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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亮她就起身了,收拾妥當了便前去用早膳。
走到樓下時,左丘黎夜和月長老都已經坐在那兒了,唯獨不見那位縷七夫人。
“小雪姑娘來了。”月長老見她走了過來,頗為和善的打著招呼。
他還是一襲月‘色’的袍子,整個人看上去纖塵不染的,人也如同月光一樣淺淺淡淡,嘴角的笑意怎麽看都是柔和友善的。
血雪向他點了點頭,對這個月長老她倒是不怎麽熟識,雖然他看上去為人很不錯的樣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用完了早膳便準備啟程趕路了。
她同左丘黎夜照例是同一輛馬車,隻是兩人之間的氣氛是有些怪異的,像是沉寂下來的雪夜,冰涼的氣氛在蔓延。
血雪靠著車壁,攏著薄毯子坐著,看著車外的風景。
她是沒有再見到那位縷七夫人,想來是啟程去太西了吧。隻是月長老還在這兒,太西的事情難道是全權‘交’給了那個‘女’子了?
對此她表示有些不可思議,讓一個‘女’子委以重任,這倒是極為少見的。
即便縷七夫人有過人之處,可是麵對的是姬國士氣大增的大軍,以他們仄州戰敗的跡象來看,也是回天乏術的吧。
想至此,她是用餘光瞧了瞧左丘黎夜。
左丘黎夜坐在那兒正翻動著暗衛送來的文書,也不知道文書上邊寫了些什麽,他的表情看上去是淡淡的,眸光中也是帶上了幾分的嚴謹。
他看上去並不為太西的事情擔憂呢……
她正想著,那雙狐狸般的眸子是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她的臉上,他的嘴角也是泛起了一絲惡意的笑來,“你在偷偷瞧本君。”
他好像有些得意,眉眼間染上了得‘色’。
他這個語調,這個笑容,讓血雪想起了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不要臉’。
血雪是默默地靠在了車壁上閉上了眼眸,準備小眯一會兒。
照著他們這樣的行程來看,這幾日恐怕又要風餐‘露’宿了,雖然一路上有人伺候著吃喝,趕路也並不是很辛苦的事情。不過一路上都在馬車上顛簸著,這可不是什麽能享受的事情。
見她閉了眼睛,左丘黎夜也沒再說什麽。
他看了看她平靜的容顏,神‘色’變得幾分的幽深來。她這樣無視他,他雖然覺得生氣,卻沒有旁的感覺。若是換了旁人,隻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的。
看來他對她已經破例太多次了。
他的眸光看向了窗外,最後是不由自主的重新落在了她的臉上。
這好像是一個夢境,幽深的夜‘色’,泛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她走在燈光‘迷’茫的宮殿裏,感覺自己是‘迷’了路。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一件墨綠‘色’的宮裝,華美而不**份的象征。
這身衣裳她沒有穿過,而且看樣子並不是姬國所特有的衣裳,看上去倒像是餘國的……
她眯了眯眸子,這裏是哪兒?
穿過廊道,‘迷’霧中的一磚一瓦都是無比陌生又無比熟悉的。廊道旁邊的湖泊裏,幽香的幽蓮‘花’在暗自綻放著,白‘色’的美麗在霧‘色’之中若隱若現。
突然,一道人影自‘迷’霧中顯現了出來,她下意識的躲到了柱子後邊。
“別躲了,本殿下都看到你了。”那人卻道,他雙手環‘胸’的,似乎是等著她走出去。
什麽?
他是在同她說話嗎?
血雪有些疑‘惑’的將腦袋湊了出去,見那少年一雙亮亮的眸子在‘迷’霧中衝破了一切的看著她。而她卻隻看到了‘迷’霧之後,一柄發著寒光的劍慢慢的向他靠近。
是暗殺嗎?
“小心!”然而行動先於思考,她已經衝了過去,將那少年給撲倒在地。
那少年的反應倒也靈活,很快的便將那前來暗殺的人給一腳踢翻在地。
“你受傷了。”那少年上前將她給扶起,隻是在看她臉的那一刻是笑出了聲來,“你臉上是怎麽回事兒,像是本殿下從前養的那隻大‘花’貓一樣……哈哈……”
血雪是自己站起了身來,看著在自己麵前笑得沒了形象的少年。她捂著自己的胳膊,胳膊上有道劍傷,不過是劃破了道口子,倒也無礙大事。
而這個正哈哈大笑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卻是尊貴不可言說的。想來是宮裏的皇子,否則也不會表現出這般的幸災樂禍了。
“方才可是我救了你。”見他一直沒有停止哈哈大笑,她不由的出聲提醒道。
“你這個人倒是‘挺’有趣兒,你是誰?本殿下會讓人賞賜你的。”那少年看著她,一張尚且稚氣卻已見俊美苗頭的臉上帶著幾分的認真。
“你還是先小心的保住自己的小命吧。”血雪哼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出手救他,方才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
“好啊,那你告訴本殿下吧。”少年看著她不罷休,雖然她的臉上沾了些泥濘,但他卻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加可愛的了。
“我是將軍府上的人。”不知為何,她的嘴裏是這樣答道。
等反應過來時,那少年已經道,“原來是元大將軍的千金,難怪身手這樣好。”他的臉‘色’看上去是嚴肅了很多,全無方才的笑意。
就在知道了她是元將軍的‘女’兒之後……
而血雪這才發覺,她的身量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那麽,現在整個人是元雪,她麵前的這個少年就是餘候君……
這是一個怎麽樣的夢境,元雪同餘候君的初次見麵嗎?
夢境過後,她幽幽的轉醒。
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馬車布局,隻是視線角度有些不同,她明明該是靠著車壁的,此時是躺在了馬車的小榻子上。她不由的眯了眯眼眸,窗外的天空有些霧‘蒙’‘蒙’的,似乎是下起了小雨來。
坐起了身子,這才發覺自己的額頭上沁著汗水。
這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會如此清晰的看到元雪同餘候君的過往。而夢中的那個少‘女’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方才的那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剛剛在眼前發生一樣。
她撫著自己的額頭,一時間有些頭疼了。
“你又做惡夢了?”一道慵懶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左丘黎夜的頭就靠在她的枕頭邊,他就躺在馬車裏,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子。
他正抬著眼眸瞧著她,因著他是躺著的緣故,這樣的視線可是難得一遇的。少了那麽一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多了一絲親昵的感覺。
“日有所思,自有所夢。我什麽都不曾想過,又怎麽會做惡夢?”血雪淡淡反問道。
對於方才的那個夢是理不出頭緒來。
“是嗎?本君第一次親手結果了一個人的‘性’命時,那晚可是夜不能眠,轉輾反側。”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有時候本君倒想做一場惡夢,也好過夜不能眠的‘混’沌。”
“莫非君上到現在還有那種‘混’沌的感覺?”左丘黎夜該是殺人無數還是不會心慈手軟的那種,若真如他所說的,那他豈不是好幾百日不能眠了。
“你……猜猜看。”
“……”
外邊小雨如絲,隨風消散。而清風拂麵,便帶著幾分冷冷的濕氣來。
好幾日過去了,血雪總是斷斷續續的夢到餘國的事情,元雪同餘候君之間的事情。他們之間的故事她已經大致了解一二,說起來是泛善可陳的老套故事。
無非是帝王家要提防著功過權大的將才世家,而元雪的父親元將軍也確實有野心。
那麽元雪對餘候君的一片衷情勢必是一場政治悲劇,一場早已畫上了句號的悲劇。除非她拋卻對餘候君的愛戀,做一個理智而清醒的‘女’子。
隻是事已至此,她突然想起那些回憶是為什麽呢?
雖然有些想不通,但她也沒有執意要想明白什麽。
長時間的趕路,他們終於到達了繁華的都城。街市上十分的熱鬧,似乎姬國同舞國的戰爭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裏的生活。
而舞國同姬國的戰事也是突然轉變了一個局麵,太西之戰已經維持了許久了,絲毫沒有被姬國所打破。加之城國突然發兵幫忙,一直處於不利局麵的舞國似乎要打個翻身仗了。
血雪也是突然聽聞城國相助舞國的事情,這點她表示十分的詫異。
怎麽會?
城國怎麽會突然出手幫助舞國呢?城國難道不是姬國的盟友嗎?
“小雪難道忘了,城國能夠做主的到底是城帝,而且城國攝政王不在城國攝政,誰又能管得住那位城帝呢?”麵對血雪的疑‘惑’之處,左丘黎夜是毫不吝嗇於為她解疑答‘惑’的。
這麽說來,是那個小皇帝搞的鬼?
“而且啊,你說奇不奇怪,聽說是城國的攝政王妃突然失蹤了。本君不過是故意透‘露’了那位攝政王妃可能來到了我們舞國做客的消息,那位小城帝便立刻答應了本君的所有要求。”
說起這事,他似乎也是頗為的吃驚的樣子。雖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在幸災樂禍和無中生有。
“君上可真是好算計。”左丘黎夜很聰明,這是無疑的。
隻是月影到底在不在他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