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裝可憐扮委屈,還是耍萌賣乖,最後柯木藍還是留了下來。
柯木藍順利入職。
康聿容漸漸地也適應了大學裏的生活,她開始留意兼職的事兒。
這天,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一家麵包店在招人。她想了想,這家店離租屋很近,步行也就三五分鍾的事兒,來回很方便。
可她站在門口躊躇不前,上次有宋兆培作伴,她還緊張的要死,現在“孤軍奮戰”她心裏是一點底都沒有。
進去?不進去?
進去?不進去?
……
最後,金錢戰勝了畏縮。
一想到荷包裏越來越少的英鎊,她沉了口氣,走了進去。
店麵不大,但很幹淨很溫馨。
此時,店裏一男一女正在忙活。
見有人進來,胖胖的,四十幾歲的女人趕緊過來,熱情招呼。
康聿容直奔主題,說她是來應聘的,然後簡單的把自己介紹了一番。
胖女人很歡迎,接著把自己以及這家店,說明講解了一下。
原來,胖女人是這裏的老板娘,那個男人是他的丈夫。夫妻倆就是小鎮上的人,這家店也開了七八年了,生意一直不錯。
他們原本雇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在店裏也工作三年多了,因為要結婚才辭了職。所以,他們不得不再重新招人。
老板娘又問了康聿容一些公式化的問題,例如:有沒有做過招待員?對周圍的環境數不熟悉?怕不怕辛苦?時間上怎麽安排等等。
康聿容都如實的,一一作了回答。
最後,老板娘問康聿容有什麽要求。
康聿容笑著說了一句話:辛苦我不怕,隻要薪水合理就行。
老板娘很喜歡康聿容的直率,當場就拍了板,同意她來上班。
從頭到尾康聿容都是用英語交談,言語流暢,一舉一動間,表現的也是落落大方。
這一幕,剛好落入了柯木藍的眼裏。
他和康聿容回家的路幾乎是同一條,但因為他工作的原因,碰上的機會並不多。
今天湊巧,他一拐過彎兒,就遠遠的看見她在一家店門口猶猶豫豫望而卻步。
一開始不知何故,又往前走了走,當他看到玻璃窗上掛著的招聘牌時,心下了然。
正要開口叫她鼓勵幾句,沒成想,剛張開嘴,她卻推門進去了。
他沒有跟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言一行。
眼裏的女人,交流上還是顯得生澀,但神情上還算從容、鎮定。這麽短的時間,她能有這樣的改變,已實屬不易。
曾經那個,膽小怯懦,自卑自慚的康聿容,似乎正一點一點的消失。
談好一切事宜,康聿容告別老板娘,走出店門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柯木藍。
沒想到他會在這兒,康聿容怔了怔,然後走了過去。
她說:“今天下班略早。”
“嗯,今天病人不算太多。”
柯木藍兩手插在褲兜裏,笑意盈盈的眼睛,就這麽自然而然的落在康聿容的臉上。
他的目光柔和,卻又格外專注,這讓康聿容原本就紅撲撲的臉,又發起燒來。
她匆匆瞥了一眼,問:“你笑什麽?”
他笑意更濃:“剛才的表現沉著、平靜,很好。”
聞言,康聿容知道剛才自己拙劣的一麵被他個瞧見了,臉上的溫度又不自覺的高了好幾度。
康聿容正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一想到,自己人生中最狼狽的幾次都要讓他瞧見了,還有什麽好辯解的。
幹脆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厚著臉皮實話實說:“你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而已,其實,我緊張都要暈過去了。你看……”
她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那兩隻手美麗的少見,秀窄修長,豐潤白皙。掌心通紅,有幾個明顯的月牙痕跡,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濕潤。
她接著說:“我手心裏的汗到現在還沒有褪去呢,足以說明我當時有多緊張。”
嗯,確實緊張,他笑著,因為他看見了她緊握的小拳頭。
兩人轉向同一個方向,並肩往家走去。
柯木藍微歪著頭,問:“工作是什麽性質的?”
“招待兼顧收錢。”
柯木藍蹙眉:“那不是很辛苦?”
“我倒是不怕辛苦。”康聿容抿了抿唇:“你知道,我最怕和陌生人相處了,別說交談了,光看著對方就慌張的不行,我就怕到時候一緊張再把錢給算錯了。老板娘說了,如果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賬目出現短缺要從我薪水裏扣除。我很擔心,到了月底我一分錢沒有,還要倒貼老板娘。”
柯木藍咧嘴笑了:“怎麽可能,哪有這麽笨的人啊?”
她說:“說不定,我就是。”
柯木藍又笑。
片刻,他說:“萬事開頭難,等你做熟練了,什麽都會手到擒來。這份工算不上好,但有一樣,她能讓你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工作當中既能促進你的交流水平,又能鍛煉你的應變能力,這對你的將來,有百利而無一害。”
真該說,柯木藍是個未卜先知的預言大師。
他說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還真是。而這個“色色”的人不僅促進了她的交流水平,鍛煉了她的應變能力,還增強了她的膽量。
那天晚飯時分,康聿容接到一個外送的訂單。
店裏本來沒有外送這項業務,但鎮上有一些孩子不在身邊,行動又不方便的老人。
老板夫婦心善淳厚,如果老人們打來電話訂單,他們也不會拒絕。這工作以前是另一個接待員,現在落在了康聿容的身上。
打電話的是位老太太,康聿容把老太太要的東西打包好,路也不遠,她就走過去了。
按了門鈴,靜靜地等著。
門開之後,出來一個瘦的跟麻杆似的男人,一張臉除了蒼白看不出任何的顏色,這是一張看著極其詭異的臉。
康聿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心裏納罕,不是一個右腿有疾的老太太的嗎?怎麽出來這麽一個病態沒有美的男人?
康聿容揚起微笑問:“Excuseme,isMrs.Davieslivinghere?”打擾一下,戴維斯夫人住這裏嗎?
“麻杆男”本來是一臉的不耐煩,可在看到康聿容的那一刹那,兩眼立刻就亮了起來。
“麻杆男”摸著下巴,臉上的笑極其的猥瑣:“Yes.”
康聿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定了定神兒說:“Thisisthebreadshewants.”這是她要的麵包。
“麻杆男”把門口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Shesinit,pleasecomein.”她在裏麵,請進吧。
康聿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在“麻杆男”的帶領下,在二樓的小客廳裏見到了戴維斯夫人,給了麵包收好錢款,康聿容就急匆匆的下樓往外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麻杆男”出現了,一邊向她走來,一邊色/色的說:“Chinesegirl,play.”中國妞,玩玩唄?
康聿容沒理他,快走幾步,一把握住門把手正要拉開。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麻杆男”攥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扯,用力一推,把康聿容頂在了門上,做著下/流的動作。
這一切太熟悉了,和餐廳裏的那一幕,重疊在了一起,讓康聿容即惡心又害怕。
突然,腦袋電光一閃,閃出幾句話。
“遇到事,不要慌不要亂更不要隻想著害怕,那樣隻會讓你喪失理智,把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周圍看不到援助,在不傷害性命的前提下,要想著自救,審時度勢,有時你強‘敵人’就弱。”
這是發生“餐廳事件”後,柯木藍說過的。
康聿容定了下心神,兩手用足了力,試著去推“麻杆男”,沒想到還真推開了,“麻杆男”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康聿容趁機跑到客廳的茶幾旁,從果盤裏拿出水果刀架在了脖子上。
“麻杆男”有點不淡定了,聲音有點顫,問:“Whatdoyouwanttodo?”你要做什麽?
康聿容惡狠的盯著他:“Letmeleave,orIlldierightaway.”放我離開,否則,我馬上就死。
“麻杆男”一臉陰笑:“Whataboutdeath?HerestheUK.YourejustaChinesewoman.”死又如何?這裏是英國,你隻是個中國女人。
這會兒,突然不怕了,挺直了脊梁,說道:“Chinesewomenarealsohuman,andallareequal.”中國女人也是人,都是平等的。
她又說:“Imaybesmallinyoureyes,butinmyfellowcountrymensheart,Iamalsoanimportantpresence.”在你眼裏我或許渺小,但在我們中國同胞心裏,我一樣是重要的存在。
她繼續說:“IfIdonotgohomeafterwork,myChinesefriendswillfollowthecluesimmediately.”如果下班後我沒有回家,我的中國朋友會立刻順著線索找來。
她還說:“IfIgetanyharm,youcantrun.”如果我受到任何傷害,你一定跑不了。
“麻杆男”怒了,瞪著眼:“Areyouthreateningme?”你威脅我?
康聿容說:“Itsnotathreat,itsareminder.”不是威脅,是提醒。
“Idontneedit”我不需要!
“麻杆男”說著就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