刮破對方的臉:“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麽?”
黑痣男被康聿容的這種不怒卻威的神色給震了一下,一個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氣場?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躲閃了幾下,說道:“我,我當然是公司代表了,代表我們公司來向你索賠損失。”
康聿容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立刻追問:“你代表的是哪家公司?”
“我代表的是……是……”黑痣男一下子沒了剛才的理直氣壯,半天說不上話來。
梁愈上前握住尖嘴猴腮男的手腕,厲聲問道:“你也是公司代表?”
“我,我,我……”
梁愈滿臉冰霜說:“你什麽你?你倒是給我說啊?”
康聿容看看黑痣男,又看看尖嘴猴腮男,臉色一沉:“你們說不出來,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不代表任何一家公司,你們隻是想借此機會來此滋事訛詐。”
“白隊長!”康聿容突然高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