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奇妙,全世界除了我,一定再沒有人可以擁有兩次跨越千年的機會了吧
時間過得真是快,一不小心又要到了999年的最後一天。,
窗外連著飄了幾天的小雪,樹枝上、房簷上、地上到處都是雪白冰晶,但是班級裏的氣氛卻一天比一天熱鬧,每次天黑之後站在操場上看教室的窗,都感覺那一盞盞燈光照映下,教室裏溫暖如春,屋裏屋外,是冰火兩重天。
班長張小鵬又開始發揮自己的作用,每天咋咋呼呼裏裏外外向大家征集跨年的活動計劃,每次他問到我這裏,我都假裝聽不見,或者幹脆躲得遠遠的,因為關於跨年的每一個字兒,都會讓我想起上一次自己經曆的那個跨年之夜第一次吻別人的嘴,第一次整夜發瘋,拒絕喝藥水。
有時候,越美好的東西回憶起來越是殘忍,我實在是怕了那種那種感覺。
關茉莉的提議還是去廣場上集體倒計時,每次她一開了口,張小鵬就立刻跟進讚同。其實也不光是張小鵬,差不多全班的雄性生物都是永遠對關茉莉投讚成票的,因此,凡事隻要她高興說出個計劃來,這事兒也就差不多定了。
我心裏特別想知道的是,另一個人,這一次會怎麽過。
不管陳塵準備怎麽過,都肯定不會跟我一起過就是了,我想按照他的性格,大概又是隱秘的嘲笑一下別的同學,然後uu睡覺吧。
可我又錯了,我還自作多情的以為陳塵的心情跟我一樣呢,我什麽心情都沒有。
課間的時候,我獨自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天,身後冷不丁響起張小鵬得得嗖嗖的一句問話:“陳塵,跨年夜的晚上,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廣場看煙花,倒計時”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全身僵硬冰冷麻木,他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是已經站了很久還是隻不過恰好經過
雖然我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沒有動,但早已經不自覺的豎起耳朵,想要繼續聽身後的人說話。
過了半天,卻一個輕柔甜美的女聲回答張小鵬,她說:“去吧,去吧,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回家,要不然我一個女孩子那麽晚了萬一沒人送我的話,多不安全呀我害怕陳塵,你就去吧”
沉默,好半天的沉默,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他在猶豫,他居然在猶豫
答案還沒有揭曉,我卻一瞬間感覺呼吸局促,連站立都有些不穩。
離開我當機立斷,轉過身看也不看他們,大步流星的朝樓梯口走過去,我不想聽見陳塵的答案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預感到陳塵的答案會讓我受到傷害,我必須要在他說出答案之前離開這裏他愛去哪兒跨去哪兒跨,跟我沒有關係
陳塵一定是故意的,就在我的腳剛剛邁向下樓的台階時,他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從後麵傳過來:“好啊”,一起傳過來的還有關茉莉驚喜的笑聲。
到底還是沒逃開,我鼻子一酸,心裏說:“你們倆欺人太甚”,腳下隨之一個大步報複性的跨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從樓梯上滾下去的,可能是太急於逃離現場,所以步子太大扯了蛋。
陳塵剛剛說完那句話,我就特別配合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嘰裏咕嚕連磕帶撞,想故意演戲怕是都沒我做的這麽逼真,旁人要是看得清楚,我這反映該是多麽的沒出息啊
疼,躺在樓層中間的水泥地上,疼痛清晰的傳遍了全身。
我剛剛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滾落樓梯的過程中,身上有好幾處關節都磕到了堅硬的台階和扶手欄杆。
到底傷得多重我也不知道,隻是當我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根本沒能力再戰起來,我開始還嚐試著用手肘支撐一下身體,但是肘關節稍一著力就鑽心的疼,無奈,我幹脆仰麵朝天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流眼淚,腦子裏麵不爭氣的想著剛剛從身後傳來的那句,“好啊”他怎麽變了這麽多
很快就有很多的人圍了上來,可是幾乎每個人都是蹲下來跟我對望一眼,然後站起來去征求別人的意見。
關於到底該如何處置意外受傷的我,大家意見紛紜,有說不能挪動的,也有說可以動的,吵來吵去說了半天,就是一個拿正經主意的都沒有,就讓我一個人在地上幹躺著。
總算等到了何其健,這時候我的心裏才燃起一線生機。
他突破重圍,走到我身邊,映入我眼睛的他高大威猛,勇敢善良,英雄蓋世
我剛想向他發出一聲求救,他卻二話不說,直接蹲下來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我忘了何其健歸根結底是個莽夫,做事情從來不跟人商量的。
何其健一邊往教室走,一邊低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甚為不悅,目光中充滿了抱怨,沒走幾步,他就忍不住問我:“你瞎呀”
“我他媽又不是故意的”我心中這個火大,覺得一個人就算再沒有同情心,看見我這樣,也該流露出幾分緊張關懷吧
“你說說你這樣子,晚上我還得把你背回去,是不想累死我”
“你大爺你受傷那些日子,我天天是怎麽護送你上學的,我才受了這麽一點兒小傷,你就唧唧歪歪的,真是恩將仇報”
“一天天就不能讓人省點心,自己說,是不是又看見陳塵跟關茉莉了”
“真沒看見”我心裏暗暗罵自己窩囊,卻故意開玩笑似的說,“我低頭走的,沒敢看”
“到教室了,你自己能不能下來走”
“呦,到教室怎麽了,不好意思了,你臉皮不是一向最厚的嗎”
“擦,我救死扶傷還怕什麽流言蜚語嗎,主要是你這體積太大,我抱著你進不去屋”
嘴賤毀一切,我剛剛對他的印象稍有改觀,這番傾談又讓一切倒退回去,“放開放開放開,我下來,自己能走,誰用你”我掙紮著從何其健手臂中站起來,兩隻腳初落地的時候還真的挺疼,疼得我我呲牙咧嘴,剛要往教室走,一抬頭卻看見了剛才沒敢看那兩人。
我們四個站在班級門口,又是2v2的陣型,每次擺出這種陣型都是一次較量和示威。
陳塵看著我從何其健的雙臂中跳下地,眼神裏第一次再也沒有了失望、憤怒、嫉妒、不舍、難過,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劃出一道薄情的弧線,他笑了,不屑、嘲諷、厭倦、看透他竟然笑了,我都多久沒見他笑過了。隻有一眼,一眼已經足夠用來向我傳遞他此時對我的看法,而後再多看一眼都是浪費。
陳塵快步走進了教室,關茉莉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我們,緊隨著陳塵走進去。
我承認,我不爭氣,我應該用同樣不客氣的臉色回敬那兩個人,可是我的腳踝和手肘都疼得鑽心,我已經沒能裏再偽裝一張無謂的笑臉,我一低頭,眼淚就落到了地上。
“吧嗒”,兩朵又圓又大的水漬就出現在地麵上。
何其健在我身後長歎了一口氣,“不是剛教育完你嗎,開心點,讓別人知道你過得很好”
我覺得可笑,我好端端的用得著跟別人證明我開不開心嗎,開不開心跟別人有什麽關係況且,我現在本來就是悲痛交加,我拿什麽證明我活的開心”
“你見過從摔成我這樣還能笑出來的嗎就算是精神病,受了傷也知道疼吧”
“你就是沒用”
一個晚自習過去了,我身上的疼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是越來越疼,寒冬臘月的,我卻活活用汗水把自己給浸透了,實在受不了,顫顫巍巍的給何其健寫了個字條,“放學直接送我去醫院吧,太疼了,我懷疑是骨折。”
何其健還是那麽仗義,收到紙條,立馬回過頭衝我堅定的點了一點,我心裏稍稍放鬆,幹脆倚在椅子上,靜靜等待放學。
何其健轉回身,高高舉起了右手,物理老師管大腦袋再瞎也沒法忽略那一隻舉到半空呈0°搖擺的手。
管老師點了何其健的名字,問:“你要幹嘛”
“老師,尹策骨折了,我現在要送她去趟醫院。”
我差點哭出來,為什麽這個我活過了一遍的世界還是不停的給我意外的驚嚇。
“尹策骨折了”管老師疑惑的看著我。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硬撐著了,幹脆跟老師坦白:“剛才從樓下滾了下,現在腳踝和手肘都疼得不得了。”
“這”管老師語氣猶豫,轉而問其他同學:“剛才尹策是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嗎”
還好目擊者眾多,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老管證明我確實殘疾了。
字數差了點,一會回來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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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星石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