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
我抱著他。喃喃細語。說很多話。說我們剛剛相遇的時候。我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魅惑的人。他笑的溫暖。笑的讓我心安。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雖然一直以來都是他照顧我。
說著說著。我嚎啕大哭。抱著他的腦袋靠著。這個人不可能死。這麽漂亮的人怎麽可以死。怎麽可以。
母後已經離開我了。你不要離開我。不要留我一個人。
我不是什麽神帝。也不是你的阿姐。我隻是你的小醬油。你一直護著的小醬油。你疼愛嗬護的小醬油。
七劍力量驟失。我抬眼。淵寧、行思、蘇止、父君。陌勘。祁連都來了。
七子死亡。其餘六子都會知曉。這是本能亦是兄弟情誼。
我看著他們。哭道:“各位皇叔。父君求求你們救救那羅。求求你們救救他。不要讓他離開我。他那麽好。求求你們。”
父君不忍。上前一步喚道:“檀兒。”
“父君救救他。救救他可好。”
我嚎啕大哭。悲傷不已。隻得緊緊抱住懷裏的人。浮生花、彼岸花相互依偎。慢慢盛開。鋪天蓋地。
蘇止一直看著。眼神暗沉。終究閉了閉道:“他已經去了。誰也救不了。”
我不理會他。期待的看著父君。父君歎息。眼睛暗紅說:“檀兒他去了。你母後也去了。”
我這才終於死心。懷中的身體漸漸冰冷。我撿起冰封的浮生花。放在他懷裏。天上下著雨。我擦拭著他臉上的雨水。輕輕說:“莫怕。那羅。我會救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是誰啊。”
我一直都會是你的小醬油。
大紅的衣袍連同人漸漸消失。父君驚恐道:“檀兒你在做什麽。”
他的身體我不想再讓任何人碰觸。
我失神道:“父君我什麽也沒了。”
父君過來擁我入懷。終究落淚道:“你還有父君。還有皇叔們。”
終於堅持不住。黑暗襲來。
大雨傾盆。人心悲涼。在這一刻。我失了所有的信仰。失了所有生存的欲望。
……
海水深藍。東海深處刻骨的冷。珊瑚暗礁。水草遊魚。一一在眼前浮現。醉生夢死。靈台混亂。大抵如此。
我撈過身邊的珊瑚酒就往嘴裏倒。衣袍打濕。頭發散亂。醉了就睡。忘憂記憂。醒了就喝。這樣的日子其實也好。
我永遠也忘不了。母後那羅在我眼前消失的場景。想想都要落淚。
那天父君帶我回了天庭。醒來後我便瞞著所有人來了東海。一同封閉了所有氣息。
不想見所有人。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海龍王在我麵前歎息道:“帝姬。你再難過也不能這樣糟蹋我的珊瑚酒。”
我斜他一眼。不願理會。趴在水草上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他歎息一聲離去。
我摸了摸額間。強製催動。再次見了那人。不。應該是自己。
這眼神蒼老清明的眼眸。和我這混沌悲傷的眸子相差太遠。太多。
我說:“那羅走了。母後也走了。”
她斜靠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麽。半晌道:“我知曉了。”然後又問:“你很難過。”
我趴跪在地上半躬著身子。哭的難耐。也哭的隱忍。她歎息道:“沒想到這次轉世。竟讓我養了個這樣的性格出來。我心底也忽然難過了。”
是的。我就是她。但我沒她堅強。沒她勇敢。也沒她厲害。可是我就是她。
她起身。三千銀絲垂地。雙手自然垂在身側。眸子平靜。步伐緩慢的過來。她將手放在我額間。我驚慌退後。
“莫怕。我為你保管。”說完她抽出我額間的銀絲。收在自己掌中。消失。
她說:“我終究會出世。”
我知道。我終究會死亡。
她說:“你喚沉檀。是盤古的孩子。是這世間最大的神邸。你有自己的傲氣。”
不能哭。
她說:“即便我會重生。但你是沉檀。沒人能威脅你死亡。雖然我神識隻是恢複了十分之一。但我的力量也是你的力量。”
她說:“記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麽。”
她點頭。手指摸了摸我額頭囑咐:“不要難過。即便一切是命定。也不能聽天由命。因為你是沉檀。你知道麽。我寧願以你的身份活著。也不願以神帝的身份活著。那太過孤寂。”
夢醒過後。我摸了摸額間。銀絲不見。我卻心定了許多。
體內靈力翻滾。上古的力量。漸漸的。我也開始有以前的力量和記憶了麽。
我突然想起在幻覺裏。她最後被封印前。眼眸裏的孤寂。悲傷。委屈。是她所有的無奈。其實。從前的我很羨慕普通人的生活。沒有責任。沒有神帝的名號。隻有自己。
如今的我。前半生都是在寵愛裏。保護下活著。所以當悲傷到達。我如此手足無措。當被信任的人背棄。我如此卑微。
我又喝了半壇珊瑚酒。醉生夢死。
我夢見一直護著我的那羅。也夢見僅僅見過兩麵的母後。他們疼愛我。寵愛我。卻因為我而死。因為我而消失在這世間。
僅僅一個月。我失去了善男。母後。那羅。失去了這麽多我在乎的人。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迷糊的看著身前的人。眯了眯眼打量許久。
我搖搖頭。便躺下看著上空。深色海水。遊蕩著各色形狀不一的魚。美極了。
陌勘聞了聞這腐朽。惡臭的味道。皺了皺眉。蹲下。墨色的袍子的垂地。他伸手移開這些酒壇。用法力驅散了這裏的味道。坐在那裏。也未發一語。靜靜陪伴。
不過一段時日。便頹廢成、邋遢成這樣麽。每日醉生夢死。痛苦記憂。這便是眼前這人最近的生活麽。
“你怎麽還不走。”
“你還在。”
……
長久的沉默。陌勘發現。這人變得越發呆滯了或者說越發不在意了。
不在意這個世間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陌勘是神君。看透一個人很容易。而眼前的人心忽而深了。
陌勘心底不知怎麽了。心底很難過。為眼前的人。也為自己。
“所有人都在找你。”
“哦。”
陌勘找到她。也是多靠了她曾經送他的白玉佩。她的成年禮物。上麵有她的氣息。
“不回去麽。他們很擔心你。”
會回去的。怎麽可能不回去。
姬裳、花蓮奪走了我最愛的人。最珍惜的朋友。我如此悲傷難過。她們怎麽可以活的好好的。怎麽可以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就揭過此事。
那也太當我好捏拿了。
我是蘇檀。也是沉檀。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何時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
何時到了眼睜睜看著最親愛的人在我眼前死亡。我卻無能為力的地步了。
我此生莫過於後悔的事。就是從花蓮手上接過了那把玄生劍。
玄生劍。玄生劍。
養了她的魂。斷送了我母後和那羅的魂。
我承認。我怨了蘇止。
在小鎮看見他的那一刻。我有了想殺死他的衝動。不是因為他背棄我。而是為何要將玄生劍給了花蓮。
可是我又下不了手。那是我曾愛的人。也是唯一愛過的人。
我看了看不遠處插在礁石上的蒼那劍。那是醒來的時候就放在身邊的。想來是父君放那裏的。我也帶了出來。
這是我上一世送給那個男子的。可是我卻沒有關於他以前的一點記憶。
我唯獨記起的就是度過的那孤寂的千萬萬年時光。空虛漫長死寂。
那時候世間還沒有人類。還沒有七子。隻有我和沌邪。隻有正邪兩個個體。
我問陌勘:“那羅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
陌勘愣了愣說:“以前四弟性格不羈。不服管教。喜歡惹是生非。後來也不知為何和神帝走的近了。變得沉穩了許多。真正的改變就是他成為魔君之後。再也沒和我們來往。性子也大變。感覺和之前是不同的兩個人。”
這個我知道。那羅也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千萬年的時光讓他變得沉穩了許多。
“那母後呢。”
“你母後性子和你差不了多少。表麵愛笑愛玩。心大。但是心裏卻沉穩有度。執拗和偏執。你母後和你父君的事。她就用了自己的方法處理。她心底驕傲。善良。當初收她為徒的時候也是看中了她的性子。”
母後的性格。直爽。堅強。這是我所知道的。這樣的母後卻不在了。在我找到她之後不過兩天的時間。
終究是我害了他們。
陌勘想了想。斟酌一番道:“有的事發生了並非我們所願。我知你心底難過。也知你心底的痛苦為難。但十七我相信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終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
我說:“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陌勘歎息。終究走了。
東海龍王見我穿著一身古樸整潔的沉黑色袍子。頭發整齊的披在背後的時候。有些驚嚇。我取了礁石上的蒼老劍別在腰間。繩子編織的黑色流蘇垂地。腰間環佩叮當。聲音清脆。悅耳。在孤寂的空間裏走路也會響起。傳入耳裏。
我眯著眼眸。轉身看著東海龍王道:“這些日子打擾了。你放心。以後我不會拿你的寶貝珊瑚酒了。”
東海龍王有些受寵若驚道:“帝姬你這是怎麽了。你想喝酒便拿啊。”雖然添了一句問:“真的。”
我不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