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擺了上來。除了各地上貢的時鮮,還有蝦蟹魚肉之類。足有七八小碟,滿目鮮豔的佳肴。
花溪烈點點頭,這些菜,雖比傳說中皇帝的禦膳要遜色,好歹比以前強多了。
幽若空也提著感慨道,“多虧了皇後,朕才有了這份口福。”
花溪烈說,“這算什麽。就算你想吃龍肉,我也給你弄來。你想吃嗎?”
幽若空說,“不想。”翹起嘴角,望著她笑。手裏掀開一隻蟹殼,用銀勺挖出蟹黃,遞到她的麵前。
花溪烈皺眉,“我不吃這種東西。”
“嚐一口,就一口。”他遞著勺子,扮家家似的,用溫柔的口吻哄她。
花溪烈不高興了。都說了不吃,這家夥還嘰歪!他若不是她的夫君,早被拍飛了!
幽若空見她一臉嫌惡,沒法子,隻好將蟹黃送進了自己口中。發出一聲享受的喟歎,“嗯,真是肥美至極!”一邊說,一邊瞟著她。
花溪烈無動於衷,單手托著腮,肘部撐在桌上。百無聊賴看著他進食。
幽若空搖頭歎氣,“哎,多好吃啊,皇後一點不吃,太可惜了。”他自顧慢吞吞享用著。時不時向她瞥一眼。
不知何時起,花溪烈的目光,滑到了他的脖子上,冰冷而筆直注視著那裏。
幽若空慢慢咽下口中食物,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餓嗎?”
花溪烈晶瑩的眼睛,與他的對視一會,搖了搖頭。
幽若空笑了,語氣比世上任何的夫君都溫柔,“不吃東西怎麽行?”
“我可以七天進食一次。”花溪烈說。事實上,在黑淵妖界時,她就是這樣的規律。
幽若空傾身靠近一些,“皇後不必委屈自己。想要,隨時都可以。隻一條,你需答應朕。”
“我允許你說出口,但未必會答應你。”她桀驁一笑道。
“不行,必須答應......記好了,除了朕之外,不準對別的人下手。”幽若空的語氣雖然溫柔,卻十分強勢,“肚子餓了,就找朕。宮裏其他的人,不要碰。宮外的,更加不行。尤其是男人,絕對絕對不行!明白了嗎?”
花溪烈心想,這是當然,其他人的血,本尊如何瞧得上?!
可是,她又忍不住問,“幽若空,你就不怕辛苦嗎?”
他又笑了,深情地歎息一聲,“再辛苦也甘之如飴!作為一個夫君,怎能讓娘子吃不飽呢?”他的眼神驀然升起深沉的意味來,“這是夫君的責任呐。我們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是有責任的。皇後你說,是也不是?”
這話好像略深奧。花溪烈的腦子,不喜歡太深奧的事情,半天也沒回答他。
過了一會,才突兀地問道,“幽若空,你打算何時鏟除其他三國,當上最大的皇帝?”在她看來,這就是他最大的責任!
幽若空被問得一愣,好笑地瞪她一會,“要是當不了呢?你就不要朕了?”
“怎麽當不了?有我在,你隻管動手便是。”花溪烈說。
幽若空用一種憐愛又無奈的表情,瞅了她片刻,優雅地挑起一小筷子米飯,送入口中。抿嘴輕輕咀嚼。眉眼一彎,朝她笑著。樣子文雅,又溫存。
起碼從皮囊上看,沒人溫柔得過他!
花溪烈也對他扯開一個笑。雖不知為何而笑,卻覺得麵對一個溫柔多情的伴侶,自己也不好老凶巴巴的。
神旨上說,要她做一個賢妻。雖然其他的神符她大多讀不懂,這一句卻清晰地辨認了出來。
既然,神旨都這樣說了,這場姻緣,就不是她和雪沙設計的小打小鬧了。
除非她準備做一個弑神者,否則最好還是乖乖地執行旨意。
所以,現在不但要統一大陸,還要學著做一個賢妻。
賢妻嘛,裝一裝應該也不難的,花溪烈忖道。
更何況,幽若空如此討她喜歡……簡直是莫名其妙的喜歡。
午膳結束,二胖又端來兩盞香茶。
花溪烈被幽若空連逼帶哄,吃了一口,嫌棄得渾身打冷顫。那模樣,令他爆發出一陣激烈的笑聲。
她立刻炸毛了,忘了應該做賢妻,徑直把茶杯砸到了他的身上。兩人鬧了一會,好容易才生氣的氣平了,高興的笑定了。少不得更了濕衣,一番折騰。
外麵的雨,沙沙落著。大圓和小圓這對胖姐妹,頂著荷葉,玩得不亦樂乎。偏殿裏,不時傳出帝後的笑鬧聲,輕盈,甜美,若隱若現在雨中回旋。
正是人生似錦,花好月圓的時刻。
墨泠立在回廊裏,被四周的溫馨和恬靜所惑,竟泛起了困意……
可是,翩翩有人怕他們太清閑,不出來攪和事情,不能罷休。
隻見外頭一個執事太監,連蓑衣鬥笠也不穿,急匆匆向元熙宮主殿走來。墨泠心裏一咯噔,“餘若,什麽事?”
叫餘若的太監臉上,分不清是汗是雨,到了跟前,往階下一跪。稟告道,“墨統領,行宮那邊出了事!”
墨泠的瞳孔一縮,發出的聲音很冷硬,“不會是老皇帝死了吧?”
餘若聽他說得大逆不道,不敢應話。抬頭看了一眼,才組織了語言道,“太上皇與眾太後太妃,集體仙逝……離奇而亡!”
墨泠的目光如鐵鉤,咬著牙說,“多少人?不會恰好是一百零八人吧?”
餘若重新伏地,“太上皇,和五品以上的宮妃,加起來正好一百零八人!”他頓了頓,補充道,“行宮附近,布滿了黑烏鴉,和食屍的禿鷲。綿延三四裏路!民間已有人在說,是天罰!”
墨泠的眼睛成了兩片寒鐵。起身焦灼地踱了兩步,頓住,擰開了腕上的傳音鏡,“皇上,微臣有急事容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