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凶靈張美鳳顯然沒把歐陽墨齋和他的紅繩放在眼裏。
挺著個大肚子飛撲而來,伸出手,長長的指甲如鋒利快刀,閃著寒光,抓向歐陽墨齋。
——怨靈嗜血嗜殺,天然就對活人擁有嫉妒和敵意,遇見了便一定要殺光方才罷休。
她打算一爪抓破歐陽的喉嚨,然後快速殺死兩個女孩兒,再去完成蕭山交辦的任務。
誰知,歐陽墨齋是有幾分真本事的,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就地一個滾身,避開了張美鳳的利爪。
——這身手多少能看出些許年輕時候的矯健英姿。
同時,張手灑出一把糯米。
白花花的糯米擊中了子母凶靈張美鳳!
大肚子女鬼全身瞬間冒騰起細碎的火花和一縷縷白煙,並發出略為痛苦的呻-吟。
可見糯米對女鬼是有效果的。
但是,效果有限。
張美鳳繼續前進。
歐陽墨齋將身上所有的糯米全部用出來。
一把一把向女鬼拋灑,還有一部分在地上布置了一個米陣。
大肚子女鬼最開始還呻-吟兩聲,後來直接就無視了,毫無障礙地前行,前行。
直接踩過米陣。
糯米的確有克製陰煞的奇效,但若陰煞之力太過強大,也就沒用了,好比水能滅火,但若是一盆水麵對森林大火,無異於杯水車薪,效果微乎其微。
滿地的糯米擺出暗含玄奧的陣法,但完全不被張美鳳放在眼裏。
眨眼間,大肚子女鬼便已來到了歐陽墨齋老先生麵前。
歐陽雖驚不亂,悍然迎了上去,雙手張開,特製紅繩形成漁網,網了過去。
這時,老先生動作一點兒也不老邁,靈活得很,眼到手到,身步相隨,圍著張美鳳轉圈,一邊轉一邊將紅繩纏繞在她身上,同時開始快速地結起繩來。
結繩是最古老的一種避邪手法,上溯可以到上古結繩記事的時候,這裏麵門道很多講究很多,結的手法、距離和個數,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分單結、方結、八字結、瓶口結、雙套結、三套結、漁人結。
在悠久的曆史長河中,人們開始發現這裏麵其實也蘊含著某些奇妙而複雜的聯係,從而被賦予了術法之力。
雖然後來結繩有被符紋、手印、真言所代替的趨勢,但是最終卻也流傳了下來。
如果陸凡在場必會歎為觀止,他早感覺歐陽墨齋不簡單,卻沒想到竟是結繩這門古老手藝的傳承人。
大肚子女鬼張美鳳不到十秒鍾,便被歐陽墨齋結了十幾個繩結,纏繞全身。
這繩-縛-技-藝,看起來頗有種捆-綁-調-教的感覺,既賞心悅目,又透著幾分邪惡。
其實一點也不邪惡,反倒是一種傳統的驅邪除穢的法門。
隻見歐陽墨齋從懷裏掏出一隻打火機,挺先進,是防風打火機,啪嗒一聲打開了,束狀的火焰便噴了出來。
他此時站在女鬼身後,將火焰移到其身後的一個結頭。
打火機噴出的藍色火焰,穩定地點在一個紅色的繩結上麵。
轟——
有如火星子掉進了油鍋裏,一大團火焰騰空而起,沿著繩結在一瞬間引燃了女鬼的整個身體。
錢希怡和周傲君已然看呆了,歐陽墨齋快速退回來對她們講解說:“毀滅陰煞邪靈,不留怨念,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焚燒殆盡。我這‘真火九龍結’,一旦點燃,必將觸發其體內之陰火,令其自燃,燒個灰飛煙滅!”
既然陰氣濃重,杯水車薪無法滅火,索性加把火。
古方秘法“真火九龍結”果然厲害,大肚子女鬼張美鳳竟然像是被加了汽油一般,燃燒跳躍而起的火焰,竟然高達兩米。
下一刻,火舌又在一瞬間收轉回來,俯在女鬼靈體之上,反複灼燒。
張美鳳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炙烤魂魄的痛苦,令她不住地抽搐掙紮。
那場麵,蔚為壯觀,詭異而慘烈。
就在錢周二女包括歐陽墨齋自己,都以為恐怖的大肚子女鬼即將被燒得魂飛魄散之時,騰騰的火焰開始不斷減小,搖搖曳曳,最後讓張美鳳全部吸進了嘴裏。
焚燒過後,張蓬頭垢麵、渾身焦黑,臉上皮肉翻卷、多處烤糊、少許地方炸開流血,眼珠子都被燒爆了,看著愈發恐怖。
她詭異地笑著,繼續一步步向三人逼近。
歐陽墨齋劇烈地咳嗽起來,老天,竟然連“真火九龍結”都製不住它,這鬼實在太過凶厲了。
這麽凶厲的鬼,他也是平生僅見。
錢希怡和周傲君已被嚇得快要崩潰了。
突然間,歐陽墨齋神色一決,對身後的錢希怡、周傲君喝道:“你們先走,老夫來擋住它!”
說著,已大步上前。
一麵走一麵結印念咒。
結的是玄奧艱深的印法,念的是晦澀難懂的咒語。
但很快,歐陽墨齋的身上就閃放出微微的光芒。
這淡淡微光,對於女鬼來說,卻似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就好像貓看見魚、狗看見了肉骨頭。
張美鳳獰笑道:“老頭,你不是我的對手,為什麽不逃跑反來送死?”
歐陽墨齋麵色平靜如水,白須被微風吹動,頗有種卓然出塵、仙風道骨的味道,他沉聲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些事,必須自己來做!”
張美鳳大笑:“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話音剛落,女鬼便化為了一團弄如墨染的黑色霧氣,猛然鑽進歐陽墨齋的眼耳口鼻之中,還餘得有一些黑氣,在外麵遊繞著。
下一刻,老先生的身體如同程序錯亂的機器,瘋狂舞動起來,簡直快要散架。
錢希怡和周傲君瞪大了眼睛,這……這是被鬼上身了嗎?
緊接著歐陽墨齋渾身一震,跪倒在地,雙手撐在滿地的米粒上,白胡子立刻凝結出黑色的冰霜。
他抬起頭來,正好與錢周二女對視,卻是坦然一笑。
錢希怡顫聲道:“歐……歐陽先生,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歐陽墨齋麵色鐵青,渾身好像有無數小老鼠在皮膚下麵跑動,扭曲著,拱來拱去,十分嚇人和惡心。
然而他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沒有老年人的渾濁,反倒純淨得像個嬰孩,透著赤誠的光。
他努力地笑,並說:“唉,我也不想這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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