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周恒雙手緊扣蘇輕蘿的玉肩,凝望著她的眼眸回答道。
蘇輕蘿聽完周恒的話,隻覺自己的心跳隻為眼前的人而跳,隻覺得自己渾身奔湧的血液隻為眼前這個人而流。
“帶我去見見你的爹,我跟他好好談一談。”周恒反手擁抱著蘇輕蘿說道。
“你要談什麽?”蘇輕蘿問道。
“談談我們的婚事。”周恒道。
蒲公英飛落在河水裏,與河水混在了一起,變得潮濕起來,
與墨珩告別後,蘇輕蘿就立刻帶著周恒回到了蘇府,走到內院,隻見蘇大老爺正生氣的看著那兩個彪形大漢挨棍子。
看到蘇輕蘿回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對眼前的屬下說道:“蘇小姐回來了,你們趕緊退下,免得髒了蘇小姐的眼睛。”
彪形大漢急忙捂著後背,疼的一瘸一拐的急忙逃離現場。
蘇老爺沒見蘇輕蘿帶墨珩回來,而是帶了個身穿破爛布衣的男子回來,蘇老爺看的出來,事情並不簡單。
他擺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看著眼前的蘇輕蘿笑盈盈的看著蘇老爺,甜甜的喊了一聲:“爹。”
蘇老爺很久沒看到蘇輕蘿這個樣子,隻有當她有什麽要求時,才會這樣喊自己。
“你出門怎麽將身旁的人換了一個回來?”蘇老爺拿起一旁的茶杯呷了一口道。
周恒急忙走至蘇老爺的麵前,雙手相搭,恭敬的行了一禮,道:“我叫周恒,是臨安鎮小嶽樓的店小二,如今與您的女兒兩情相悅,我希望蘇老爺可以答應我們的婚事。”
蘇老爺聽完,隻覺得心口一團火氣莫名的冒了上來,將手中的白瓷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麵上,頓時茶杯摔了個粉碎,杯子裏的茶葉摻合著茶水濕了一地。
“我就知道你怎麽會突然想到了要拋繡球招親的主意!原來是因為他!”蘇老爺怒吼一聲。
蘇輕蘿從小到大從未見過蘇老爺這麽生氣的模樣,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垂著頭,喊了一聲:“爹。”
周恒見狀也隨即跪了下來。
蘇老爺臉色鐵青,伸出手直直的指向蘇輕蘿,喝斥道:“不要叫我爹!我沒你這個女兒,你說你堂堂蘇家嫡女,從出生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身份尊貴,你怎麽會喜歡這麽一個身份卑賤的人!”
“爹!我與周恒兩情相悅,為何不可在一起?就因為我是蘇家的嫡女嗎?那如此的話,我便不要這個身份!”蘇輕蘿倒也是敢愛敢恨。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蘇老爺捂著胸口憤怒道。
“蘇老爺。”周恒喊了一聲,然後跪伏在地麵上,扣了下頭,言辭懇切的哀求道:“蘇老爺,我對蘇小姐情深意切,發自肺腑,並無任何虛情假意,如有假話,願遭天打雷劈。”
“誰要聽你的話,我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無論你做什麽,你都配不上我蘇家的女兒,就連門口那條看門的狗你都配不上!”蘇老爺大罵道。
“蘇老爺,我自知我身份卑賤,與蘇小姐是雲泥之別,可是我希望蘇老爺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周恒懇切的哀求道。
“什麽機會?”蘇老爺抬了一下眼皮,問了一聲道。
“下月初,京城有科考,我願意前往去參加考試。”周恒道:“隻求蘇老爺能給我這個科考的機會,等我考上了功名,我就來娶蘇小姐為妻。”
蘇老爺笑道:“好,我們蘇家雖家大業大,可是就是沒有一個朝中之士,若是你能考上,我願意將我女兒嫁給你,可若是你沒有考上,我就要將蘇輕蘿嫁給他人!如今她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要娶她為妻,門當戶對的大家少爺可多著呢!”
“好!多謝蘇老爺給我這個機會。”周恒應聲感謝道。
其實他也是心裏沒底,隻能如此殊死一搏,他隻想著可以將蘇輕蘿明媒正娶回家,卻從未想過自己若是沒有考上功名,會是怎樣的結果。
“周恒,你不要答應他!若是你沒有考上功名,難道你就要看著我去嫁給他人嗎?”蘇輕蘿急忙道。
周恒看著一旁的蘇輕蘿莞爾一笑,道:“你要相信我。”
別的沒有再說,周恒站起身,又恭敬的朝蘇老爺行了一禮,便轉身而去,他的背影很沉重,很落寞。
蘇輕蘿想要追出去,卻被蘇老爺叫住了,隻聽到蘇老爺身後傳來一聲:“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立刻給你安排婚事!”
蘇輕蘿轉身,看著蘇老爺,她許久未認真看過蘇老爺的模樣,此刻卻發現他的鬢角已經生了幾根銀發,額頭竟也生了許多細紋。
沒想到須臾數年,匆匆而過,他已經老了那麽多。
“輕蘿,墨珩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蘇老爺緩緩走到蘇輕蘿的麵前問道。
蘇輕蘿回答道:“他尋到了他的妻子,他不會再回來了。”
“妻子?”蘇老爺暗暗低喃了一聲,思索起來,道:“可是他接了你的繡球,怎可不負責?”
蘇輕蘿道:“爹,墨珩深愛他的妻子,那日接繡球的事隻是碰巧罷了,請爹不要再拆散他人,若是爹能同意我所說的話,我願意答應爹爹,若是周恒未考取功名,我就同意爹爹安排的婚事。我知道爹爹雖然表麵上答應了我拋繡球招親的事,可是心裏仍舊有不少的抱怨,爹爹希望的依舊是我能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
蘇老爺不禁點頭同意,這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果然懂自己的想法。
蘇老爺點了點頭,伸手放在蘇輕蘿的頭上,道:“你懂就好,身為你的父母,隻是希望你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因為我們會老會死,我們害怕以後我們不在了,你會過的不好。”
蘇輕蘿將一生全部壓在了周恒的身上,他對她說要相信他,所以她便答應相信他。
……
……
墨珩坐在床前,看著白書書,他讓店裏的大娘幫白書書梳洗了下身子,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墨珩為白書書的臉上蒙了一層白紗。
墨珩靜靜的凝望著眼前人,他緩緩走進,俯下身子在白書書光潔的額頭上落了一吻,他輕聲道:“書書,我愛你。”
當白書書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眼前的墨珩,大吼大叫起來,縮到了床頭一角,將床上的所有東西都扔在了墨珩的身上,驚恐的大喊:“不要過來!你是誰!你不要過來!”
墨珩手中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被白書書猛地一砸,手中的碗突然掉落在地麵上,瞬間摔了個稀爛。
“書書,我是墨珩啊!”墨珩急忙走到白書書的麵前,可是白書書依舊很害怕,瑟縮在角落裏不敢看墨珩一眼,嘴裏繼續喃喃道:“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墨珩不知道白書書除了被聖微挖去了仙核外,還受到了什麽傷害,如今怎麽會變得人都不識,還是因為在凡間受到的傷害太多,受到了刺激而失了心智。
“書書,你不要害怕,你看看我手裏的這件東西,或許你還記得。”墨珩說完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了一枚玉蟬放在了白書書的麵前。
白書書雖不識墨珩,但看到墨珩手中的那枚玉蟬,白書書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把搶了回去,緊緊捏在手裏,喃喃道:“你終於回來了。”
墨珩眼眸瞬間溫柔,他伸出手緩緩放在白書書的頭上摸了一下,道:“不要怕,我會一直陪你恢複記憶的。”
白書書這次沒有激烈的反抗,像是接受了墨珩的靠近似的,但是依舊瑟縮在床角,像一隻縮成一團的小貓。
墨珩離開了白書書,他慢慢走到那灘被砸碎的碎瓷片麵前,他緩緩蹲下身,用手撿起地麵上的那些碎瓷片。
沒想到碎瓷片異常鋒利,墨珩一不留神就被劃破了手指,劃破的瞬間,他隻感到一股猛烈的疼從指尖直接傳到心裏。
殷紅的血就這麽一滴兩滴的落在白色的瓷片上,看上去顯眼刺目極了。
收拾了片刻,掃幹淨了地上的碎瓷片,他緩緩起身,對仍舊縮在牆角的白書書說道:“書書,不要怕,這些碎瓷片被收拾幹淨了,這樣你就不會碰到受傷了。”
白書書看著眼前的人,他穿著一身白衣,與自己時常夢見的白色影子是那麽的相似,可是她用力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個人的模樣。
她好像忘記了很多不該忘記的事。
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我的樣子是那麽醜陋?為什麽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接納我?
她每日昏沉不清的時刻總是特別漫長,但是卻有片刻稍清醒的時候,這個時候她會想很多東西,可是就算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那些問題緊緊纏繞在她的心裏,怎麽尋也尋不到答案。
他是誰?為什麽他對自己那麽溫柔?
為什麽他看上去好熟悉?
可是自己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墨珩去鎮上尋找大夫想要治白書書的病,他自己在白書書昏迷時已經為她把過脈,隻是脈象奇怪至極,他無法治她的病,他需要再尋尋別的辦法。
帶這個年事已高,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往飯館裏走,來到了二樓的房間,隻見白書書已經睡著了,老大夫幫白書書診了脈,把脈結束重重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墨珩看大夫表情有異,急忙問道:“我妻子如何?”
那大夫又長歎了一聲,道:“也不知尊夫人是遇到了什麽,脈象竟然如此古怪,老朽雖然已經看診了幾十年,卻依然束手無策,隻能請你另請高明了。”說完便擺擺手離開了。
那個大夫是臨安鎮上最有名的大夫,醫術甚是高明,若是他都覺得無法救治的病,看來要救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墨珩偏不相信,他繼續去街上尋了好幾個大夫,直到那些大夫一一搖頭,告訴墨珩另請高明的時候,墨珩才絕望的坐在凳子上,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枯坐了半宿。
夜已深,月兒已經悄悄爬上了梢頭,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如輕紗一般籠在了墨珩的臉上,照的他立體的五官變得更加柔和。
突然白書書像是做了噩夢,一直在囈語,喃喃道:“墨珩……墨珩……”
墨珩輕輕走到白書書的身旁,坐在她的床旁,握住了她的手,溫柔道:“書書,我在的……你不要怕。”
白書書似是聽到了墨珩的回答,臉上掛了笑,側了個身轉向了墨珩的那一麵,墨珩握著白書書的手,指尖的那抹溫暖他可以感受到。
“真好啊!你現在在我身邊,沒有什麽比現在還要真實,沒有什麽比現在還要快樂。”墨珩拉著白書書的手說道。
月下影獨酌,歸來皆看客。
曾是夢中人,對看花月影。
不識鏡中人,卻知鏡中事。
大夢如初醒,已是鏡中人。
墨珩在天地間已經存在了一千多萬年,他存活得很久了,他未曾想過自己不過是天地間最微不足道的一滴春日甘霖竟然可以活那麽久的時間。
那些同他一起降臨在凡間的甘霖卻沒有他那麽好的運氣,他們大多都在降落凡間的時候落在了泥土裏,蒸發在了熱烈的空氣裏,對他們而言存在的意義就是給大地萬物帶來一場滋潤的雨,讓萬物蘇醒,讓萬物成長。
隻有他落在了那個人的掌心裏,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隻是得了運氣,就有了這般截然不同的人生。
“墨珩,你可知萬物與人有何相同?”原靈始祖一身清袍站在清澈的泉水邊,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小徒弟問道。
墨珩眼眸清澈,一雙極亮的眼睛看向原靈始祖,笑著說道:“皆為生靈,存在於一個天地之間。”
“那萬物與人有何不同呢?”原靈始祖又問道。
墨珩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清亮的嗓音響起:“萬物在獲得靈識前隻是物,而人卻不同,因為有思想,有感情。”
原靈始祖對墨珩的回答很滿意,他輕輕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笑了笑,繼續道:“人為何有思想,有感情呢?”
墨珩暗暗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急忙回答道:“因為人有心,所以才會產生思想和感情。”
原靈始祖又點了點頭,道:“隻是人心複雜,有時候他們有感情,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說他們有思想,還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