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烈正睡得千嬌百媚,她的夫君卻在書房裏,跟人密謀捉拿仙宗的修士,給她進補。
這將是一場雙向獵捕過程。
幽若空深知,仙宗的人不會死心。因為,民間關於天罰一說,早已傳得沸反盈天。
一個會降靈雨的大妖,修士們不可能放過。他們一向認為,登天的仙途上,機緣與死亡共存。
越是危險,越是好機緣!
所以,定然還會追查下去。隻要他們去林府一探,就能發現端倪。到時候,就算金玹這個“真仙”,也嚇不住他們了。他們會一擁而上,無情地撕咬上來。
與其等最壞的情況發生,不如主動出擊誘捕對方。這是幽若空的生存經驗。
此刻,書房裏除了金玹之外,他還把二牛也招了來。他要派二牛去送一封信,搞一次小小的陰謀。
信,準備送給聶無霜。
此人剛進入金丹初期,境界還不穩定。觀其麵相,可知其性情殘忍,魯莽。稍加糊弄、挑撥,也許就能讓他鋌而走險,欺師滅祖也未嚐不敢。
殘忍,嗜殺,為機緣和仙寶六親不認,這是天海宗修士的共性!幽若空知道得太清楚了。
為此,他寫了這封信。隨手模仿了那位“神秘人”兄台。
他蘸了蘸墨,眼裏閃過一絲促狹的冷酷,在紙上寫道:
“……閣下或許十分好奇我是誰。其實,我隻是一個愛打不平的人,同時又幸運地擁有先知之能。來信別無他意,隻想向閣下敬告一個秘密:你們都被風國的皇帝騙了。
他身邊所謂的金仙,不過是個鬼仙偽裝。戰力平平,不足為懼。而他的皇後,確如民間所說,是不折不扣的大妖。她如今受了重傷,被皇帝藏在鳳儀宮的地下密室裏。請告訴尊師和貴同門,此刻下手,輕易可得。一顆妖丹,就算五人平分,也能讓每人都晉級一次……錯失良機,後悔莫及。”
署名:一個萬能的先知。
他拿起紙來,吹了吹。冷冷一笑。隻願仙宗那幾人心懷一念之善,若真敢來捉妖,就要一腳踩進他的捕獸夾裏了!
他將信件疊好,裝入信封。交給了二牛。“務必將信單獨送到聶無霜手裏。看完他的反應,再回來複命。記住,別叫他瞧見你。”
金玹笑道,“兄長放心。三界之中,論隱身能力,牛頭最為強悍。就連小弟也必須服氣呢。”
二牛嘴巴一咧,露出一排巨大的牙齒。然後身影一閃,不見了。連一絲小風也沒掀起。好像從未來過似的。
幽若空吃驚不小。心中忖道,這能力好好利用,或許真的可以大有作為!
金玹:“兄長,若是聶無霜通知師門同來怎麽辦?”
幽若空道,“要是讓別人一起分享這大好機緣,就不是天海宗的修士了。”他微微一笑,“再說,賢弟不也說了,就算一起來了,有你大嫂出馬,還怕了他們不成。”
金玹被他的虛虛實實弄糊塗了。實在拿不準大花妖到底有沒有受傷。
“這狐狸,到現在還不肯完全信我!”金玹心中無奈地想。
就在這時,他心口藏的鏡石內,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玹哥哥,你到花花那裏了嗎?”是雪沙用魂識傳來的,“為何我聯係不到她?”
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焦急。
金玹向幽若空看了一眼,故意把聲音放出來。以此襯托幽若空的小氣。仿佛說:看,你不信我,我卻什麽都信你。
連跟心上人說話,也不瞞著你!
他語氣溫柔地說,“沙沙,娘娘如今正在休息。”
雪沙的腦子不能轉彎,“娘娘?”
“就是......你的花花。”
雪沙“哦”了一聲,停頓一會,忽然急切道,“玹哥哥,要出大事了,集澤仙官要去向仙帝告狀!說有妖精劫走了天庭的福澤,在下界禍害人間!”她說著,便拖起了哭腔,“是我害了花花!”
幽若空皺起了眉頭。
金玹向幽若空看了一眼,柔聲道,“好沙沙,別哭了。那集澤仙官最是貪財愛寶。你拖住他,許以重寶,肯定沒問題。”
雪沙抽泣道,“可我沒有重寶。玹哥哥,你有嗎?要是你肯幫我過這一關,吃掉我也可以!”
幽若空眸光散了一下,感覺聽到了不該聽的事。這個“吃”,無論是哪種含義,他這外人都不想知道。
金玹瞥了他一眼,又是尷尬,又是無奈。索性臉皮厚到底,當著兄長的麵,盡顯了不要臉的本色。“咳,傻孩子。好吧,你先養著。養肥了我再下嘴。集澤仙官的事,哥哥的意思,不是讓你真的送寶,是撒個謊拖住他......”
“撒個謊?”雪沙收住哭,喘了兩聲,“怎麽撒?”
金玹歎氣,嘀咕道,“這都不會,你可怎麽辦!”
幽若空忽然打斷道,“讓她請集澤仙官下凡一趟,就說朕邀他遊曆人間一回。到時候,好處必然少不了。”
金玹目光一閃,好主意!隻好把人弄下來,坑蒙拐騙,要殺要剮,還不是咱說了算?!
他立刻對雪沙說,“沙沙,聽見沒?”
雪沙“噫”了一聲,弱弱地興奮道,“方才是三王子殿下嗎?”
“可不是麽。”金玹抽抽嘴角,又向幽若空瞧了一眼。
幽若空心說,“得了,原來我不但是個戰神,還是個仙界王子。什麽亂七八糟的破玩意兒!”
他在世外被人追殺,成天撿垃圾吃的時候,天上的人都死哪兒去了!任一個王子被欺負成狗,也沒人管一管?
他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有一股壓抑多年的無名火,“呼”的竄了上來,一直舔到嗓子眼兒。
忽然,他心生一個惡念:“要不把那集澤哄下來,給我家妖精進補?修士的仙元是大補之物,真仙豈不更勝一籌?!”
自從得知妖精身寶毀了,他就默默地喪心病狂了:看誰都要想到進補的事!
金玹並不知他心中所想,忙著一句一句教雪沙,怎麽把集澤請下來。兩人你來我去,一籮筐廢話,總算把計謀敲定了。這才斷了通話。
他誇張地掏出帕子,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哎,這孩子有點實誠過了頭。”
“她是......”
“大嫂不曾提起過?她叫雪沙,和大嫂是朋友。”
幽若空微笑道,“原來如此。聽上去,腦子也不太好使啊。”
金玹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覺得這個“也”字,用得極是妙。叫人越咂摸,越有味兒。他邊笑,邊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幽若空也笑了一會。取出酒來,與他共飲。其中況味,竟似有點“同病相憐”。
幾杯烈酒入腹,燃起英雄壯誌。
幽若空擱下杯子說,“若不出朕所料,那聶無霜今夜便會來探看。最遲也是明夜。地下室的布置,便按方才商定的,交由賢弟操勞了。”
金玹站起來,整理衣袍,鄭重一揖,“定不負兄長所托。小弟這便去了。”
幽若空含笑點頭。用鏡石對青蕪、白蓮交代了一番,“……還請師祖、師兄配合金賢弟,確保應敵之計萬無一失。”
那兩個得知要收拾天海的修士,自是摩拳擦掌,不必多提。
書房裏一靜。幽若空半刻也坐不住了。他現在得趕快去把妖精藏起來,確保心肝寶貝萬無一失。他大步流星,往內室而去,碧璽珠簾在他身後,激起一陣輕盈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