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為灤河，這是遼國的奉聖州，南下為遼國西京大同府和南京析津府，在如此廣大的範圍內，爆發了罕見的蝗災！過遼國似乎對這場蝗災並在意，至少根據情報所知，當時遼國上報此事的時候，遼主耶律洪基正在春州北澱狩獵，接到消息後也沒有返回中京大定府，而且此後遼國也沒有進行什麽有力的賑災行動。/.ＱΒ５、cｏｍ/”王靜輝拿著指揮棒在福寧殿偏殿中的遼國沙盤上邊指邊說，周圍的人除去皇帝趙頊之外，便是前幾日參加福寧殿密議的司馬光等三人，過現在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遼國發生了如此大規模的蝗災，這幾乎就應證了駙馬前幾日的推測，大宋明年將會有很大的可能爆發同樣的災害。
“為何樞密院沒有傳回消息？！”皇帝趙頊問道。
“大宋雖然向遼國境內派遣了很多密探，過在遼國境內中尤其是和大宋接壤的遼國南京道，對於戶籍的管理契丹人是非常嚴格的，他們雖然會說契丹話，但是因為口音的問題隻要一張嘴肯定會被認出來，所以密探分布雖廣但其活動的區域是很受限製的，而且在遼國範圍內有契丹人的鷂鷹在天空中巡遊，是絕對能夠使用信鴿傳書的，故而樞密院那邊消息傳遞上慢了些！”王靜輝搶在文彥博之前開口解釋道。
文彥博對於情報傳遞就是一個菜鳥，對其中的流程也僅僅限於“六百裏金牌快腳”的層次，若是一陣猶豫，難免會議的方向就會產生變化，現在最重要的是防災救災，其他的問題先放到一邊以後再說。文彥博心領神會，向王靜輝投來讚許的目光，心中卻在盤算一定要加快對情報係統的改革方案編製，情報係統設立在樞密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定時炸彈，早早的清理出樞密院那是最好。可惜大宋對這方麵了解最多的還是這個眼前年輕地倡導者。他看得出來王靜輝對此很重視。連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棘手，更要說文彥博這個外行了，文彥博現在隻能夠祈禱王靜輝地動作盡量快些了。
皇帝趙頊聽後臉色微變得緩和了一些。他也知道王靜輝這幾日頻繁的和司馬光、文彥博與王安石接觸，主要的目地便是想要對目前大宋情報係統的運作加以改良，以前的種種弊病沒有暴露出來。現在通過這一場敵國蝗災地匯報就全給抖落出來了。皇帝趙頊知道這和文彥博沒有什麽關係，這種事情恐怕也隻有王靜輝才能夠有辦法解決，現在也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所以點點頭把此事略過，文彥博心中也是喘了一口氣。
“遼主為何進行救災呢？”皇帝趙頊將話題繼續。
“依臣所推測。遼主想要要抰朝廷！”王靜輝躬身說道。
“要挾大宋？！”殿中人都心知這正是符合駙馬前幾日在軍事上的擔心。
“蝗蟲也是有著固定的習性的，在爆發蝗災後，蝗蟲可以在爆發地產卵，也可以運動飛行，走到哪裏吃到哪裏，並且在行經地過程中產卵，是以即便是小蝗災來年也會引發大蝗災，若是當地來年旱情嚴重。則更會助長蝗災危害的規模，這中潛伏的危害甚至可以在幾年後仍然存在！”王靜輝躬身說道，他多少也是上過初三生物課的，雖然不是專修動植物學（但他知道蝗蟲產卵可以在幾年甚至是十年後才孵化成蟲，越是幹旱越是嚴重。
殿中眾人聽後都是一陣愕然，他們不知道駙馬說得對不對，因為即便是司馬光等人的博學也是建立在儒家經典之上的，這個時代的科學家還不知道蝗蟲是如何繁衍生息。更不可能知道蝗蟲的卵可以有如此長的孵化時間，在他們看來王靜輝的話簡直是天方夜譚。不過此時他們對此卻是深信不疑——簡單的經驗集累告訴他們，蝗災發甛生地在長時間過後仍舊會爆發蝗災，這個時間短則一年，長則數年，這正和駙馬的話所相對應，況且駙馬的博學多聞他們早少見識了很多年了。
“這又如何？！”皇帝趙頊說道。
“遼國南京道是漢人圈遼國的聚集生活區域，在遼國漢人的生命雖然不至於舉草芥，但種族之見在遼國還是存在的，耶律洪基是不在乎其屬下漢人子民的死活地，對於他來說遼國的漢人中不過是為契丹人提供糧食和其他生活品的奴隸而已，而療國的契丹民族人不如漢人多，這在契丹人統治高層心中也是一個隱憂，所以蝗災既然爆發在漢人生活區域，他們當然不用擔憂，漢人死的多寡於他們無關，甚至是死的越多，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統治也就越穩固。另外一方麵也是遼主意識到蝗蟲的這種生活習性，不加以救災賑災更多是想禍水南引，想讓蝗災波及我大宋，我大宋若是不察，明年爆發嚴重的蝗災那便是大宋元氣大傷，遼國正好可陳兵邊界，派一使者來索要土地，增加歲貢，兩相加起來，耶律洪基的算盤自然是很清楚了！”王靜輝說道。
皇帝趙頊聽後點點頭，其他人也是如此，對於漢人在鄰國的遭遇，大宋的統治高層已經是如同曆史上那樣什麽也知道了，並且鄰國對大宋評價，他們心中也是知道的。形成這種認識一方麵是因為大宋自立國以來沒有實力來掃蕩周邊的地區強國再現漢唐之時的國威；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大宋向周邊的鄰國派遣了大量的密探，對鄰國的情況已經是陌生的，盡管還很籠統模糊，但返回來關於在鄰國生活的漢人情況也比較清楚，至少會犯下太祖皇帝之時進攻遼國朝野上下認為在遼國生活的漢民會夾道歡迎的愚蠢錯誤。
“臣以為朝廷應該終止向河北諸路屯田計劃，待到來年看清形勢再決定是否要繼續屯田！畢竟若是明年真的發生旱災和蝗災的話，廂軍屯田將會成為極大的拖累，增加當地賑災的負擔！”司馬光上前說道。
皇帝趙頊點點頭，過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靜輝，廂軍屯田也是駙馬先提出來的，司馬光地話雖然非常有道理，過廂軍屯田地效應也是非常明顯的。畢竟每年以六萬的速度裁汰廂軍。朝廷減負效果明顯，隨著實施廂軍屯田地時間越來越長，巨大的經濟效益日漸顯現。這令皇帝趙頊是非常心動的，所以他想要聽聽王靜輝地意見。
王靜輝看皇帝趙頊點頭看他，便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了。權衡了一番說道：“廂軍屯田自治平四年開始後，最初計劃開始的幾年當中，屯田的重點是放在了陝西四路，有些偏向西北，所以三年過去後。到現在朝廷在河北諸路屯田非常少，隻有兩萬多有餘，就算今年屯田任務完成後，估計也會到三萬，這個數量還是可以接受的！君實先生地擔心也有道理，過好在基本上可以預見受災的重點地區就是河北諸路，陝西四路估計受到的影響會非常小，這並會影響廂軍屯田計劃的實施。過原計劃今年在河北諸路屯田的幾千廂軍現在就轉移到陝西那邊屯田吧，這樣多少也可以降低其中的負擔！”
司馬光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過陝西諸路也要做好相應的糧食儲備，否則蝗蟲蔓延之下，恐會異變！”
王靜輝說道：“君實先生思慮周全，過僅僅有糧食還是夠的！應對旱災地辦法便是興修水利，盡可能的減少旱災對糧食生產的影響，能夠收多少糧食就收多少糧食，畢竟百姓還要在災後繼續生活。過對於可能要出現的蝗災。更是應該積極防範，隻要有蝗蟲出現，就必須立刻動員百姓和當地的守軍進行滅殺，限製蝗蟲四處蔓延，這樣便可以降蝗蟲限定在一個比較小的區域，災害自然會減輕！更為積極的方法便是加深農田耕種時犁地深度，這樣可以把蝗蟲所產的卵暴露出來，蝗蟲就無法孵化成蟲，尤其是在現在已經出現蝗災的幾個州縣，在蝗災結束之後更應該反犁地，在冬天之前完成這項工作，冬天地嚴寒會殺死土壤中的蟲卵！”
司馬光問道：“滅殺蝗蟲倒是以前有人這麽做過，隻要處理得當確實是可以縮小受災區域，過駙馬所說深耕土地，這樣有效嗎？”
王靜輝回答道：“對於蝗蟲普通百姓了解很少，隻知道它會毀壞莊稼，甚至是代表上天對人的懲罰！過其實隻要了解蝗蟲的習性，降低蝗災所帶來的損失辦法還是很多的，在下的師傅曾經對此進行過很長時間的觀察，蝗蟲可以產下我們人眼很難看得清的蟲卵，同於別的動物繁殖的是，一隻蝗蟲甚至可以產下成千上萬枚小蟲卵，蟲卵深藏在土地之下，其實本身沒有多強的生命力，隻要陽光暴曬或是寒冷的天氣都可以殺死蟲卵，所以師傅曾經告訴在下可以通過反深耕土地的方式來殺滅蟲卵，以減少日後蝗災的危害。甚至於蝗蟲成蟲之後，可以捕殺用以油炸等方式烹調，味道非常好，在下就吃過！”
王靜輝好吃是在來到這個時代後才有的，以前生活的時空當中，他的嘴巴就已經很饞了，油炸蝗蟲等食物他自然幹過，現在回想起來小的時候抓一些田地裏的昆蟲來祭奠五髒廟，這樣的事他可沒有少幹過，知覺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想著回家是是給自己的老婆也做些“風味”小菜了。
管王靜輝好吃好吃，但是他所說的話卻是讓福寧殿中眾人有些瞠目結舌，心中有些想要發笑，過皇帝和大臣都需要辛苦的板著臉來維持自己在對方麵前的尊嚴。司馬光也沒有想到王靜輝會這麽回答他，過毫無疑問這種深耕土地來降低蝗災的辦法應該是有效的，至於將蝗蟲放在油中炸著吃，這可是他從來也沒有敢想過的，聽後也是一直在搖頭，實在想象到駙馬居然還有這麽一麵。
“應對契丹人的要挾是很重要的，若是真的如同駙馬所推測的那樣，寬夫先生可有什麽高見？！”皇帝趙頊心中苦笑的搖搖頭，將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方麵。
“還能夠有什麽高見？！除了把韓琦富弼給抬出來之外，也就是增兵了！”文彥博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慢慢說道：“臣以為除了舉薦韓國公和魏國公來主持邊疆防務之外，朝廷應該派兵來震懾契丹人的氣焰。”
“增兵？！”王靜輝心中有些鬱悶。過這也是朝中重臣心中普遍地想法。但是他並覺得這是最佳解決方案，事實上他知道契丹自襢淵之盟後就走下坡路，根本就無力發動戰爭。就算駐紮大軍陳兵邊界也是有心無力，完全可以無視契丹地威脅，過若是契丹真的這麽做了。那他也肯定朝中也會有少軟骨頭屈契丹的威脅，尤其是河北派係地官員，他們的老窩兒可都在河北諸路區域，更是怕宋遼兩國開戰，那比要他們老命還厲害。
王靜輝搖搖頭說道：“契丹足為慮。實際上他們國內矛盾遠比大宋要尖銳的多，魏王專政，耶律洪基醉心打獵無心國事，若是耶律洪基突然病故，就連他們地太子能否順利繼位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遼國僅國內政治對立尖銳，經濟上更能和大宋相提並論，若說有軍事行動也就是在邊界區域打草穀，根本可能如真宗時代那樣大舉來犯。他們也沒有那個實力！”
司馬光對於處理這樣的事情也是非常矛盾的，增兵——花錢少，增兵——又恐無法安穩朝局，兩者都讓他難以取。在感情上他更願意相信王靜輝的推斷，這對國家財政有著很重要地意義，但他心中明白若是能夠折損遼國的氣勢，等遼國陳兵邊界恐怕還沒有派出使者來要抰大宋的時候，朝堂上和談聲音已經滿天飛了。
司馬光的表情王靜輝自然看在眼中，淡淡的說道：“平等來源於力量。和平依賴於威懾！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十月是遼主耶律洪基的生日，聖上可讓‘天罰島’加緊生產火器，讓魏國公在定州、代州這樣的重兵防範地區舉行幾次大規模地火器軍事演習，可邀請遼國的高官來旁觀。隻要場麵上壯觀些，契丹人自會退卻！”
“平等來源於力量，和平依賴於威懾！”所有人心中都在思量著，他們知道這句話是出自後世人之口，可王靜輝卻還記得，這個人是有感於廣島原子彈所說的，現在的火器隻要發展成熟，那就如同熱核武器一般，隻要運用得當，完全可以對敵國起到非常大的威懾作用，畢竟在這個時代裏，在過年的時候鞭炮響個停的城市隻有汴都開封，如契丹似乎都沒有賣鞭炮的攤販，而西夏更是可憐，火藥配方雖然掌握了，但卻是缺乏原料連生產都是問題。火藥武器作為一個新生武器已經在開始發揮它的作用，至少大宋已經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皇帝趙頊那次親臨校場閱兵，其氣勢當場就讓黨項使者阿裏提啞口無言。
“恐怕會有很大地浪費吧？萬一對契丹人起作用，那豈是要白白浪費？！”文彥博說道。
“治平二年的時候一枚震天雷的造價在八百文左右，價格幾乎高的難以承受，過在炸死西夏國主諒祚之後，這筆買賣看來還是劃算的！以後由於向高麗、倭國高價出售震天雷，大宋軍隊中火器裝備也就開始多了起來，在保安城之戰中依靠火器取得了重大的勝利，也同樣證明朝廷在火器裝備上花的錢是值得的！自去年開始從海外直接采購原料硫磺和硝石，使得火藥的成本實現了極大的突破，一枚震天雷的成本降到了二百文左右的程度，可以說隻要生產跟得上，大宋軍隊完全可以裝備更多的火器！今年沈括、蘇頌製備了一種新型火器，其原料來自陝西的石油，其威力更是驚人，此外我大宋還有幾種威力更為驚人的火器正在研發當中，相信久會有更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到那個時候無論是守城還是攻城，大宋的軍隊將會是這世間最為強橫的武力！”
王靜輝淡淡的陳述著，他想要告訴大宋的統治高層，現在的武器已經發展到一個非常關鍵的關口——隻要一步邁出去，那以往的作戰方式將會得到革命性的改變，當然前提便是他所策劃的火炮能夠成功。
“遼國人想要訛詐我大宋，它根本就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在見到我大宋如此大規模使用火器作戰後，在下想出他們還能夠有什麽資本來和大宋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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