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了許多地方,總算找到十幾家種葡萄的果農,還有幾家田莊果商,才談好秋後摘了葡萄買葡萄藤的事兒。
好在數量分散,不會引人太過懷疑,隻說是自家有塊山地也想種種葡萄,又以高出行市的價預訂了人家的一部分葡萄產量。
若非如此,一般人是不願意大量放出葡萄藤的。
如今沒有葉子皓的名頭,也沒有官家或可以高調而為的商家身份,他們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以順利完成任務為主。
便是如此,在沒到秋後、沒有真正將那麽多葡萄藤拿回自己手中之前,他們也不敢大意。
但葉子皓聽了還是很高興,也沒有那麽擔心,他笑道:“若是靖陽沒有,就上別的縣,陳飛也在府城聯係了一些果農,到時弄些葡萄藤應是容易。”
“若非青華州那些都是今年新種的,咱們根本不缺葡萄藤,怎麽也得讓那邊種上兩三年了,才能慢慢剪。”
葉正誠和葉華英自是知道青華州那邊情況的,當下也笑了起來,可不就是麽。
族裏新田新地種的糧,按照葉子皓當初說好的都歸族裏,他們隻要葡萄,葡萄也按高價算錢。
而且買地的錢也是葉子皓給的。
因而才有那麽多族人在心裏感慨,即使葉子皓不做官了也一樣發家,而他不管何時何種情況,都沒有忘記族裏。
這樣的人,族人自覺沒有資格去怨責他。
話,都在飯桌上說了,都是自己隊伍裏的人也無需客套,飯吃飽、酒喝好,散席之後葉正誠和葉華英就回家去。
小鈴兒還在和小吉祥玩耍。
此時夜幕降臨,院子裏卻被簷燈照得通亮,絲毫不影響幾個孩子在院子裏追趕玩耍,嘻嘻哈哈的笑聲不時傳來。
小鈴兒根本不願意回去,最後還是葉華英將她抱了起來往外走,這才作罷。
葉青凰在廚房裏忙碌,葉張氏要給小吉祥洗澡,小吉祥卻跑去抱了葉子皓的腳,嚷著:“爹爹一起!”
葉子皓便讓娘回家去,不用管臭小子了。
家裏其他人也都洗了,兩口大鍋還在燒著熱水。
廚房裏有些熱,葉青凰也不在意,把廚房裏都收拾幹淨了,這才喊葉子皓來打水。
夜風漸有涼意,大家在村道上散步。
附近人家也有人出來乘涼,拿了椅子就在村道上坐了,一邊拿蒲扇扇風、一邊聊著天兒,很是悠閑。
村道上每家院裏都燃了艾草堆,艾煙驅蚊蠅還散熱去毒,是農家夏夜裏常見的蚊香。
葉青凰讓葉子皓自己在大浴桶裏洗澡,她在小盆裏拿艾葉泡了水,先給小吉祥全身洗了一遍,這才將他丟進大浴桶,讓父子倆玩水。
而她拿了凳子坐在桶外,忙著給他們洗頭,還要不時被小家夥使壞拍來一巴掌的水。
屋裏弄了一地的水,讓葉青凰很是無奈,好在明天他們就走了,若是常住,晚晚讓小吉祥弄得一地潮濕,可不好住。
以前住慣大屋還有專門的澡間,玩水自然方便,如今畢竟環境不同了,但他們都不想在此處管教孩子太多。
孩子就要開開心心、無憂無慮過好一個童年,隻要在大是大非上嚴格教導,其他小節都不算什麽。
父子倆一身清爽地被趕出了門,坐在屋簷下的竹床上擦著頭發,葉青凰關了門窗洗澡。
雖然累了一天但她無暇泡澡,匆匆洗了,把屋裏收拾幹淨,也到院子裏乘涼。
歐陽不忌開著門窗坐在書桌前,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拿著一本葉青喜曾經在家抄寫的《千家詩》悠閑地看著。
莊明宇和武明揚出去散步,卻將葉家村都走了一圈,這時回來就先睡覺去了。
上半夜歐陽不忌輪值,下半夜就是他們輪值了。
葉青凰和葉子皓並不知道來到這裏,在他們打小生長的熟悉的村子裏,這三人竟然還將護衛一職做得這般謹慎。
夜漸深,他們也早早歇下了,村子裏乘涼的人也回了家,除了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村子一片寧靜。
隻不過狗吠聲對小吉祥來說卻是新鮮的,他不時睜開眼睛好奇地尋找,有時還噘著小屁屁想要起身去看怎麽回事兒。
最後自然被娘摟了下來,今晚他睡在中間,葉子皓睡在外側,手中拿了一把大蒲扇給娘兒倆扇著風。
折騰了一陣,小吉祥總算是睡著了,葉青凰也鬆了一口氣,突然心裏有種感覺哭笑不得。
去年這時候他們在青華州任上,住在那麽大的城守府,屋子也那麽寬敞,夜裏自然也沒有那麽熱。
前年這時候,她剛生了小吉祥還沒出月子呢。
他們初為父母認真地摸索著帶孩子的事兒,而那時她坐月子,忙裏忙外甚至還要抱孩子讀書的都是葉子皓。
那時,孩子剛滿月,葉子皓就要參加秋闈。
他很忙,可他依然親自照顧她坐月子,親自帶孩子。
而他依然考回了解元。
那天秋後,他們帶著三個月大的孩子遠去京城,一路奔波辛苦,一家人也不願意分開。
能將未知的路走到平坦,取決於他們的周到籌備、不放棄機會地賺取盤纏還有他們事先的安排。
但能摘下會元、金殿問鼎狀元,卻仍是葉子皓自己的實力。
他是個默默勤奮、低調踏實的讀書人,本是士學榜樣,誰知卻以這般結局回來。
葉青凰睜著雙眼看著不遠處躺著、閉著眼睛卻一直在搖動扇子的男人。
直到男人的聲音慵懶閑適地響起:“娘子可是睡不著?正好為夫也睡不著……”
“閉嘴,不言不動、心靜自然涼,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葉青凰嘴角一撇,毫不遲疑地拒絕了想要做點什麽的男人。
葉子皓睜開眼睛無奈地看著她:“凰兒,小吉祥都兩歲了。”
所以,他們可以再生一個了啊,小吉祥也有伴兒不是?
葉青凰卻閉上了眼睛,嘀咕道:“別吵,睡著了。”
“……”葉子皓無語撇唇,隻得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為娘兒倆打扇。
待到下半夜時,窗外的涼風穿過紗窗輕撩著薄帳,屋裏也不熱了,大家這才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