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疫到來,吳蔓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
“本宮與瑤兒聊的自然是女人家該聊的,怎麽?難不成你也要聽?”
“臣弟可不聽,臣弟擔心皇姐會不告訴臣弟。”
“喲,看你這樣子是在怪罪本宮這個當姐姐的了?瑤兒,看見沒,這就是你的夫君,任性胡鬧。”
看著吳蔓與吳疫這姐弟倆有說有笑的,杜瑤有一瞬間的錯愕,她本以為生長在地王家的姐弟倆就應該變得無比強大,他們應該是無堅不摧的,他們的心思不該被人琢磨。
可眼前的姐弟倆絲毫沒有將她當做外人看待,他們的嬉笑怒罵都在她的麵前表現,這樣的毫不避諱當真是她沒有想到的。
“皇姐,殿下的脾氣您還不了解,殿下就是說說而已,殿下可是最把皇姐放在心裏的。”
“皇姐,你看,臣弟家的瑤兒還是向著臣弟的。”
冷不丁聽到吳疫這句話,杜瑤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笑,這一幕剛好落在吳蔓的眼中。
“好了,本宮也沒有閑工夫和你們小兩口打趣,都說了讓你倆來吃頓飯,別趁機在本宮麵前顯擺。”
“皇姐,臣弟可是冤枉的緊啊!臣弟什麽都沒說,倒是皇姐說了一大堆。”
“好好好,都是本宮不好。柳芙,命人把菜肴端上來。”
“是。”
在吳蔓處待了許久,杜瑤同吳疫坐上馬車準備回府。
馬車上,吳疫的手一直拉著杜瑤的手,礙於素錦在一旁杜瑤也沒打算扭著吳疫的意思,便任由他拉著。見杜瑤不帶有半分掙紮,吳疫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殿下看起來很是開心呢。”
“我好久沒有同皇長姐這般說過話了,瑤兒,謝謝你。”
“謝我什麽?”
注意到吳疫看自己的神情充滿了愛意,杜瑤的臉頰微微泛紅,心思細膩的她怎會不知道吳疫為什麽謝她,隻是她不希望吳疫過多謝她,說到底還是她對不起他。
“我要感謝上天讓你出現在我的身邊,我還要謝謝你選擇留在我的身邊。”
“殿下知道的,臣妾一開始是不情願的。”
與吳疫對視的那一刻,吳疫在杜瑤的眼睛裏看不到半分害怕與膽怯。
“可是現在我們過得很好,不是嗎?”
“殿下覺得臣妾過的真的好嗎?”
被杜瑤這麽一問,吳疫突然說不出話來。杜瑤話裏的意思他明白,隻是他不願意像杜瑤一樣願意把話都說開。
見吳疫遲遲不回答,杜瑤也默不作聲。
一旁的素錦看著杜瑤與吳疫這般模樣,心中雖有著急也不敢多言。
回到太子府,吳疫沒有要在杜瑤處過夜的意思,杜瑤依舊在意馬車上的尷尬,也沒有半分留下吳疫的意思。
回到內室,素錦為杜瑤更衣。
“公主今日何苦惹得殿下不痛快?公主明明可以什麽都不說的。”
按照如今吳疫對杜瑤的寵愛,素錦不明白杜瑤心中所糾結的是什麽。
“素錦,殿下對我的好我知道,可是我從未把他的好放在心裏。他是翽鷙國未來的王,而我隻是他後宮女人中的一個。”
“公主應該知道皇家的女子最終都逃脫不了嫁與帝王的命運。”
“是啊,這就是我的命不是嗎?”
既然注定兩個人要彼此傷害,那麽現在所做的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她隻是不希望現在的快樂成為日後的痛苦。
“公主且別想那麽多了,好在殿下還是疼愛公主的。殿下已經吩咐下去,明日便帶公主出城。”
“是啊,過些時日便可以回到祈炎國了。”
翌日,太子府外停了大大小小十輛馬車,百名侍從,這些都是吳疫精心安排的。加之吳蔓與魏宗皆擔心杜瑤的安危,宮中又加派了百名禁軍。
這樣大的陣勢惹得都城百姓議論紛紛,百姓們都說祈炎國的三公主在翽鷙國是多麽地受寵。
從府中出來杜瑤原本是打算騎馬的,可奈何如今的身份由不得她過於放肆,好在吳疫答應她出了都城就讓她騎馬,她這才老老實實地待在馬車裏。
出使祈炎國的隊伍出發,杜瑤與吳疫在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中顯得格外明顯。
吳疫並沒有按先前的計劃直接出城,而是吩咐蕭華駕著一輛馬車前往貧民窯。
注意到馬車的方向是去往貧民窯的,杜瑤心裏多少有些不平靜,不過轉念便氣定神閑,她如今是杜瑤,是祈炎國的三公主,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方家二小姐,她有什麽可顧忌的。
“殿下這是要帶臣妾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馬車就到了貧民窯。
從馬車上下來,吳疫特意注意觀察了一下杜瑤的神色,這種地方任憑那個皇家女子都是不願意來的,不要說是皇家女子,就連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不願意過來的,他很想知道杜瑤見到這破舊不堪,氣味難聞的貧民窯會有何表現。
從馬車上下來,杜瑤打量了一番,沒有半分嫌棄的意思,倒是多了幾分體恤之情。
見此,吳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麽多年來他見過的公主小姐們,唯有方青兮與杜瑤這二人不嫌棄這裏。也唯有這二人在他的心裏有了根深蒂固的位置。
“殿下為何要帶臣妾來著貧民窯?”
“你來過?”
“是,臣妾幾年前曾在這兒醫治百姓,這裏的百姓都認識臣妾。”
“原來你就是百姓們所說的醫仙?”
“什麽醫仙不醫仙的,那隻是百姓們瞎說的,臣妾當年是奉師父之命出山四處給窮苦百姓醫治的。”
“真沒想到你也會來此處醫治百姓。”
“殿下以為呢?我師父神醫的名號不是空得的,這些年來達官貴人看病師父的要價不菲那是因為那些達官顯貴的錢來得不幹淨,師父會把診治的錢拿出來給窮苦百姓看病,師父總是告誡臣妾一個國家要想強大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民心,一個醫者想要名留青史,就要有一顆醫者之心。”
“原來如此,那想來劉老伯你是認得的,來,陪為夫去看看劉老伯。”
“好。”
劉老伯家的院子前幾年吳疫派人修葺過了,雖說抵不過達官貴人家的院子,但也比之前好多了,起碼在這貧民窯中算是舒坦的地兒。
來到劉家,吳疫便注意到劉老伯一個人待在院子裏,吳疫與杜瑤皆沒多想,徑直入了院子。
“劉老伯。”
多日未見,吳疫注意到劉老伯的氣色不是很好,他猜測劉老伯定是出了什麽事。
“老伯。”
“公子來了,杜姑娘也來了,快坐。”
“老伯看起來氣色似乎有些不佳,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杜瑤注意到劉老伯的氣色是由急火攻心導致的氣血上湧,沒有看到劉嬸的身影,杜瑤似乎明白了什麽。
“劉伯,可是劉嬸……”
“她先我這糟老頭子一步,沒了。”
聽了劉老伯的話,杜瑤陷入了回憶。還記得她剛下山時特意來到了貧民窯,那個時候的她隻是想看一看劉伯和劉嬸。
沒想到她來到劉老伯家時正趕上劉嬸得了重病,那病生得古怪,劉老伯找了大夫也沒能治好劉嬸的病,都城裏有些名氣的大夫劉老伯請不來,還好她來了。
杜瑤在劉老伯家待了半個月,她明知劉嬸已沒有多少時日了她還是決定留在劉老伯家中。
她本以為劉嬸會多挺些時日的,沒想到劉嬸還是沒挨過命運的捉弄。
“劉伯,是杜瑤不好。”
“不,姑娘已經盡力了,這都是命,是老天爺要收了老婆子。”
看著劉老伯枯瘦如柴的身子,杜瑤與吳疫的心裏也不好受。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這一輩子要經曆的,杜瑤和吳疫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的老人,隻能留下銀兩,安慰幾句而後離開。
馬車裏的氛圍異常平靜,杜瑤與吳疫並排坐著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車內的素錦見二人這般模樣也不好說些什麽,方才她從蕭華那裏得知劉老伯的事,她知道杜瑤和吳疫的心裏都不好受。
“劉嬸的病是你醫治的?”
過了好半晌吳疫開了口,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杜瑤聽到吳疫的話回答到。
“是,那個時候我便知道劉嬸活不過一年。”
“那是她的命,不怪你的。”
吳疫看得出來杜瑤對於劉嬸去世的事情很是介懷,他何嚐不是?倘若他時常去看看劉老伯一家,劉嬸也不至於看不到大夫。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就是那麽地出人意料,由不得旁人去後悔。
他看得出來杜瑤是一個真心之人,她把她的每一個病人看做親人,這樣的女子隻怕是世間少有,他應該慶幸這樣善良的女子出現在他的身邊。
注意到吳疫看自己的神色出神,杜瑤的臉頰一紅,匆忙說到。
“殿下可是有打算將劉老伯接回太子府?”
“我何嚐沒有想過,可是父王在府中的眼線眾多,我也不好越了規矩。”
縱使身為太子,吳疫還是有著自己的無奈,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做的。
聽了吳疫的話,杜瑤也不好再說什麽,吳疫的顧慮她明白,倘若執意將劉老伯接回府中,隻怕會有一係列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