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你放下執念?”
“走,離開祈炎國。”
再一次迎上杜瑤的眼眸,吳疫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隻是他不甘心。
“你我,真的不再可能了嗎?”
“你覺得呢?”
冰冷的眸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杜瑤靜靜地看著他,期待他的讓步。
“日後你有何打算?”
“四海為家,四處行醫。”
如果可以,這是杜瑤一直以來向往的生活。
“我是不會放棄的。”
“隨你。”
擱下這句話,杜瑤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給過他機會,隻是他不要而已。
那麽,也就不要怪她沒有給過他機會。
從山下回來,杜瑤的臉色不是很好,一旁的赫連琛見了忍不住笑到:
“他是不是不肯走啊?”
憑著赫連琛對吳疫的了解,吳疫不是那種輕易就能放棄的人,尤其是在巨大利益麵前,他更不會放棄絲毫。
“連琛,幫我安排一下,三日後我要在雪山腳下與各國使臣騎射。吳痕那邊我自己處理。”
見杜瑤態度堅決,赫連琛笑意更濃,身後的冷絕傲臉色卻是有些難看。
“杜瑤,各國使臣的底細你我尚未知曉,此事會不會有些突然。”
“我相信聽鬆堂有這個能力在短時間為我搜集到所有的情報,冷絕傲,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聽到杜瑤的吩咐,冷絕傲先是一愣,他還從來沒有被杜瑤吩咐過。
杜瑤對聽鬆堂而言是極其重要的,杜瑤的吩咐聽鬆堂定會遵從隻是他不是說了算的那個。
“這……”
見冷絕傲有些為難,杜明白了他的為難之處。
“你們堂主那裏我會去信的,你放心大膽地去做。”
“好。”
得到杜瑤的承諾,冷絕傲也就沒有了可以推辭的理由。
“連琛,派人去信給皇兄,就說那日騎射我需要皇兄在場。還有,幫我將這封信拿給他。”
接過信,赫連琛一副明了的樣子。
杜瑤,終於走上了他普過的路。
“天色已晚,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們也各自休息吧。”
見杜瑤要休息,冷絕傲與赫連琛也不好打擾她。
從杜瑤那裏出來,冷絕傲一把攔住了赫連琛。
赫連琛從冷絕傲的眼中看出了不友善,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怎麽?你有事?”
見赫連琛十分鎮定,冷絕傲將攔住他的手放下。
“那件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
“告訴誰?”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迎上冷絕傲略帶怒氣的眼眸,赫連琛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是不會將那件事告訴她的。”
“為何?”
“我想你是不會讓弄影傷心的。”
“……”
見赫連琛拿花弄影說事,冷絕傲一下子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赫連琛是一個卑鄙小人。
冷絕傲一個人僵在原地,赫連琛卻是反身來到他身前,用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
“有些事情不用太過在意,時機到了瑤兒自然也就知道了,用不著你一個外人在這裏獻殷勤。”
赫連琛的話說得明白不過,見此冷絕傲臉色十分難看。
自動忽略掉冷絕傲的神情,赫連琛轉身離開,離開時還不忘留下一句。
“還有,有時間哄哄花弄影,她現在已經開始吃杜瑤的醋了。”
赫連琛離開前的話令冷絕傲覺得十分過分,心道花弄影不是那樣的女子。
可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她了,反倒是收到消息立刻趕來杜瑤這裏。
三日時間未到,杜瑤沒有再遇到吳疫糾纏,倒是吳蔓不請自來。
杜瑤之前便從郡千墨那裏得知吳蔓要來看她的消息,既然提前得知杜瑤做的功課自是比之前要足,她有足夠的把握讓吳蔓妥協。
在焚雨的服侍下,杜瑤換了一身雪白的棉裙,整個人一下子清爽了許多。
一根銀簪挽的恰到好處,烏黑的長發散落,耳畔的珍珠極其素雅。
收拾好了一切,杜瑤讓人將吳蔓引到皇陵的偏殿,在那裏她有話要對吳蔓說。
在宮侍的指引下,吳蔓來到皇陵偏殿,遠遠的她便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杜瑤。
印象裏的杜瑤是冰冷,不易親近的,眼前的這位卻多了幾分素雅與溫柔。這樣的杜瑤吳蔓還是第一次見到,吳蔓不禁感歎道杜瑤經曆打擊後內斂了許多。
“長公主。”
見到吳蔓,杜瑤最先施禮,既然她有意撮合吳蔓與郡千墨,那麽她便要拿出妹妹的姿態來,隻要吳蔓認可了她這個妹妹,那便能認可她的哥哥。
“三公主莫要如此多禮。”
吳蔓見杜瑤沒有與自己行平禮,反而是大禮心中一緊。
她如今與杜瑤沒有什麽幹係,杜瑤會對她行大禮無疑有兩種解釋。
一種是杜瑤想明白了,決定與吳疫回到翽鷙國,那麽這大禮也就名正言順了。
而另一種是吳蔓不敢想的,倘若杜瑤有意讓她留在祈炎國,那麽這大禮她也該受著。
在還沒有弄清楚杜瑤的目的前,吳蔓決定靜觀其變。
“長公主快做,焚雨,烹茶。”
入座後的杜瑤在打量了吳蔓一番後吩咐身後的焚雨烹茶,得了吩咐的焚雨在一旁小心侍候著。
“是。”
吳蔓瞥了一眼焚雨,自是認識。
注意到吳蔓的眼神在焚雨的身上停留,杜瑤不禁脫口問到:
“長公主是與焚雨認識嗎?”
“三公主可還記得當年在翽鷙國傳的沸沸揚揚的國師府行刺嗎?”
吳蔓在說這話是特意將目光放在杜瑤的臉上,杜瑤沒有躲避吳蔓投來的目光,反而十分淡然。她接過焚雨最先遞來的茶,隨意飲了一口,而後說到:
“這是斜雨樓做的,本宮授意的。”
杜瑤的話十分平靜,一旁的焚雨卻是微微一頓。
她記得那時的方青兮尚被蒙在鼓裏,她實在是不明白杜瑤為什麽要在吳蔓麵前將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
聽了杜瑤的話,吳蔓心中雖是氣憤,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接過焚雨遞來的茶,吳蔓對焚雨示以微笑,這一幕沒有逃過杜瑤的眼。
“長公主就不怪本宮?”
杜瑤料到吳蔓不會因此事與自己產生矛盾,因為在外麵心裏方為忠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如此不重要的人物吳蔓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杜瑤沒有想到吳蔓可以如此平靜,雖說吳蔓是看不上方為忠,但不管怎麽說方為忠都是翽鷙國的國師,吳蔓身為翽鷙國的長公主竟對此事不發表任何言論,說出去豈不令人恥笑?
許是看出來杜瑤的心思,吳蔓將茶盞放在一旁,輕聲到:
“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這件事就是怪也怪不到你的頭上,那赫無極早已為此付出了代價。”
吳蔓說這話時沒有注意到杜瑤的臉上閃過的一絲狠戾,她並不知道自己觸了杜瑤的眉頭。
“隻要當局者覺得事情可以過去那便過去吧,何苦糾纏著不放呢?”
杜瑤看似無心的話卻是說給吳蔓聽的,吳蔓身後的柳芙看了眼自己公主,她似乎猜到了自家公主心中的顧慮。
“你就不再考慮一下嗎?與疫兒回翽鷙國。”
吳蔓來見杜瑤前就已經料到杜瑤會拒絕,那日吳疫灰頭土臉地回到營地時的情景她依記憶猶新。但是她不打算放棄,因為她知道自己身上有杜瑤想要的東西。
既然她不願意與吳疫回翽鷙國,那麽她方才施的那一禮便是第二個意思。
為了吳疫與翽鷙國的將來,吳蔓不在乎犧牲自己。
迎上吳蔓的目光,杜瑤微微一笑。
“長公主對被休一事想來比本宮有著更深的理解,本宮想冒昧地問長公主一句,長公主可是願意與皇兄回到過去?”
杜瑤沒有想到吳蔓會那麽快地進入主題,她以為自己還要與吳蔓多些寒暄,隻可信吳蔓就是個急性子的人。
聽了杜瑤的話,吳蔓沒有陷入沉思,而是從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緩緩來到杜瑤身前,眼眸看向杜瑤,專注地說到:
“不知本宮願意,三公主是否會願意?”
吳蔓的話字字珠璣,杜瑤一時間有些微愣。
“長公主真的是說笑了,這種玩笑是可以隨便亂開的嗎?”
杜瑤故意避開吳蔓的目光,她不願被人要挾,而方才吳蔓明顯是想借著那件事要挾她。
“哦,那可能是本宮想差了,三公主莫要見怪才是。”
如此說著,吳蔓笑著回到座位。
杜瑤躲開她她並不意外,她反倒是格外欣賞杜瑤不任人擺布的性格,杜瑤就像是多年前的她,自以為自己是那個不受人擺布的,可是仍舊逃不開被命運捉弄的機會。
“長公主冰雪聰明,本宮自歎不如。”
“三公主與本宮彼此彼此,不分上下。”
與杜瑤相視的一瞬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明明兩個人心裏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可是她倆都不打算攤開來談。
“不知三公主設的騎射場有沒有邀請翽鷙國的使臣?”
“長公主請放心,本宮特意向貴國太子殿下送去了請柬。”
“那本宮倒是要好好謝謝三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