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過禮,章盛呈往父親方向邁了兩步,說:“爹,我必須得去北大報道了,再拖下去,學校就要取消我今年入學的資格。”
拋開別的不說,單說上學,兒子確實讓他章儀之長臉,外人對兒子的評價是“才氣縱橫,前途無量。”每每聽到這些他也是喜滋滋的。可是這些在他心裏不是最重要的,什麽都比不了傳宗接代,章家現在重中之重就是延綿子嗣。
章儀之漠然的瞥了眼兒子手裏的信封,這信封他見過,裏麵裝的是北大的錄取通知書。
開了口的章儀之,說的是另一個話題,他沒囉嗦直接問:“這幾晚,你去哪了?”
父親怎麽知道了?
章盛呈第一反應就是,康聿容告他黑狀了。這樣一想,他眼裏立即翻出陰狠的怨氣,不過他還是咬著牙沒有發作,麵對父親他還是有些怵的。
章盛呈低著頭,說:“我在梁老師家,幫他翻譯東西。”
他撒謊了,跑出來他就一直待在小旅店裏,今天出來溜達,遇到了梁老師提起入學的事兒,他這才不得已回來。
章儀之又問:“這幾晚都是?”
點點頭,章盛呈答:“嗯。”
“這也太不像話了!”章儀之大怒:“你現在是新婚,卻夜夜不歸,你這樣不懂事,傳出去章家還怎麽做人?我給你娶媳婦是為了給章家傳宗接代,你倒好,讓你的新媳婦每天獨守空房,這還怎麽傳宗接代?”
雖然平日裏章盛呈對父親低眉順眼的,但到底是從小被奶奶和母親嬌寵長大的,那少爺脾氣也是一浪一浪的。
本來就不待見康聿容,不滿意這樁婚事,更不滿意因為這樁婚事遲遲不能去北大求學,現在父親又這樣的咄咄逼人,他的少爺脾氣一下就爆發了:“傳宗接代!傳宗接代!我在你眼裏根本就不是個人,隻是個生孩子的‘種’罷了,除了傳宗接代什麽事兒也不能做。”
章儀之怒發衝冠:“你這是該對父親的態度嗎?這是人說的話嗎?我供你讀了十幾年的書,就給我讀回這麽個調調來?告訴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我眼裏為章家傳宗接代就是第一大事,任何事都得給它讓道。你一天不圓房,你一天就甭想去北大。”
章盛呈鐵青著臉:“那我今天圓了房今天是不是就能去北大?”
章儀之沒細想這話,隻是順著意思答道:“是。”
章盛呈咬著牙狠著勁兒說:“好,你等著。”
看著掉頭就走的兒子,章儀之夫婦愁眉蹙起。
房裏,手上做著針線的康聿容愁容滿目胡思亂想。新婚期間,丈夫夜夜不歸,自己如此不得丈夫待見,這叫她如何不愁?
母親說,嫁到夫家一定要討公婆的歡喜,隨丈夫的心願。
剛剛過門,相處不過幾日,可從奶奶和婆婆的眉眼裏不難看出她們對自己還是滿意的。公公肅穆,極少有個笑模樣,更不曾對她稱讚一句,但任何事都不曾難為過她,這也是不是說明對她的處事也還看得過去眼呢?
那,“討公婆歡喜”這一項,她是不是算是過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