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也凶殘

宗唐

第七十八章, 疑無路

書名:仙嫁也凶殘 作者:宗唐 字數:6096

幽若空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一回,又是他的命運被篡改的結果。

或許,按照原定軌跡,他本該成功誘捕了李秋缺等人,然而十分巧合,在這個奇怪的時點,大量修士氣勢洶洶從世外湧來—這像“九轉長生功”的手筆。

迄今為止,多少人修煉了這門功法,他完全是雲山霧裏。隻能屢屢被動,承受著暗處撲來的撕咬。

真是豈有此理!

幽若空咬緊牙關,握著雙拳,大馬金刀坐在書房裏。像廟裏供的一尊冷麵殺神。他一邊等著金玹的消息,一邊苦思對策。

雖然臨危而不亂,心裏卻十分清楚:若真是重生者煽動了這場修士圍剿,此番要凶多吉少!

想到這裏,他腦袋裏的“誅神”功法,忽然又像個風騷的皮條客似的,冒了出來。

它蠱惑他說,“為何不練誅神呢?這門功法,可以讓你擁有毀天滅地的實力,不但可以誅殺仇敵,還能保護你的愛人!”

提起“愛人”,幽若空的心神陡然一鬆,立刻被那邪門的功法摁住了理智。

誅神第一式“破雪”,便自發地演練起來。他食用花瓣後愈發磅礴的內力,在筋脈中如狂雪肆虐,而丹田深處,一股尖刀般的力量幾欲破土,與識海裏的一抹神識遙相呼應,險些占領他的神魂。

幽若空猛吸一口氣,狠狠將這股邪惡的誘惑壓製下去。張口急喘不已。渾身汗如雨下……

這時,花溪烈的聲音從螺螄殼內飄了出來:

“幽若空,你莫要怕。有我在,什麽都不必怕。”

幽若空喘了幾下,平定了些,才輕柔地問,“怎麽還沒睡?”

花溪烈:“被你的呼吸吵醒了。你怕什麽?不過是區區幾個修士,就算來幾千個,我也不放在眼裏。”

“不管發生什麽,你乖乖地待在裏麵,莫要動用妖力。可知道了?”

“為何?”

幽若空歎息,口吻溫柔有如夢囈,“傻妖精,你的花絲沒了,身子大虛。擅用妖力,會讓妖丹有自裂之險。”

花溪烈沉默了。這家夥連這都知道?

這股沉默,讓幽若空的心狠狠一揪。原來,那信上所寫的,都是真的......為何那個神秘人,對她如此了解?

這時,花溪烈滿不在乎地說,“無妨。對付幾個雜毛修士,還需動用妖力不成?他們敢上門,我就全都拿來進補。”

幽若空的嘴角掛著僵硬的笑:“總而言之,你聽我的話。你是我的王牌嘛!王牌都是要最後才出手的,是不是?”

他說完,又不放心地確認道,“答應過要聽話的,還能不能算數了?”

花溪烈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默認了。

他微微一笑,執起螺螄殼,輕輕地香了一口。小心地塞回衣服裏。之後,靜思默想,再沒說話。

直到金玹倏然一閃,在房間裏出現。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凝重,被霜雪摧殘了似的,一身的仙氣大打折扣。

“兄長!”

“如何?”

“來的是天海宗主,上官斷。此人深不可測,據說是元嬰修為。但依我看,恐怕要更高些。而且,所有天海精銳,傾巢而出.......可能是衝著大嫂而來的。他們已經封鎖了京城。”

金玹語氣如常,隻是呼吸中高頻率的換氣,顯示出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幽若空咬著牙,痛苦地閉了閉眼!指節在案桌上,不重不輕地敲了兩下,似乎代替了無法說出口的粗話。

金玹的聲音幹冷如凍土,“兄長,那上官斷氣場古怪,仙元神秘莫測,或許是個重生者!”

幽若空眼神發緊盯著他。金玹可憐巴巴地回視著。寂靜的縱深處,好像傳來了魔神陰森的獰笑。

“果真是九轉長生功嗎?”幽若空皺眉,沉吟片刻後,有點疲憊地說,“賢弟,這是個設計得相當精妙的局。從新婚之夜開始,所有事情都是一環扣一環。老皇帝之死,將我們引去碧雲軒,在碧雲軒設局,傷了你嫂子;同時陷我於弑父之重罪!之後,馬不停蹄,來了幾個修士。我們自以為誘捕了聶無霜,其實一腳踩進了別人的圈套裏……”

金玹聽得眼珠子鼓暴,表情像極了牛頭。“兄長的意思是?”

“你信不信?明日一早,修士們會拿聶無霜一事做文章!聲討我們殺人喂妖的重罪!”

“兄長認為,有人早知我們會獵殺聶無霜?”

幽若空想起那封提前出現在聶無霜房裏的信,點頭道,“恐怕還不隻一人。”

金玹眉頭深鎖,“如此看來,局勢對我等而言,實在太被動了。畢竟,我們無法預知一切。而我們此刻想出的計謀,對方卻可能早知我們會走那一步。”

“沒錯。”幽若空習慣性地撚著大拇指,“……賢弟,若是調動地府的鬼兵上來,可有一戰的希望?”

金玹:“不瞞兄長,我已派了二牛下去搬救兵。隻是地府的鬼兵,最大的本事是拿魂和隱形。那些修士的魂魄,並不在我的生死簿上,故而鬼兵的戰力,恐怕不足以抗衡!而且…….”

“而且?”

“而且,方才我看見,那群修士中,有人的額間有‘控鬼術士’的印記,竟像專門為了對付鬼兵而來的。”

“控鬼術士?”

“是一種古老的法術修行者。能以咒語讓鬼類現行,能操縱鬼類為他所用。法力越強,控製時間也越長久。”

幽若空聽得越發心驚,視線筆直瞧著金玹,“看來,鬼兵這一條路,行不通了!前世你我,恐怕是以鬼兵取勝的!這一回,他們有備而來!”

金玹被他的敏銳震住,臉上驚色濃得化不開,“兄長所言,極是道理。”

幽若空道:“賢弟,你想,為何他們不直接撲上來?”

“兄長的意思是,在等咱們調集鬼兵,一網打盡?”金玹的眼睛,亮得像鬼火一般瘮人。

“沒錯,叫二牛回來。除了現在這些牛頭,其餘鬼兵一概不要到人間來。”

金玹連忙捏破一張傳音符,通知了二牛及所有牛頭……隨著話音傳出去,氣氛冷冷地沉默了下來。

在這沉默裏,室內變得越發森寒。

外麵的月亮,已然隱沒了。不知何時,寒風從北方呼嘯而來。明明中秋才過,老天卻好像迫不及待要把酷寒送進人間。

幽若空忽然跑題,帶一點好奇問,“既然為兄的前世,是仙界三王子,為何混得這麽慘也沒個仙人管管?好歹不也是個王子麽?”

金玹嘴角抽了抽,泛起一絲苦笑,“如今二王子一手遮天。您倒黴了,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遣人相幫?再說,人家手裏還攥著您弑父的罪證,就算您將來擺平人間亂局,回到天庭也免不了一場審判......”

幽若空好像被喂了一口鐵塊,難以消化地瞧著他,忽然一哂道,“賢弟啊,有沒有感覺咱們快被玩死了?”

金玹也笑了出來。兩人四目對望,好像被撓了胳肢窩似的,爆發出一陣大笑。

原來,人到了無路可走時,竟然能這樣笑!不是感到絕望,竟是感到滑稽!

幽若空笑歎一聲,自嘲道:“賢弟千方百計奔到為兄的羽翼之下,沒想落得如此下場,可把腸子悔青了吧?”

金玹也懶得虛偽了,徑直道,“若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得三思了。兄長的羽翼,明顯也張不開啊。”說到這裏,他抽一口氣說,“對了……兄長將那‘誅神’練得如何了?若是得了三招兩式的,咱們興許還有希望?!”

幽若空望著他忽然亮起來的眼睛,簡直不忍打擊他。但事到如今,不打擊是不行了。

他壓聲道,“那功法邪門得很……我感覺裏頭含有魂識,好像想要奪舍!”

金玹下巴一掉,驚恐又迷惑地看著他,表情似有三千隻蒼蠅在頭頂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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