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了大半夜她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過睡得並不安穩,還沒睡多會兒,便突然轉醒了。
此時還是深夜,山間很是沉靜,偶爾傳來幾聲似乎是貓頭鷹的叫聲,聽不清晰,卻是確實存在的。
身旁的小溪兒睡得沉沉的,小臉紮在她的懷裏,兩隻小手不安分的絞著她的長發。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將她輕輕的放在了一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披了外衣起身出去了。
正睡在床頭的小狸也是醒了過來,它睜著暗紅色的眸子看著血雪緩慢的背影,抖了抖身子伸了伸賴腰也是悄悄的跳下了床,跟在了少女的身後。
不一會兒它便跟在了血雪的腳邊,嘴裏還低聲的叫喚著。
“你也睡不著了嗎,還是被我吵醒了?”聽著小狸低聲的叫喚,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摸了摸它暖和的皮毛。
這招對小狸來說很是受用,它拱了拱身子,很是享受那隻素手的撫摸。
“看來你是睡飽了才對……”她的臉上帶著柔意,似乎是在和小寵物玩鬧一般。
可是心裏是在揣測著,這望雲山莊的日子看來也不會安靜多長的時間。可是那些暗中監視的人是誰的人?會是……姬無傾嗎?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直覺又覺著不會是姬無傾。
那些人散布在四周,雖然離得很遠,可是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一種似乎是獵鷹在監視著獵物的存在。
“看來雪兒你也察覺到了吧。”秋樺披著外衣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沉重。
與此同時,一直暗中保護秋樺的黑衣人快速出手,將四周監視山莊的人給擊退。不,也不能說是擊退,那些人隻是暫且離開了,沒有同他們產生衝突。
“阿娘以為那些人是什麽人?”血雪不由的問道。
“放心,不是無傾。”秋樺道,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玩味兒了,“不對,該遺憾不是無傾才對。你說是吧,雪兒?”
“或許正如阿娘所說的,那些人會很難纏……”比姬無傾還難纏。
“無妨,隻要待在這兒山莊裏,他們也不能奈我們何。”秋樺道,對於她來說,她對自己的黑衣人還是很有自信的。
卻說那些快速離開山莊的人,他們在山林之中穿梭自如,一襲夜行衣說不出的殺伐果決。終於,他們停了下來,齊齊的跪在了一個男子的麵前,那個人似乎是他們的頭領。
“你們被發現了?”
“回稟雲大人,那山莊的人都不是善茬,暗衛都是武功高手。”
“或許主子想要找的人就在那個山莊裏,你們且繼續看守著那裏,暫時不要同他們發生衝突。”雲霧道,他要回去同主子複命,不知道主子會有什麽決策。
優美的莊園,繁花滿覆,可見莊園主人對花的愛惜之處。
碧色的植被爬上了牆壁,在月色的隱透下猶如碧波翻飛。
院子裏靜悄悄的,但是潛伏在暗中保護的暗衛卻是不容小瞧,隱透著殺意……
待雲霧走近院子裏,潛伏暗處的暗衛才斂了自己的氣息,悄悄的退了下去。
“主子,屬下前來回稟望雲山莊的近況。”雲霧跪在了院子裏,麵朝著燭光通亮的窗戶,畢恭畢敬的。
待他將事情始末說完,那窗戶中映襯出來的黑影才悠然出聲,“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背景不淺,而且那山莊中的盲女恐怕也不是容易到手的?”
窗中男子舉了杯,不知是在喝茶還是在品酒。隻是那聲音卻似酒般的沉香,也似酒那般的烈,還帶著幾分奇異的柔和調,神秘莫測。
“主子放心,那盲女不過是時間問題,不會讓主子等太久的。”雲霧的額前不由的冒出了細汗,就怕主子這漫不經心的語調,實則暗藏深意。
“那便好。你知道我們在這兒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窗中男子點了點頭,他的輪廓在窗上隱隱約約的顯露出來。
看那影子很是消瘦,像是一縷幽魂,透著幾分的詭異。
青天白日,血雪能夠感覺到山莊四周都發生了變化,一雙雙眼睛似乎是在尋找山莊的縫隙,等著一擁而上的時機。
隻是讓她不明白的是,這些人又是什麽人?幕後之人又是誰?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開始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必要為了這些事情費神,便是平靜要被打破,目前還是可以隨心所欲的不是嗎。
血雪這般想,秋樺可就有些生氣了。
“照他們這陣仗,若是讓無傾給找過來了可怎麽好?”秋樺站在廳門處,有些鬱悶的感覺著四周的不容尋常,“老巫馬,你這能力可是越來越不行了,這些人你到底查的如何了?”
“請小姐息怒,屬下已經盡力在查了。”一旁的巫馬愁道,語調不緊不慢的,卻是個中年美大叔。
“看來他們的來頭也不小,讓你查了這幾日都沒個準信兒。也罷,你出去將他們給打一頓便是了,也沒什麽好查的了。”秋樺琢磨著,覺得分明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依照他們的能力將他們給打走便是了……
“屬下領命。”聞言,巫馬愁也是不容商榷,一個閃身便出了山莊,外頭立刻便傳來了打鬥的聲響。
“阿娘,您又何必對巫馬叔如此的苛責?”一旁的血雪不由的出聲道。
“他整日的一個死人臉,我如何不氣?”秋樺一副她有理的模樣,“而且那些人也的確是奇怪,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甚明了,整日的卻像是在等待什麽時機一樣。”
聞言,血雪的心思微動。
不一會兒,巫馬愁已經從外邊閃身而入,連同四周的眼線似乎都消失了。
“老巫馬,你總算是寶刀不老。”秋樺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些惱人的監視總算是暫告一段落了。
巫馬愁沒有說什麽,反倒是走到了血雪的身旁,冷峻的臉龐上若有所思。
“巫馬叔可是有什麽懷疑的地方?”血雪不由的問道,總覺得巫馬愁在懷疑著什麽,而那懷疑與她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夥人並不是常人,而是訓練有素的暗衛。眾所周知,能夠訓練出暗衛的一定是身世大家。而且,方才並不是我將他們給打走的,而是他們並不想同我交手自行離去。”巫馬愁道,“所以,雪兒,那些人恐怕是衝著你來的。”
“老巫馬,你這話是何意?”秋樺有些坐不住了,“你憑什麽說這事同雪兒有著莫大的關係?”
“屬下隻是想提醒雪兒不要離開山莊,否則恐怕有異。”巫馬愁麵色不改。
“多謝巫馬叔的提醒,我知道了。”血雪是點了點頭。
其實巫馬愁的懷疑不無道理,她也有所感覺,那些人似乎是為她而來。至於為什麽這樣說,她也並沒有憑證,而是一種直覺。
直覺這種東西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
或許她可以驗證一下……
午後。
她沒對山莊的人打招呼便自行出了門。
樹林之間影跡斑駁,隻聽清泠的流水悅耳,幽雅沁人。
少女立於水邊,水中倒映著她模糊的影子。加之水流的湍急,水中少女仿佛好要和著流水遠去一般,隻留下一席細碎的影子。讓人不禁幻想,水中少女是何等姿容。
這處是望雲山莊近處的一片美景,剛到望雲山莊的時候,她便時常來此散心。空氣清新,幽靜如夜,更是環山傍水,一片綠意環繞。
不覺間,她想到了姬無傾。
想到了他帶著她到霧山時的情形。那時他們站在山頂,望著腳下的楓林,似乎也是這樣的美好天氣。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動聽,每一句話都像是刻入了骨子裏的柔情,這些話刻進了她的腦海中,她想,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她無奈地搖著頭,對自己的愁意有些自嘲。事到如今,又何必感秋傷懷。
而且,她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一刻,她的表情變得警覺了起來。她感覺到附近有人正在向她的方向逼近,速度之快,讓她沒有時間躲藏。她定了定心神,決定見機行事。
思考間,三個黑衣男子已經到了她的身旁,未給她反應的時間,一個黑衣人出手向她的後頸一劈……
她很快反應了過來,歪了歪身子閃躲,成功的躲過了黑衣男子的偷襲。
那三個黑衣男子也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機敏的閃躲,皆是紛紛一愣。
“是什麽人在我麵前?”血雪一副無辜狀,似乎方才的閃躲不過是她意外撞上的,而不是刻意為之。
然而沒聽到什麽聲音,她又有些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弄錯了嗎?”她的本意是要運用自己的異術將這三個男子製服,可是她突然覺得不該這樣做,否則這幕後之人恐怕會永遠是個謎。
而且,四周慢慢的聚集了更多的黑衣人,她一人之力恐怕很難解決。
那三個黑衣人見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便立刻動手再次披向了她的後脖處。頸後一疼,她軟軟地歪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順勢丟落了事先準備好的攜帶的手絹,如此給阿娘留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