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條白綾將我的眼睛蒙起來吧。”感覺到他的目光,她微微閃躲。
原來看不到他的表情的感覺這樣糟,她早已經適應了用眸光打量他,現在卻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連同感官似乎也遲鈍了許多。
姬無傾靜靜的看著她,眸光溫和平緩,夾雜著壓抑的風暴。
回應她的是他低下了頭,將她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氣息之下。他的唇瓣貼在了她的眼皮之上,秀眉之下,輕輕的一個吻,卻是夾雜著無限的繾綣。
她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著,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裏。
冰涼的淚水輕輕的滑過她的臉頰,蒼白的麵容露出了類似於憂傷的表情。
“為夫惹你傷心了?”伸手擦了擦那冰涼的淚水,姬無傾輕聲問道。
“嗯……”血雪這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落淚。“是眼睛有點疼,所以控製不住……”她眨了眨空洞的眸子,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落淚。
她這是怎麽了,心中如此莫名的惆悵傷感……
“對不起,血兒。”他保持著那個動作,自上而下的看著她無力的靠在自己的懷裏,見她微微躲閃他的眸光,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空洞的眸子悄悄落淚。
“什麽……”她的反應有些遲鈍。
“為夫向你道歉,不該自以為是為你好而瞞著你,不該讓你獨自一人麵對這些,所有的一切都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即便是生我的氣,也不能氣著自己。現在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想怎樣處置都可以。”他的心裏慌得很,痛得很,雖然明白自己應該保持鎮定,可是在她的麵前什麽都亂了套了,不得章法。
血雪靜靜的聽著他的歉意,末了才說了聲,“你怎麽突然想明白了,不是還生我的氣了嗎。”
被他這樣一本正經又憐惜的道歉之後,她反倒是覺得所有積壓起來的委屈和傷感都慢慢的湧上了心頭。回想起自己昨日初初醒來他不在身邊,她的心裏何其的心慌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眸中的淚水是抑製不住的越湧越凶,似乎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一般。
“為夫心都要碎了……”姬無傾有些無措的抱著她,也是知道自己昨日的行為讓她心中不安和委屈了,他的聲音越發的軟和了,軟和得一塌糊塗,“待你身子好些了,為夫便任你處置。”
“我身子不好便不能處置你了嗎。”血雪吸了吸鼻子,眼淚是慢慢的止住了,聲音軟軟糯糯的幾分孩子氣。
聞言,姬無傾是笑了,“為夫若是被你處置了,誰來照顧你。所以,等你好些了,為夫自當請罰。”見她不再流淚,姬無傾的心中一鬆,他害怕看到血兒的眼淚。
她該是最幸福的女子,而且流淚對她的身子也不好……
最後,他親自伺候著血雪用了早膳。
血雪用膳極慢,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地方,吃東西也有些食不下咽,心口似乎是血氣上湧,嘴裏也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可是為了腹中的小東西,為了自己的身子她也必須吃一些下去。
姬無傾坐在她的身旁,見她蹙著眉頭吞咽,仿佛不是在用膳,而是在煎熬著。
到最後,她總算是吃了一些東西下去,整個人還靠在姬無傾的懷裏,仿佛是柔若無骨的。
“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嗎?”讓人將東西撤了下去,他輕輕的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則是靠在床榻上,大掌輕輕的包裹著她的小手撫弄著。
“我隻想睡覺。”她歪了歪頭,無力的靠在他的身上,意識也漸漸的不清醒了。“可是我不能睡……”
“睡吧,為夫守著你。”為她攏了攏被子,他作勢要將她放到床榻上。
“不。”血雪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動作很輕,姬無傾是及時的停住了動作。“乖,床上睡得舒服一些,為夫會抱著你睡的。”
他抱著她輕聲的安撫著,大掌溫柔的握著她的小手。
“不是,待會兒還要喝藥,所以不能睡……”她迷迷糊糊的也還記得要喝藥。
現在喝藥對她來說太重要的,一不小心便會危及腹中的小東西。雖然腹中的小東西已經注定生來病怏怏的,可是她也不想有任何旁的差池。
聞言,姬無傾包裹著她手的力道緊了緊,“無妨,為夫會叫醒你的。”
“可是萬一我醒不過來怎麽辦……”她閉著眼眸,有些含糊不清的說著。
可是話音剛落,她還是遲鈍的感覺到了一瞬的冷凝。末了,是他伸手覆在了她的心口,一股暖暖的氣流湧進了她的心裏,“說什麽傻話。”
她後知後覺的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有起床氣。而且,有一種說法是‘一孕傻三年’。”
“果然是我的傻血兒。”某王上歎息了一聲,帶著暖暖的笑意。
不過到最後血雪到底是隻撐不住的睡了過去。實在是她現在的身子狀況並不適合強撐著,再則某王上的懷抱也實在是舒服,頗有催眠的功效。
見她睡熟了,睡得昏昏沉沉的。他連忙將她放在了床榻上,放在了鋪著絨毛毯子的床榻上,又為她緊了緊絨被。
現在她的情況特殊,稍有不慎便會染病。所以寢宮裏也點燃了一種奇特的熏香,是藥草所製,氣味兒淡淡的,卻有隔絕疾病的功效。
姬無傾躺在床上抱著她睡了一會兒,又喂她喝了藥,這才走出了寢宮。
廟簡將他走了出來,立刻迎了上來,“王上。”
“讓禦醫和醫女去偏殿。”他隨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而後已經向偏殿那邊走去。
禦醫和醫女戰戰兢兢的去了偏殿,還以為王上是要詢問王後娘娘現在的情況,若是說真話他們恐怕會被寵妻如命的王上給大卸八塊不可。畢竟現在王後娘娘的情況的確不樂觀……
“你們來說說,現在王後適合用什麽藥膳。”
隻是他們沒想到,王上竟然是召他們去研究菜譜的。
到最後,總算是給了某王上一個還算是滿意的答案。某王上看著手裏的藥膳譜,倒也沒有立刻吩咐人去做,而是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不過任是誰也能該覺得他身上微妙的變化,心情似乎是好了些。
於是乎,心情好了一些的某王上在眾人驚愕的眸光下走進了尚膳房……
王上若是需要尚膳房的人做些什麽吃食,不過是上邊傳達一句話的事情,何需這般親力親為。
之後眾人是明白了,擼起袖子一身華服的王上是要徹底的親力親為。
這般情形下,尚膳房的禦廚們便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誠惶誠恐的看著某王上的動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指導著。
誠然,某王上雖然不是做廚子的料,卻勝在聰慧了得,一盅藥膳乳鴿做得中規中矩。
眾人自然心知肚明,這是王上特意為王後娘娘所做,這般心意在一個帝王身上實屬難得。所以待姬無傾做完了藥膳,這一盅藥膳乳鴿便浩浩蕩蕩的往安雪宮去了。
安雪宮的寢宮外,一個粉嫩的女娃娃正坐在門口望穿秋水的等待著什麽。她的身邊一隻火紅色的小狐狸依偎在側,頗有些相依為命的淒涼之感。
不過待到姬無傾的身影出現在了小溪兒的視線中,她同小狸相依為命的淒涼樣便蕩然無存了。
她坐在那兒,鼓著兩頰氣呼呼的看著姬無傾他們走近。
“小老頭兒,你怎麽又不許我見娘親!你怎麽這麽壞。”她坐在那兒控訴著,小嘴砸吧砸吧的很是不服氣。
虧她之前還徹夜不眠的折了千紙鶴給他,沒想到他一點都不可愛!“溪兒,你已經快七歲了,怎麽能一直黏著你娘親呢。”姬無傾一本正經的說著,一副理直氣壯的。
“那你為什麽一直黏著娘親呢?”小溪兒的確是個聰慧的孩子,十分懂得‘以暴製暴’。
“那一定是因為你是小溪兒,而為父不是你的緣故。”某王上道。
“……你好壞!”小溪兒到底是個小孩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反駁著厚顏無恥的話語,隻得將那雙靈動的眸光落在了廟簡的身上,“廟簡叔叔你評評理,小老頭兒是不是很不講道理。”
“小殿下。”廟簡走到了她的身邊,冷峻的麵容上是一絲不苟的嚴肅。“娘娘正在裏頭休息,所以……”
“廟簡,這小丫頭就交給你了。”某王上是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端著自己親自熬製的藥膳便往寢宮裏去。
“小老頭兒,你不許跑!”小溪兒見狀也要跟進去,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抬腿,一旁的廟簡已經擋在了她的麵前,“殿下等娘娘身子好了再去看她吧,現在情況特殊。”
“可是我很想娘親啊。”小溪兒撇了撇嘴,一臉的委屈,“小老頭兒欺負我,連廟簡叔叔也要幫著他欺負我了!”
“殿下……”
“我不幹,就是要娘親。”到最後,小溪兒索性是抱住了廟簡的腿哭腔道。“嗚嗚,為什麽你們都欺負我,月影姐姐也走了,娘親也見不著,沒人疼溪兒了,溪兒是沒有人疼的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