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天徹底的黑了下去,用過了晚膳,她沐了浴便去了自己的書房。今晚姬無傾沒有過來,忙著處理政務。
“娘娘,不若早些歇息了,您白日裏也是沒睡好吧。”桃心跟在她的身後,見自家主子穩穩當當的走著,不由得提議道。
“無事。你先下去歇著吧,本宮用不著伺候的。”她道,語氣是淡淡的,柔和的,也不像是開玩笑的。
“那怎麽行。”桃心自然是搖了搖頭,雖然主子一向寬厚,對待宮女也不怎麽講究禮儀,不過她是有分寸的,可不能主子給點甜頭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血雪沒再說什麽,到了自己的書房便慢悠悠的找書籍。
這一‘看書’便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那邊處理政務的姬無傾也是結束了一天的政事,他抬起頭來才發覺天色已晚,書房裏已經點起了幽亮的燈籠。
“現在什麽時辰了?”他站起身來,一身藍色的常服,袍子上隱約透著龍身的紋路,盤亙在他修長的身姿上。
“回王上,已經亥時二更天了。”廟簡答道。
“是嗎?”想必血兒那邊也已經就寢了吧。
“王上,安雪宮來報,王後娘娘還沒有就寢,還在書房裏看書。”
安雪宮。
書房裏的燈通亮著,她像是不知疲倦的,倒是一旁的桃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強撐著站在血雪的身旁,筆直著身子。
“好了,本宮也要去就寢了,你就先下去吧。”感覺到了桃心的疲憊,血雪合上了書,站起了身來。
“那好,奴婢服侍您回房……”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她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不置可否。
“是。”桃心點了點頭,馬上退下去了。
血雪這才出了書房,一頭黑發齊整的披散在肩頭,長長的青絲直過了腰際,在空中飛揚著。她穿著白色的柔軟的睡袍,在夜色之下顯得有些神秘而邪魅了。
行走在廊道上,夜色靜悄悄的,讓她忍不住駐足在廊道上停留了一會兒。
不知道姬無傾現在歇息了沒有,他這幾日倒是忙得很……
她不由自主的想著,完全沒反應過來此時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她便回房去了,推開房門,屋子裏也是靜悄悄的。房間裏熄了燈,漆黑的一片,這本該是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的。
然而,隻聽細碎的碰撞聲,她一時不察的便撞上了一旁的椅凳上。
她不由的站定了步子,隻怪她有些心緒飄搖了,魂不守舍的。不過,這椅凳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她有些疑惑的想著,難得的有些小迷糊了,不過總算是順利的到達了床榻邊上。
她跪在床邊上,脫了鞋子便爬了上去,隻是爬上床的時候也是覺察出了些許的不對勁兒。她的床榻下好像多了一雙鞋?
是她的錯覺嗎?
她覺著自己今晚頗為不對勁兒,大概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
想著,她有些恍然大悟了,隨後是掀起錦被便躺在了床上,然而卻不是躺在了床榻上,反而是……倚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與此同時,隻聽那人輕聲的哼了聲,血雪被實實在在的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要起身離他遠遠的。那人卻是伸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她的腰,呼吸間湊到了她的耳邊,“你把孤王給弄醒了,要罰。”
“王上?”她輕呼了一聲,語氣裏帶著些許的驚詫。
按理說,他現在不是應該回自己的宮裏歇息了嗎?
某王上卻是將她給牢實的安置在了自己的懷裏,有些霸道的抱著,讓她的後背緊緊的靠著自己的胸膛,雙臂交叉著將她給抱在懷裏。
“怎麽這麽晚,等的我都睡著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的慵懶和惺忪,還不無些許的埋怨,就像是個孩童在撒嬌一樣。
“你在等我?”她有些疑惑的轉過了身子,改為麵對著他,心裏覺得非常詫異的同時心底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溫溫的泉水從她的心間劃過,些許的悸動……
“嗯,在等你啊,你好似非常的意外?”他無辜的睜開了眼睛,自黑暗中將她臉上的驚訝看在了眼裏。見她蹙著眉頭,表情似驚似喜的。
“您什麽時候過來的,我竟然不知道。”哦,對了,她那時候在書房‘看書’來著,所以他應該是那個時候來的吧。
“困了就過來了。”他一本正經的說著,隻是那隻大掌輕輕的握住她的腰身呢,讓她掙紮不得。
“想來王上也是累壞了,快些歇息吧。”她不由的輕聲道,兩人這架勢有些詭異,讓她覺得好生的奇怪。
“孤王堂堂七尺男兒,身子骨好著呢。倒是愛妃這麽晚還未入睡,難道是孤王不在身邊夜不能寐的結果?”他的拇指若有若無的刮蹭了起來,隔著睡袍摩擦著她的腰身。
“白日裏沒什麽事情,沒怎麽困,便去看了會兒書打發時間。”她坦白道,對於姬無傾的小動作她的感覺頗為無奈,卻也別無他法。
“哦,是這樣啊。”姬無傾點了點頭,將她自然而然的擁入了自己的懷裏抱著。
血雪也是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心裏卻是一個大寫的別扭。雖然他總喜歡抱著她睡覺,可是這次卻很是不同。因為她往常都是背對著他睡的,這次卻是結結實實的靠在他的懷裏,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
那心跳聲非常有力,一聲一聲的似乎同她的心跳聲同步了一樣。
“王上,您熱嗎?”她不由的歪了歪頭,試圖離他遠一些。
“孤王不熱,你熱?”他的語氣有些揶揄的意味。
“熱倒是不熱,有點悶。”和他離得太近,她覺得要喘不過氣兒來了。
“悶總比熱著好。”某王上道,有幾分的玩味兒。
“……”
氣氛靜了下來,寢殿裏也是默不作聲的,似乎兩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
感覺到姬無傾均勻的呼吸,她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改為平躺著睡。姬無傾似乎的確是睡著了,他的手沒再緊緊的抱著她,隻是輕輕的搭在她的腰腹上。
好奇怪的感覺,似乎他在身邊之後,連睡覺都變得不同了。
她撩開了有些掃眼睛的劉海,困意來襲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著。
翌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遠處的窗戶傾灑而下,溫柔的覆在灰白色的地毯上,看著是軟和的。
不遠處的床榻之上,雅致的輕紗垂放著,床榻子上的兩人相對而眠。
終於,血雪是動了動眉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迷糊了一會兒,總算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兩人睡覺的姿態似乎是有幾分的不同,她的手心之下是什麽在跳動著……
好似是姬無傾的心跳聲,她的手被他的胸膛壓在了錦被之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心跳聲。
最為糾結的是,兩人離得很近的樣子,他的鼻尖輕輕的抵在她的眉心,呼吸清清淡淡的噴灑在了她的臉上。
她愣了一會兒,總算是想著要抽出自己的手了。隻是才剛剛動了一會兒,姬無傾已經動了動身子,還順勢將壓在自己胸膛下的小手給捉住了,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
血雪是知道,姬無傾已經醒了。
因為方才的動作,他的鼻尖已經結結實實的貼近了她的眉心,連帶著他溫熱的唇瓣也貼上了她的鼻尖,隻差毫厘之差,便能貼上她的唇瓣……
血雪眨了眨眼睛,臉上是平平淡淡的,那雙空洞的眸子卻是幾分的迷茫了。
“王上,您已經醒了吧?”她雖然看不見,可是她能夠感覺到,他已經睜開眼睛瞧著她了。
“今日又無需上朝,還不許孤王賴床嗎?”他終於是離她遠了些,手裏還捉著她的小手把玩了起來。
兩人是頭次在早晨還都躺在床榻上,他把玩著她的小手,俊美的臉上是一派閑適。一頭長發散在枕頭上,看著並不淩亂,反倒是十分的優雅。
墨色的雙眸細細的看著手中的那隻小手,眸光帶著幾分的柔和和慵懶。
“……”因為賴床所以就玩她的手嗎?
待兩人終於起身了,時辰也不算晚。安雪宮裏當值的宮人們卻是心中為自家主子開心,見帝後濃情蜜意的,照這樣的情形下去,他們的娘娘是如論如何都不會失寵的。
早膳的吃食也是頗為的精致,幾道小點心,幾道小菜,配上一碗濃稠清淡的粥。
帝後款款而來,兩人肩並著肩走著,倒像是尋常的小夫妻,而不是君和臣的距離。
“總歸今日無事,用過早膳之後不妨來一盤對弈。”姬無傾坐到了桌邊,看著對麵一臉淡色的血雪道,“你說呢,血兒?”
“王上忘了,用了早膳之後要去惠齋看望母後。”血雪道。
“血兒莫急,總是有時間陪你對弈三局的。”姬無傾卻是麵帶微笑的,說的好似是血雪有多麽的心急一樣。
“臣妾不急的。”她不動聲色的反擊道。
“看來血兒並不想同孤王對弈嗎?”姬無傾不由的撇了撇嘴,表情有幾分受傷的意味。
“臣妾是怕到時候輸的太難看。”
“血兒是怕自己輸的太難看嗎?”
“恰恰相反呢。”她是怕姬無傾輸的太難看了。
聞言,姬無傾眉頭一挑,無限的風情,“孤王就喜歡你這份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