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瑤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杜瑤會如此痛快地認輸。
對戰時的杜瑤神情是那麽地堅定,眾人本以為杜瑤能夠繼續堅持的,不過他們似乎忘記了杜瑤不管怎麽說都是個女兒家。
注意到周圍人看自己的神情,杜瑤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緩緩向郡千墨方向走來。
杜瑤來到郡千墨身邊,俯身對魏宗說到:
“陛下,杜瑤願賭服輸。”
“哈哈!好!郡國主,既然三公主都這麽說了,你我便擇個日子讓他二人完婚吧!”
魏宗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大好,郡千墨臉色卻是愈發的難看。
“皇兄若是忙便回祈炎國吧,這裏有臣妹就好。”
杜瑤注意到郡千墨的臉色不是很好,她心知郡千墨是打心底裏抵觸這件事的。隻是如今話已經說出去了,又怎肯收回,再者現在這一步正是她所期望的。
聽了杜瑤的話,郡千墨語氣堅定道。
“你的婚事朕怎會不在?”
郡千墨看著杜瑤,心中充滿著無盡的苦澀。這個妹妹他剛尋回來不久,如今卻又要麵臨著分別。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迎上郡千墨的眼眸,杜瑤的心裏也跟著不是滋味。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對於郡千墨而言自己是那麽的重要,原來在她的身邊還是有在乎她的人存在的。
她原以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現在她漸漸意識到,其實她掌控不了什麽,她能夠做的隻是順勢而為,見機行事。
“臣妹謝皇兄垂愛。”
杜瑤的話柔柔的,此時的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方式感謝郡千墨。
“你是朕的妹妹,朕自當會親眼看著你出嫁。”
郡千墨話說的無奈,魏宗卻是心情大好。
“郡國主放心,朕相信疫兒會好生對待三公主的。”
此時的魏宗完全是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狀態,他在因終有一事能夠牽絆住郡千墨而感到高興。
見魏宗如此得意,一旁久久不言的去不留開口說到:
“魏宗,老夫決意要送給瑤兒一份禮物,還望在翽鷙國叨擾幾日。”
“神醫客氣,就算是神醫要住在這宮中朕也是樂意的很。”
聽聞去不留要送給杜瑤一份禮物,魏宗比任何人都高興,在他看來去不留送的一定是極其珍貴的禮物,想來是會對翽鷙國有一定的幫助。
魏宗略帶諂媚的語氣令去不留皺眉,隨後說到:
“老夫也沒什麽好送給瑤兒的,唯有將一生絕學悉數傳授給她。”
去不留話說的平靜,聽的人卻是無比地激動。
眾人都清楚去不留究竟有著什麽樣的本事,倘若去不留將這些盡數教給了杜瑤,那便意味著杜瑤的強大,同時也意味著翽鷙國將來的強大。
醫學的發展對於一個國家的發展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去不留之所以會做如此打算,多半是希望杜瑤在翽鷙國能夠受到極高的尊崇與評價,再有就是魏宗也不好怠慢她,吳疫更是不會苦了她。
“師父。”
聽了去不留的話,杜瑤心思沉重地看向去不留。
在無名山穀的幾年裏,她處處與去不留作對,去不留也表示十分不待見她。可是三個弟子唯有她學了去不留的大半絕學,以前的她隻當是自己的脾氣對了去不留的胃口,就連去不留都同意了她的這一觀點。
隻是現在她似乎不再如此認為,去不留為了使她在翽鷙國得以保障,竟然舍得將畢生絕學傳授與她。能夠懷有如此胸襟的在這世上隻怕隻有他一人,從前的埋怨似乎變成了深深的愧疚。
倘若,倘若她聽師父的一句勸,不恨了,又會是什麽樣子?
隻是,她永遠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那似乎成為她永遠抹不去的一道傷疤。一切,都因執念。
見杜瑤看自己的神情充滿了感激,去不留隻是笑笑,隨後說到:
“你可不要覺得這是老夫願意的,你隻是對了老夫的胃口罷了。”
“徒兒明白,能夠對上師父的胃口是徒兒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杜瑤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去不留同樣感受到了她的真誠,就連一旁的赫連琛都感受到了杜瑤眼中的那份真誠,那樣的眼神似乎多年未見,他本以為那眼神世間不會再有。
魏宗身旁的吳疫看著杜瑤感恩去不留的一幕,心中對杜瑤盡是欣賞。
當他得知祈炎國的三公主在翽鷙國時便已做好了迎娶這位傳說中的祈炎國嫡親公主,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會錯失這樣的機會。
他第一次見到杜瑤的時候覺得杜瑤是個傲慢清冷的女子,他是不喜歡她的。在方府他親眼見著杜瑤為了救治方青兮不惜耗損自己的內力,他覺得她是善良的,就像那冰山,裏麵藏匿著的是火熱的心。
那日她昏倒在宮內,他見到她無比堅強的一麵,那個時候他漸漸發覺他心裏已有了她的位置,他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愫。
今日,當她提出比試定輸贏時,他便知道自己已是逃脫不了,他的心已是完全係在了這個眼神堅定的女子身上了。
杜瑤的身上有著太多女子所沒有的,他雖然說不出來那是什麽,但是他喜歡杜瑤給人的感覺。不論她是神醫去不留的入室弟子,還是祈炎國的嫡親公主。不管她是素雅清冷的,還是雍容華貴的,她的麵容已是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如今,眼前的女子即將成為他的妻,他有一種想法,他想把她護在懷中,不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雖說她是堅強的,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夠給她她所得不到的。
許是注意到身旁有人看著自己,杜瑤抬起眼眸,迎上了吳疫的目光。
與吳疫相視一笑間,杜瑤感受到平日裏感受不到的輕鬆,這一步棋總算是下對了,事情似乎一直在往所預期的方向發展。
宴席結束,杜瑤隨郡千墨等人回到了別院,因為要商量杜瑤與吳疫的婚事,郡千墨暫時還無法離開翽鷙國。
回到別院,郡千墨將杜瑤帶進書房,經過今日一事他有太多的話要對杜瑤說。
書房內,果香飄散,此時卻是無人問津。
一身黑色錦袍的郡千墨站在窗前,不發一言。杜瑤默默地站在郡千墨的身邊,靜靜的,好似在等著郡千墨開口一般。
知了杜瑤的心思,郡千墨開口說到:
“為何要與魏宗賭?”
明知會輸,卻還要拚上一拚,郡千墨實在是不理解杜瑤的做法。
“臣妹是在與吳疫賭。”
杜瑤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她賭,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她別無選擇,或許如此會有一絲生機。
她也許真的有可能贏得這場比試,但是為了她的那個大計劃,她不得不放棄這一次贏的機會。
“為何要賭?”
郡千墨根本不在乎杜瑤是在與誰賭,他所在意的是杜瑤為何要如此做。
“賭如何?不賭又如何?倘若皇兄有辦法,臣妹又何必出此下策?”
杜瑤的話一針見血,為此郡千墨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杜瑤說得對,若不是自己下定不了與翽鷙國撕破臉的決心,杜瑤又何必冒險一賭?說到底還是自己狠不下心來,忘不了與吳蔓的種種,這些年來仍舊是他割舍不下。
注意到郡千墨孤寂的神色,杜瑤幽幽說到:
“臣妹深知皇兄割舍不下吳蔓,不願與翽鷙國撕破臉,所以臣妹並沒有為難皇兄。”
“這樣對你不公平。”
“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臣妹如今的一切都是皇兄給的,臣妹自當感激。縱使皇兄再疼愛臣妹,皇兄也是祈炎國的王,臣妹希望皇兄凡事能夠為祈炎國的百姓著想。”
杜瑤說此話時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告訴朕,你不會怨朕嗎?”
自古以來,皇家的是非便是那最肮髒渾濁的,郡千墨並不希望杜瑤牽扯進那些是非恩怨之中,可是皇家的女子又有誰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呢?
“怨如何?不怨又如何?事已至此,臣妹還有什麽可怨的?”
杜瑤的話裏帶著輕微的苦澀,郡千墨感覺到了那份苦澀,那苦澀令他心痛,令他難安。這個妹妹,他是注定要辜負了。
“進了吳家的門不要委屈了自己,你要記住你永遠是祈炎國嫡親公主,神醫去不留的入室弟子,你是無比尊貴的,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你。”
“皇兄放心吧,以臣妹現在的功力一般人是傷不了我的。”
杜瑤深知郡千墨是在擔心自己,別的其實都還好應付,她就是不知道日後該如何應付吳疫。
看著杜瑤眼中堅定的神情,郡千墨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隻要杜瑤心中有數,他便不再那麽但心了。
“瑤兒,日後你在翽鷙國的日子朕不知會如何,朕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要記住,要是誰對你產生了威脅,你一定要飛書告知朕。素錦會寸步不離地跟在你的身邊,朕還會派幾名暗衛保護你。以後在翽鷙國的路,還得靠你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