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包廂內,我們圍著桌子坐了下來,片刻之後陸續有菜上來,我和安琪都是從事餐飲行業的,對菜色有很強的辨別能力,小姑姑點好的菜,一定是這個小城所有酒店裏最頂級的食材做成的。
這個細節卻讓我有些傷感,我明白這些年,小姑姑一直努力的盡自己所能彌補當初無意識下造成的痛,所以她會給我最好的,給皮皮最好的,但我時常冷著臉對她......
家人沉默,我和安琪也沉默。
對家人而言沉默是一種愧疚,一種尷尬,對我和安琪而言卻是最有力的宣言,宣誓我們要在一起。
皮皮看著滿桌的菜,躍躍欲試,但沒有人動筷子,自己也不敢動,一會兒看看你,一會兒看看他,惆悵的不得了。
安琪終於摸了摸皮皮的腦袋說道:“吃吧,硬漢!”
“老爸,我可以吃嗎!”
我點了點頭又對眾人說道:“大家都吃吧,熱菜比冷菜好吃!”
家人看了看我,作為有生活閱曆的他們,都明白我說“熱菜比冷菜好吃”的含義,事實上,我心底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有家的氣息的。
......
一頓飯在眾人的沉默中吃完,我並不意外這種從始至終的沉默,因為不知道說些什麽,或者無論說什麽都不對,索性保持這種心照不宣,接受我和安琪即將在一起的事實。
服務員來到包廂,詢問誰買單,小姑父趕忙掏出錢包,抽出一疊現金準備遞給服務員。
離服務員最近的安琪卻從手提包裏拿出錢包抽出銀行卡遞給服務員,道:“刷卡吧!”
身邊的小姑姑趕忙按住安琪持卡的手,道:“哪能讓你請!”
安琪笑了笑,道:“我和一西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給你們買些禮物,請你們吃飯很應該的!”
或許安琪在別人眼中是高高在上,讓人敬畏的,但此刻在我的家人麵前,她隻是我張一西的女朋友,保持著對長輩的恭敬和尊重。
我起身對所有人說道:“這裏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姑姑、姑父,還有我的兒子......女朋友,所以你們誰都別爭了,這頓飯最該我請!”
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無疑此刻我是這個家的核心,當他們認同我的話,便意味著,從此刻起,我們便是一家人。
安琪和小姑姑同時放下了手,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從錢包裏抽出銀行卡遞給服務員,示意她去結賬。
......
等待的過程中,一直沉默的老爸終於低聲對安琪說道:“我們都沒有想到2年過去,最後和一西在一起的還是你......人和人之間是有緣分的,哪怕繞了圈,走了簸路,還是記得最早開始的那個地方在哪裏,隻要心裏記得,終歸還是要走回去的......你和一西就像兩根擰在一起的燈芯,我們卻不光彩的把你們生生剝了開來......”
老爸的情緒有些激動,停滯許久才說道:“我們是把你們剝開了,原本以為剝開了兩根燈芯,就能各照亮一片地方,哪裏曉得,你們誰都過得不敞亮......這兩年一西是折騰夠了,我們也看明白了.....燈芯隻有擰在一起,配上燈油,才能把生活照亮.....看到你們現在在一起,我們這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是我們的錯誤決定苦了你們兩年.......最後就說一句吧,以後你和一西就像兩根燈芯擰在一起,我們做你們的燈油.....大家把日子都過好,比什麽都強!”
......
倔強、孤傲的安琪這一刻卻已經泣不成聲,我明白這一刻家人的認可和表現出來的歉意,讓她兩年的苦苦等待都有了結果,在得來不易的結果麵前,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卻又那麽的明顯,悲喜的交織下,她終於哭得像個孩子。
小姑姑將安琪摟在懷裏,也已經泣不成聲:“對不起,是我的愚蠢和固執讓你和一西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對不起,對不起......”
安琪隻是搖著頭,卻已經抽泣的說不出話,無論她多麽強勢,多麽驕傲,終究也隻是一個渴望愛情,卻曾經得不到愛情的女人。
我深深呼吸,讓淚水不落下來,好似過去承受的一切苦難,隻是為了現在的一個釋懷......代價太大,卻依然讓人喜悅。
......
酒店外,小姑父驅車帶著家人先行離去,把空間留給了我和安琪。
雪已經將這個世界染的白白皚皚,我和安琪看著彼此。
我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吐出。
“我爸說我們是兩根燈芯!”
“嗯!”
“我們現在擰在一起了!”
安琪疑惑的看著我,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麽。
“可我們還缺了些燈油。”我終於對安琪說道。
“你爸說了,他們是我們的燈油!”
“還不夠!”
安琪笑了笑:“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還是兩個家庭的,所以你希望我的家人也會成為幫助我們點亮的燈油是嗎!”
“yes,我覺得我們越來越有夫妻間的默契了!”
“誰和你是夫妻!”
“難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安琪愣了一愣,情緒明顯低落。
“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嗎。”我緊張的問道。
安琪搖了搖頭,道:“不關你的事。”說完她轉身向車子走去,身影卻顯得有些落寞,這種落寞讓我緊張,更讓我不能看透。
我追上了她,緊緊抱住她:“你有什麽心事,一定要和說,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安琪搖了搖頭:“你別多慮,我沒有心事.....你不是想讓我的家人做我們的燈油嗎!”
我點了點頭。
“你自己確定什麽時候有時間和我去見我爸吧!”
安琪話音剛落,我忽然有雙腿發軟的感覺,本來還給自己打氣,說服一定要去見安琪的家人,當真的聽到安琪提起時,卻瞬間恐懼。
這種恐懼不是因為怯懦,而是因為無顏和愧疚,我把他的女兒傷的實在是太重了,盡管安琪已經原諒了我,但是在麵對她爸爸的時候,我是極度心虛的。
潛意識裏我總覺得她爸不會輕易的給我個痛快......但願這隻是我的被迫害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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