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解著袖口,領帶已經被鬆開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原本抖擻的短發也有一縷耷拉在額頭,此時的孔承奕顯得不羈而瀟灑,房內空寂而無一人,唯一讓他足夠辨認此刻身在何處的不過是空氣中濃鬱的香水氣息。
甩甩頭,疲憊地眯了眯眼,極力想回到當年那些歡樂的畫麵,卻已經想不起是否那時的空氣是如此的氣息,香水味是否如此的濃鬱。
側耳聽著房內的動靜,明顯地房門傳來關閉的聲響,丁佳驚喜地整個人站了起來,匆匆衝幹淨身上的泡泡,隨意地披上浴袍赤腳徑直推開了浴室的門。
煩躁地一把扯掉領帶,爾後解開皮帶,孔承奕正解著襯衫的紐扣,浴室的門忽地打開,扭頭望去,隻見丁佳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赤腳站在浴室的門口,浴袍隨意地披著,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明顯地帶著抹出浴的嬌媚。
睜著些微迷蒙的鳳眼,丁佳盯他著如此一副慵懶卻散發致命魅力的模樣,驚喜地一步步款款而來,拖著細細的嬌嗓,“奕……”
不過是七八點的時間,他竟然回來了,而且是如此不羈的模樣,一瞬間,丁佳宛如懷春的少女,明眸含羞,若不是要維持起碼的矜持,她早已經急切地撲向他。
明明是嫵媚而妖豔的模樣,明明帶著動人的嬌羞,他卻宛如沒有窺見般,徑直地抽掉皮帶,低低地“嗯”了聲,一邊轉身直接進入了衣帽間換衣服。
盯著他寬窄精壯的腰,丁佳一時委屈地紅了眼眶,拔腿徑直小跑起來,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他,“奕,我想你,好想你……”丁佳嘟嘴吻上了他的脖頸,此刻所有的矜持都被拋到了腦後,此刻她隻想和他在一起。
柔軟的唇碰觸著他堅硬的肌肉,孔承奕喉核微微地震動,整個人卻一動未動,似是在細致地感受著細膩,卻又像無動於衷。
急切地吻著,丁佳圈著他轉而站到他的麵前,踮起腳尖往他的唇印上一吻,一邊拉著他的手抓住自己的腰帶,“奕,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你不想嗎?”嫣紅著臉,羞澀地凝視著如此俊毅的五官,丁佳鼓起勇氣,拋卻所有的矜持,完完全全地明顯地主動向他索取。
已經重新在一起一段時間了,他從最初的以她的身體欠恙為由,到了如今每天同床共眠卻僅僅摟抱,甚至連親吻也吝嗇給予,如此地冷淡,早已經讓她擔憂讓她抓狂。
唇瓣一如既往地柔軟,而鼻尖挺翹,臉頰嫣紅羞澀,低垂下眼,看著她的小手包裹住自己的,掌心的腰帶係而長,隻要輕輕地拉動,那鬆開的睡袍就會鬆開。
“奕……”丁佳踮起腳尖,滿含期待地仰著臉,緩緩地眯上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顫動,唇角明顯地含著暗示。
盯著她片刻,腦海驀地浮現今天花憐惜掙紮著躲避他親吻的模樣,倔強而委屈,孔承奕忽地掙脫她的手,僅僅柔和地吻了吻她的眼角,“我今天很累!”
呆滯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丁佳無法置信從前不依不撓地折磨她一整晚的人竟會以“累”而推脫自己。
孔承奕,你不愛我了嗎?不喜歡我了?連觸碰也厭惡?
換上了身居家的休閑服,孔承奕從衣帽間出來,丁佳依然維持著拽緊腰帶的動作。
看著他即使是穿著休閑的居家服也傲然清雋的模樣,丁佳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孔承奕,你討厭我?你不喜歡我?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那個在你身上瘋狂地刷卡的花憐惜?”凝著淚,她睜著眼死死地盯著他,她不再給自己逃避的機會,必須要將已經遊離的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身邊,絕對不能給他任何逃離的機會。
靜默地盯著她紅了的眼眶,孔承奕擰緊俊眉上前一步,長臂輕輕一勾,將人帶進懷裏,聲線卻分外地冷冽,“丁佳,別隨便指控,我隻是累了,今晚沒有興致,而我覺得你需要更多的休息,養好你的身體!”沒有興致,確實不想讓大家在最後關頭難堪,而她就如此地搬出花憐惜,更讓他不悅。
仰頭與他對視,被他冰冷的眸光震懾,柔弱的淚滴潸然而下,“奕,我不想胡思亂想,但是,但是你從來都不碰我,不想要我,我會擔心是不是你和她怎麽了,是不是你還沒有吃膩她!”她隻想知道他是不是碰了她,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重新纏繞上了,或者,孔承奕的心已經偏向她。
“丁佳!”冷著臉,孔承奕鬆開她的腰,對她的說詞莫名地煩躁,“你休息!”說罷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不,不!奕,你不要離開,我想你陪我,我隻想你陪陪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隨便亂說,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最喜歡的還是我,你一直不能忘記我,所以才會私人訂製花憐惜,才會費盡心思讓她模仿我,過我們從前的日子!”急急地摟住他不讓他離開,丁佳在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一再地肯定他們的感情,他們的過往。
“丁佳,你應該了解,我選擇了你,帶你去見奶奶意味著什麽!你先睡,我還有事處理!”終究在她的嚎啕大哭了柔軟了下來,孔承奕轉身凝著她,對她滿臉的淚水終究還是妥協,“你不能否認你自己的地位!”將她安置在這裏,不是昭示了她的地位?
透著厚厚的水霧,眼睜睜看著他終究還是離開了房間,看著房門被關上,隔開彼此的世界,丁佳在一秒間收住了所有的淚水,用力地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滴,柔情似水的雙眸瞬間散發透徹的寒光。
她已經如此地主動,如此地衣衫不整,卻還是被遠遠地推開,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足夠安撫她?彷如天荒夜談,根本不可能,而她唯一篤定的是他的心她並不是唯一,而極大的可能是花憐惜已經左右了他的心思。
“花憐惜,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一定讓你身敗名裂,就像你母親一樣!”憤懣地瞪著厚重的門板,丁佳狠狠地在心裏烙下了誓言,在她成為孔承奕妻子的道路上,不管阻擋的是什麽人,必須都除掉。
深吸了口煙,一手支著額頭,修長的雙腿隨意地交疊擱在辦公桌上,銳利的雙眼盯著天花板,沉靜的心出乎意料地煩躁著。
雪白的天花板瞬間跳躍出花憐惜居家的清新模樣,爾後便是掙紮著躲避他親吻的倔強,最後卻流著淚無聲地承受著他的掠奪,他從來不知道短短的幾分鍾她能變換如此多的模樣,而她為什麽無聲地承受著自己的狂熱卻又流淚不止。
往手腕撇了眼,指針指向8點30分,離指定柯傑調查的截止時間隻剩半個小時,而他能從調查裏窺見她什麽?想象不到,不過是自己花錢訂製的女人卻如風一般的女子般充滿迷惑和秘密,甚至,讓早已經不相幹的他一再地讓柯傑調查她。
不相幹的陌生人?一再地從她嘴裏說出,一再地被判定彼此的關係,他竟生氣得想掐住她,讓她無法再輕易斷定彼此的關係。
指尖突然地灼熱,一大截煙灰靜悄悄掉落在手指上,微微地灼傷了他的皮膚,刺痛讓他終於回過神,利落地摁滅了煙蒂,收回修長的雙腿,重新端坐好,收拾了心思準備好好地辦公。
“嗡嗡嗡”手機在辦公桌上震動,閃耀著光亮的屏幕顯示著柯傑的號碼。
“嗯?怎麽樣?”低沉著聲,簡潔地詢問著,一雙銳利的眼卻不自覺地綻放著光芒。
“詳細的報告已經發到你的郵箱裏,包括前段時間媒體深挖的資料,另外還查到她在大學時候的生活以及學習情況,成績非常好,是非常有潛力的室內設計師,不過由於她的母親在她大學時候患上間歇性精神病,此後她的生活艱難了很多,整個大學都是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還照顧她的母親,您想要的現在在程家公館上班的狀況,也全都在報告裏詳細地記載了!”一口氣地向電話那頭的老板匯報著調查的情況,柯傑語氣也顯得有些微的激動,完全料想不到花憐惜過的是如此艱難的生活,透過詳細的資料明顯地窺見一個勇敢的女子,深深地為她努力生活的態度折服,也明顯地分析出她並不是之前如媒體報道般地拜金,為錢而無所不用其極。
捏著電話,骨絡分明的長指微微地泛白,僅僅是簡單的陳述已經讓他心裏湧起股不舍和疼痛,她過的究竟是怎麽樣的生活?
點開郵箱,深深地吸著煙,指尖緩緩地滑動鼠標,詳細地閱讀著她短暫卻豐厚的過去,一顆心宛如置身烈日之下,被烤製得無法呼吸。
如此驕傲而倔強得女子,可以笑顏如花也可以咬唇抽泣,潛伏在他身邊如此長的時間卻完美地隱藏了真實的自己,“嗬嗬,花憐惜,好樣的,你真正做到了私人訂製的精髓,真正地以別人的訂製標準演繹了別人的訂製的角色!”
疼惜夾雜著被欺騙的憤怒,孔承奕驀地狠狠地往辦公桌砸了一圈,“砰”一聲巨響,差點就伸手將電腦也掃下地麵。
“花憐惜,既然你如此地需要錢,在現實裏就該真切地貪婪,憑什麽以我的名義捐贈?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收回來的意思!”明明她需要極多的金錢滿足她母親的治療,卻毅然捐贈一千多萬,分明是在諷刺他的愚蠢。
額頭青筋綻露,孔承奕深呼吸了幾次,硬生生地壓製著渾身的憤怒,若是她在眼前,一定狠狠地向她咆哮。
深夜時分,滿滿一煙灰缸的煙蒂,孔承奕指尖卻依然夾著剛點燃的香煙,漆黑的眸光依舊緊緊地落在那密密麻麻的陳述上,一再地捕捉到程少白的名字,一再地盯著兩人過往的描述,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在瞬間又被激了起來,全然沒有了一貫清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