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影胡亂地掀過層層紅紗帳,但並未發出過大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移至床榻旁,瞅著床上的紗帳搔頭。
“你收養的這個小鬼倒也有趣。”床榻內,姬無傾的手早已移開,他的眸中泛著好奇的波光。
小溪兒是前身元雪在宮中收養的孩子,元雪相貌平平自是入不了餘侯君的眼,他不給元雪使絆子就好,更別提他們之間會有一個孩子。
血雪凝神聽著屋裏的動靜,暗自揣測那小鬼要做什麽。
小小的手掀開了床榻的紗帳便甩了鞋子吃力地往上爬,爬上床後她開心地拍了拍手。可是下一刻卻被眼前的景象迷茫了。
“這是誰啊?難道我走錯房間了嗎?”小女娃暗自疑惑,可愛的眉頭蹙起,她隻披了件短衫,端坐在床邊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麽做。
“你迷路了嗎?”姬無傾躺在原處一本正經地問著。
小溪兒嚇了一跳,卻轉過身氣鼓鼓地瞪著他的背影。“你是誰?為什麽睡在我母後的床上?”她氣勢十足的質問著,非常肯定不是自己走錯,而是這個人霸占了母後的房間。
“那你是誰?為什麽來這?”姬無傾氣定閑寧地反問著,頗有閑情逸致。
像是是從逗弄孩子中找到了樂趣。
對於姬無傾的作為,血雪再次感到驚詫。那悠然自得是那樣的真實,這樣的姬無傾真的讓她迷惑了,他何以能做到這般?
“我當然是……不對,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才對。”小溪兒摸著自己的小腦袋瓜氣勢洶洶地嚷嚷著,一副不肯吃虧的稚氣可愛。
“這樣啊。算起來你也應該叫我一聲父王的,要不要叫叫看。”他饒有興致的笑著,沒想到逗弄一個孩子會如此有趣。
她們的對話讓血雪上心的同時也有些擔心,姬無傾的話似乎透著某種弦外之音?若叫他父王,那身份便是……他莫不是真想這樣做?
“溪兒,你又頑皮了。”她如是想著便適時的出聲打斷了那一大一小的談話。
血雪的聲音讓小溪兒驚喜地抬起了頭,哪兒還管得上與姬無傾間的劍拔弩張。
“母後?你在哪兒?為什麽溪兒看不到你?”她剝掉了披在肩上礙事的短衫,身形歪扭的自柔軟的床榻上站起,看見了高大背影之下掩住的身形便手舞足蹈地撲了過去。
“怎的如此不聽話。還有,見了人也不知道稱呼嗎?”血雪勉強伸出手安撫著拍了拍小溪兒的背,語氣寵溺,帶著淡淡的責備。
“是呢,你可得怎麽稱呼本王才是。”姬無傾淡淡地瞅著這個突然阻擋於他和血雪之間的小女娃,臉色似乎在不經意間變了變,可語氣卻是談笑風聲,讓人疑惑不已。
“哦!是你!上次和母後對話的怪老頭兒!”小溪兒賴在血雪的懷裏不情不願轉過了頭,待看見他的模糊輪廓便像是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麽。
“怪老頭兒?!”姬無傾和血雪皆是驚詫。
“咦,難道不對嗎?我記得母後是這樣說的呀,是我記錯了嗎。”小溪兒疑惑地撓著頭,不明所以地垂下頭不做聲響。
這下房中倒是靜了下來,紅燭已經燃了過半,靜靜的流著紅色的淚。
血雪十分的困惑,她何時向小溪兒灌輸過這類話語了,實在沒有記錄。
“哦?血兒竟說過這種話,本王很是好奇,不知能否再重述一遍,也好讓本王聽個清楚。”姬無傾語氣似是無害,可那雙微眯的眸子卻是十分的危險。
這……要從何說起?
“我想起來了,母後當時是這樣說的。”小溪兒卻是一點兒不察,揚起小臉很是興奮,“母後說,凡能成大事行正事的人皆是老成之人。老成指的不就是老頭子嗎。而且母後還說過,能成大事行正義的君王皆是老成之人。所以,你可不就是老頭兒嘛。”
小溪兒的一席話說得十分的蹩腳,實在怪哉。
“果真,血兒真是這樣說的。”姬無傾輕輕地笑了,有幾分覦揶的意味。
血雪有些無語,她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可意思差異何止一點,看來是她高估小溪兒的理解能力了。
“看來是得好好給溪兒找個師傅了,去玉子堂吧,那是姬國最好的私塾。”姬無傾低低地說著,竟有幾分像在詢問。
“雖然臣妾才疏學淺,但還是可以教授溪兒學識的。”血雪試著拒絕。如果答應了,那麽小溪兒以什麽身份去呢,玉子堂是王室學堂,但凡能入學的不是官家公子小姐就是王孫子弟,這個問題不言而喻。
可是,這是她能決定的事嗎?
“本王知血兒本事,可若如此豈不是要勞累了,還是交給學堂的師傅們吧。本王會讓溪兒光明正大的入學,血兒且放寬心。”
可是,這才是讓她擔心的地方。姬無傾該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晨起的風透著微涼,初露眼簾的陽光卻是暖暖的,照在宮道上這一行漫步行走的人身上。
四個宮女垂首一聲不響地跟著,衣飾皆是清一色的淡黃,像初陽的溫暖光芒,仿佛人都染上了暖意。而她們的前方,碧衣的貼身大宮女輕輕地攙扶著一個人,有條不紊地跟在領路公公的身後。
路經王宮花園時,這行人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幽蘭花都開了嗎。”素手舉起便輕而易舉地觸到了高高花壇上的紫色花朵,花香清淡卻很是怡人,玉白的纖纖手指與紫色花朵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在陽光的輕撫下更顯通透似玉。
“娘娘,再不去怕是要遲了。太後她老人家還等著您呢。”領路的太監轉身低著頭,眼睛微眺了眼撫花的少女便又迅速地低垂了眼簾,很是機靈。
群花舞蹈,一眼望去似是一片紫色的浪潮。
“雲道公公,聽聞太後最是鍾愛幽蘭之花香。”少女收回手,似在思量著什麽。
太後,當今王上之生母,現居於惠齋,是個不理世事,吃齋念佛的人。
據說她異常愛幽蘭,最是喜歡它的香氣,每晚需得聞幽蘭之香氣方能安然入睡。不過卻因為害怕花開花謝的傷感,故而惠齋中便無種植。
“娘娘,卻是如此。”雲道雖心有疑惑還是恭敬回答。
“既然這樣,本宮也不可空手而去了。”
…………作者有話…………
今天考試,童言好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