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書凝和羅渚兩人已經趕了三天兩夜的路,一直都沒停下腳,隻是靜穹山距瀛州的距離實在是遠,他們兩個這般趕路,也離瀛州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不過穆書凝也不著急,他慢悠悠地看著地圖,有的時候還會故意繞點遠路,殺幾隻靈獸或者尋一尋其他的機緣。
羅渚一直都沒有意見,穆書凝想往哪走他就跟著往哪走,一點怨言都沒有。
最後還是穆書凝累了,找了一棵樹坐在樹蔭下麵稍作休息。
羅渚也跟著他坐下,隻是在羅渚躬身的那一瞬間,穆書凝眼尖地看見羅渚腰間有什麽東西在一閃一閃的發光。
“羅渚,什麽東西在亮?”
羅渚聽到穆書凝的話,半天沒回過神來,怔了一會才低頭看。
結果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腰間一閃一閃的玉牌。
羅渚嚇了一跳,本來還一副悠悠閑閑的模樣,一看見那玉牌之後,立刻就緊張起來,瞬間站起身,立定,一隻手緊貼著褲邊,另一隻手握著玉牌,清了好幾聲嗓子才往玉牌裏灌輸靈力,讀起傳遞的消息來。
穆書凝覺得羅渚那樣子有點好笑,便一直仰頭饒有興趣地盯著羅渚。
最後羅渚閱讀完信息,那玉牌便徹底暗了下來。
“怎麽了?”
羅渚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了哈,小書凝,我有點任務得去做……”
穆書凝詫異:“任務?”
“那啥,我現在馬馬虎虎算是天道眾的一個成員吧……”
“天道眾?”穆書凝眼睛略微睜大,“恭喜。”
穆書凝仔細算算羅渚的年齡,也就在十八左右,十八歲就入了天道眾,這種實力,了不得……
羅渚在自己偶像麵前有點放不開:“沒,也沒什麽,就運氣好,考上了,就上次我回去,我師尊看我年齡到了就讓我去考看看,考上了就萬事大吉,沒考上也就當漲經驗了,就是我師尊跟我都沒想到,僅僅一次就過了……”
聽著羅渚說得輕描淡寫,穆書凝知道,這絕非運氣。
羅渚天賦極佳,他剛滿十八,就有一把天階中品的寶刀毋毒在手,而且境界也是一般人望塵莫及的,他天資聰穎,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而且天道眾的考核極為嚴格,羅渚要是沒有什麽真本事,怎麽可能就輕輕鬆鬆地通過。
“而且我現在還是觀察期,隻有完美地完成五個任務才能真正得到天道眾的認可,我才能得到麒麟踏雲的玉牌。
“就你用刀鞘召喚我的時候,我剛從天道眾出來……”
看著羅渚一改之前臭不要臉臉皮極厚的模樣,腦子裏塞得恨不得都是“端莊”“乖巧”,穆書凝隻覺得好玩極了,他沉著臉故意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現在天道眾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羅渚表麵笑嘻嘻內心在哭泣:“是,確實。”偶像說什麽都對。
穆書凝不再逗他,問道:“是什麽任務?這個應該是你的第一個任務,須得好好完成。”
羅渚顯然也這麽想,他立刻就認真起來:“玉牌上說是在阮南城有一個倒賣修真心法的團夥,他們不知從哪弄來的低級心法和修煉書籍,以天價賣給散修,從中贏取暴利,但那些心法,在修真界,連入門的都算不上,可偏偏就有人上他們的當,這個團夥十分猖獗,天道眾給我下發的任務就是要我去把他們徹底清除。”
穆書凝點點頭:“這些人的確不能放任,那你如果急著去做任務的話,不用管我,你先走就是。”
羅渚有點不放心:“那小書凝你怎麽辦?”
穆書凝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遇上事我能自保,你把我當什麽了?
“而且阮南城也在去瀛州的必經之路上,你先走,我到達阮南的那天再去與你匯合。”
穆書凝這麽一說,羅渚才驚醒,自己眼前的可是穆書凝。這麽一來,他一點心裏壓力都沒有了。雖說穆書凝在修真界最輝煌最出名的那些年,他還沒出生,但每天都在自家師尊的耳濡目染之下,穆書凝在他心中的凶殘程度甚至可以和晏青時晏掌門劃上等號。
一想到穆書凝其實非常凶殘,羅渚就放寬了心,道:“那行,小書凝你到了阮南一定記得跟我聯係啊,等我做完任務我再跟你去瀛州。”
穆書凝坐在樹蔭下,笑眯眯地朝他揮手。
而羅渚往前跑了幾步,轉瞬之間就在一團紫霧之中銷匿了身形。
沒了羅渚在身邊陪著,穆書凝就更不急著趕路。他坐在大樹下麵,開始仔仔細細琢磨起自己未來的這些日子要怎麽走。
他有《柳居小抄》,自然也就不擔心修煉的問題,他現在心中最多的執念也還是報仇。他如果沒記錯的話,葉柏和百裏晉楊可還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好好的。
這兩人他都曾掏出真心相待,可換來的卻是把他逼上死路的結果。
穆書凝的眼裏爆出冷光,不管怎樣,先把這兩個人給解決再說。
百裏晉楊,就先從他開始,先把他從王位上給拽下來。
穆書凝心中做了決定,剛想閉眼小憩一會,忽然聞到不遠處飄來的血腥味。
他雙眼倏然睜開,警惕地往血腥味飄來的源頭望去。
穆書凝現在五感皆通,仔細一聽都聽見前方林子裏傳來的兵刃相接的聲音。
穆書凝定了定神,隨意地從地上撿起來一根樹枝,在手裏揮了揮,覺得還算趁手,便拿出使劍的氣勢,往林子裏走。
他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馳歌他也留在了萬劍峰,他想著,怎麽都得給他的好師尊留個斷絕關係的“驚喜禮物”。而且在外人麵前,他也不打算暴露寫意的存在,寫意不是一般的琴,他怕招人惦記。
穆書凝走到林子的正中,血腥味已經相當濃了,他眉頭緊蹙,額間的烈焰紋章竟是更加鮮豔。
他向前望去,隻見一持劍俠客身著黑色勁裝,銀製護腕寒光熠熠,這俠客身姿挺拔,劍法卓絕,隻可惜,他眼睛是壞的,而且,他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是個凡人。
他眼睛上麵係著一條黑布,在什麽都看不見的情況下,竟能以一敵四,隻是他現在漸漸也落了下風,他腹部有一血洞,揮劍的力度也緩了下來。
穆書凝本著能不結仇就不結仇能多交朋友就多交朋友的核心思想,一木棍出去,直接攔住了一人刺向那俠客心口的劍。
“閣下,你怎麽樣!”
那四人見有人插手,彼此對視,這種情況似乎不在他們預料到的範圍之內,最終四人一齊決定撤退。
忽然聽見陌生的嗓音,那俠客渾身一顫,警惕達到峰值。
穆書凝放軟聲音,扶住那俠客:“閣下不用擔心,我路過此地,聽見有戰鬥的聲音,就過來看看——閣下你……”
穆書凝話還沒說完,這俠客因失血過多,臉色慘白,雙唇也失去血色,他許是覺得頭暈,在穆書凝的扶持之下都還有些站不穩。
穆書凝一擰眉,抬手十分利索地封了他身上幾個大穴,好減緩血流的速度,然後便在自己的空間戒指裏翻找著傷藥:“閣下,你稍等,我這有藥,你如果信得過我……”
“齊因。”
穆書凝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報家門,便知道自己不再讓齊因懷疑,穆書凝笑了笑:“秦昱行。”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齊因的衣服撕下來,將藥粉撒上去。這藥的藥效很烈,撒上去的時候自然會痛,穆書凝說著話,企圖轉移齊因的注意力:“齊兄,剛才那四個人是怎麽回事?”
齊因言簡意賅:“仇人。”
“齊兄,那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齊因額角一直都在冒冷汗,可他一聲都沒吭,回答穆書凝話的時候嗓音還能保持一點都不顫,穆書凝對這個齊因不由得也敬佩起來。
“在一次意外中傷到,已經沒辦法恢複了。”
穆書凝動作已經放得很輕了,他道:“那你一切可都還習慣?”
齊因許是痛極,“嘶”了一聲,然後便立刻回答穆書凝的問題:“一開始不習慣,後來也就無所謂。”
穆書凝點點頭,不再問話,既然齊因不想說,他也不再追問,免得招人家煩。他能看出來這個齊因的心防很重,對他的問題都是問一句答一句。
穆書凝替他包紮完,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他救下來了個重傷員,然後該怎麽辦?
帶他去阮南?或者先把他送回他家裏?
穆書凝道:“齊兄,你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齊因搖搖頭:“不必管我,我接下來去阮南還有事……”
穆書凝一咧嘴,巧了。
聽到穆書凝說自己也正要去阮南的時候,齊因臉上還帶著詫異。
穆書凝拍拍齊因的肩,道:“齊兄,那不如我們二人就結伴同行?你現在身上有傷,自己一人也不方便。”
齊因低頭,斟酌許久,才緩緩點頭。
後來當穆書凝說要去找些食物離開之後,齊因自己一個人靠在樹幹上,忽然咧嘴笑了笑,右手在身側掐了個訣。
與此同時,已經跑出去老遠的那四個“仇人”立即化作四顆石子,再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