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雲蝶突然瘋狂般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在山間回蕩，竟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陸凡皺眉問道：“你笑什麽？”
雲蝶雖然在大笑，雙眼之中卻充滿了恨毒的火焰。
她笑著說：“十幾條人命？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知道我的同族又被你們人類害死了多少條命嗎？”
她盯著陸凡，艱難地向前邁進兩步，任憑符芒鎖鏈將自己身體扯得“咯咯”作響，臉上全然是癲狂之色。
陸凡不禁愣住了。
隻聽雲蝶接著道：“你們人類……把我們多少同族捕捉、做成標本，用來搞所謂的科研、用來展示、用來高價交易！你可知道製作標本的過程何其殘忍？先將捉來的蝴蝶弄死，放在潮濕的砂土裏軟化，然後插針，用針從我同族同胞的胸部正中穿入……”
她說到這裏，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似乎自己胸膛正被鐵針穿-插而入。
過一會兒，她才接著道：“插上針，展開翅膀，擺弄成你們所願意看到的造型，脫水幹燥，最後裝在盒子讓人觀賞或買賣……還有的人一時興起或者為了殘忍的欲-望，直接捕殺我的兄弟姐妹，將它們美麗的翅膀像撕紙一樣撕碎、將它們的觸角扯掉、將它們破碎的身子扔在泥裏，肆意踐踏……”
蘇雨妮已驚呆了，她想起了自己小學上自然科學課的時候，老師帶著他們到野外捕捉昆蟲，那時她還覺得很開心。但現在，聽了雲蝶的話，她心裏實在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雲蝶繼續大聲地控訴：“你們人類……為了自己的私利，開山毀林、填湖建房，破壞了生態、汙染了環境，使得我們族類已有上百種滅絕，剩下的也岌岌可危……在人類眼裏，我們一文不值……在人類眼裏，其他生命是如此輕賤……
“臭道士，你說我害了十幾條人命，就是殺孽深重、就是逆了天道……那麽，你們人類亂砍亂伐、濫捕濫殺，豈非已逆天上千年，為什麽老天還不來懲罰你們？為什麽還不將你們滅盡滅絕！
“我那麽努力地修煉、拚了命地修煉，煉化人形，為的，就是要向你們人類報複！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蘇雨妮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麵，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聽到平時從未放在眼裏的生物的控訴。
陸凡也是默然無語，心裏充滿了歉疚。
片刻，他垂頭說：“不錯，你說的不錯。人類的確罪孽深重，作為人類，我很抱歉，對不起……”
蘇雨妮愣住了。
雲蝶也愣住了。
她咬牙道：“一句‘對不起’，有用麽？”
陸凡看著她，說：“沒用，可是怨恨也同樣沒用。無論你遭遇過什麽，都不能成為你濫殺無辜的理由。以怨報怨，積孽愈深啊！如果你答應改過，不再殺人，我可以放開你。”
雲蝶瞪著他，眼中似要湧出血來，一字一字說道：“不……我絕不放過人類！”
陸凡正覺得惋惜，突然見到雲蝶奮力掙紮，渾身爆起了一團熊熊的烈焰，竟將那些緊緊纏繞的氣芒鎖鏈給燒斷。
掙脫束縛，她直撲陸凡。
陸凡大驚，她這是以燃燒元神來衝破我的陣法，她難道已是不要命了嗎？
隻見雲蝶身體熊熊燃燒，如同自地獄業火之中飛舞而出的烈焰蝶，已到了陸凡的麵前。
好快！
好強的殺意！
陸凡自不能坐以待斃，展動身形，急退數十米，然後立地站穩，一手持符，一手結印，朗聲大喝：“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誅邪！”
最後一字方自出口，手中的“甲申文長誅邪符”如箭射出，正中氣勢洶洶、飛衝而來的雲蝶。
砰！
“誅邪符”直接打入了雲蝶飽滿的胸膛之中。
“呃啊……不，不要……”
雲蝶身形停滯，慘叫著跌落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仍在燃燒，可那火焰卻搖曳不定。她臉色慘白得幾乎透明，似乎已經奄奄一息。
現在，她就像是撲火的燕尾蝶，又像是零落的枯葉蝶。
陸凡歎息了一聲。
蘇雨妮已不忍去看。
火光閃動，雲蝶的身體分化為無數的彩蝶。這些彩蝶，卻是雙翅著火，片刻便已成了灰燼。
最後，連火焰也熄滅了。
雲蝶瀕臨滅逝的一縷精魂仿佛回到了從前，仿佛自己還是那隻無憂無慮的小蝴蝶，與大家一起，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飛舞，飛舞……
“這就是……結局嗎……”蘇雨妮呆呆地站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來。
陸凡默然半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走到雲蝶元神飛散之處，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仔細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
這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快步趕到張鈞身邊。
張鈞此時臉色發綠，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蘇雨妮也跑了過來，焦急地問道：“張哥他……他怎麽樣了？”
陸凡蹲下身，查看了一番，說道：“他中了雲蝶的麻痹粉，神經已被麻痹。雖然不是中毒，不會死去，但如果麻痹得時間太長，就會損傷到神經係統，變成植物人。”
蘇雨妮急道：“那怎麽辦？”
陸凡說：“我有辦法。”
於是他畫了一道“靈寶卻災解厄符”，燒成灰，放入礦泉水瓶子裏，搖勻之後，灌入張鈞口中。
蘇雨妮瞧著他嫻熟的操作，心裏嘖嘖稱奇。
過不多時，張鈞便從地上緩緩坐起。
他似乎覺得有些惡心，劇烈咳嗽了半天
蘇雨妮連忙輕拍他的背給他順氣。
張鈞慢慢止住咳嗽，說了聲“謝謝”，又望向陸凡，說：“謝謝你救了我。”
陸凡說：“張哥，雲蝶殺人，犯了法，逆了天道，現在魂飛魄散，也算付出了代價。隻是你這邊……沒辦法抓到人，要怎麽結案呢？”
張鈞剛才雖然身體麻痹，但頭腦卻是清醒的，發生的一切都聽在耳朵裏。現在四下看看，果然已不見雲蝶的影子。
苦笑道：“唉……你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會向上麵匯報的。”
陸凡隨即讓張鈞在匯報的時候不要把有關自己的事情交代。
張鈞問：“為什麽？”
畢竟此案陸凡立功最大，有功不報，相當於有賞不受，令人奇怪。
陸凡則表示自己隻想安心學習、安心修道，不願太張揚。
張鈞讚道：“小陸的境界實在是高！你雖然叫我一聲‘哥’，但是張哥不如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