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太和煦的說:“呈兒啊,來來來,坐你媳婦旁邊吃飯。”
康聿容端方的坐在圓凳上,頭微微垂著,靜靜地期待著丈夫的出現。可惜,期盼終將落空了。
章盛呈在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悄眼瞅了瞅,眉眼黯然。
飯桌上,雖然表情各異,但沒有一個有笑模樣的,這氣氛沉悶的那像是剛辦過喜事的樣。
章太太知道兒子在別扭什麽,也想調節一下不良氛圍,於是找了個自認為兒子感興趣的話題。
章太太說:“呈兒啊,實話跟你說,聿容也是讀過新學堂的哦。”
章盛呈的手一頓,眼睛斜到康聿容的方向,撇著嘴問:“是嗎?你還上過新學堂呢?”
康聿容雖說不是特聰明,可說到底也不傻,丈夫嘴裏的嘲諷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不過,她沒反擊,隻是點頭:“是。”
她說的是實話,不過隻上了一年就輟學了,因為她必須要和“門當戶對”的他成親。
見她點頭,章盛呈把筷子往碗邊一放,怪叫一聲:“嗬,不簡單啊,說說看都學了些什麽?知道雪萊、拜倫、拉馬丁嗎?”
康聿容一怔,黑眸一抬,好奇的問:“拉馬丁?那是什麽?馬車夫嗎?”
“馬-車-夫?”章盛呈瞬間大笑,那笑的,仿佛是真聽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很快他就止住了笑,隨即換成了一幅冷硬冷硬的嘴臉,譏誚的對康聿容說:“上了兩天新學堂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還不照樣是個孤陋寡聞愚昧無知的蠢貨?”
“你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章儀之看不下去了,厲冽的沉吼。
“既然看不慣我說話,那我走好了。”章盛呈站起來,把凳子往後一踹,轉身向門外走去。
父子爭吵,康聿容除了幹著急是一點法兒都使不上。在娘家的時候她就沒什麽話語權,現在剛進門兩天,她就更不敢擅自開口了。
丈夫一走,她坐不住了,匆忙望了眼盛怒的公公,然後不管不顧的追了出去。
章盛呈身高腿長,一步頂她兩步,她在後麵緊追緊趕才在大門口的時候追上。
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氣喘籲籲的說:“你沒吃多少,空著肚子生氣對身體不好。”
章盛呈一把甩開了她,回過身瞪著眼惡狠狠的道:“你算什麽東西?我怎樣要你管?告訴你,我所有的不好都是因為你。我討厭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辦婚姻,我向往的是自由、自主、兩情相悅,而你卻是我走向美好的絆腳石。”
說到這兒,章盛呈眼裏的陰狠與不屑又加劇了一分,他冷哼著:“就你這種胸無點墨的無知蠢物,與你站在一起我就覺得羞愧難忍,我告訴你,我們的婚姻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和你離婚,你,根本就不配和我並肩齊行。”
她立在門口,望著急速暴怒的背影,沒再追上去,實在是沒了原先的勇氣。
天氣風和日麗,她卻猶如掉進了冰窟,整個人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