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翻已經看清楚了,吉虔二州的化外遊戲,其實隻是雙方各自的妥協而已,也是整個古代中央政府和地方地頭蛇勢力相互妥協的一種不太常見的方式,在政權不夠成熟,交通不夠便利的時代,古代中央政府對地方的管控其實比較有限,靠近京城的地方還好,遠離京城、人口不多、偏遠山區、貧窮落後的地方幾乎就不會得到來自中央的關注。
我們的版圖看上去是很大,但是真實的情況卻是朝廷的統治僅僅維持在大城市和人口密集處加上邊境,其餘的偏遠地區隻有象征性意義的統治機構和官員,實際上就是地方自治,然後按時繳納類似於保護費的賦稅,平時官府不幹預你們的內部事務,僅此而已。
而在吉虔二州,這種日常的延續因為民風剽悍和官員**的加劇變了味道,變成了“民殺官官殺民,民照樣繳納賦稅,官照樣收取賦稅”的怪異日常,成為土匪的民眾憤怒地殺死貪官汙吏,貪官汙吏也憤怒的還擊民眾,雙方都有相互勾結的人存在,然後完了還是按照老樣子收取和繳納賦稅,然後繼續廝殺。
殺來殺去,其實並沒有任何變化就是了,不過說起來,這些悍匪也不值得任何同情,他們雖然是被逼的,但是自我覺醒的也太凶狠了一些,不僅僅殺官,也殺過去和自己一樣的人,不得不說,人一旦到了一個新的地方,處於新的位置,就會發生變化。
所以,嶽翻不會使用招撫之類的方式對付這些賊軍,一定要殺敗他們,狠狠的殺他們,把他們殺怕了,然後做俘虜,再接收,隻有這樣,他們才會聽從命令。
至於是否可以勝利,嶽翻自然會說,從我抵達了吉州開始,就注定了我會勝利,他們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不管是明麵上的賊軍,還是暗地裏穿著廂軍衣服的賊軍,他們都是賊,都要被殺,僅此而已。
城外的賊軍看起來是很多,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於率先攻城,也沒一個人敢於接近城池,接近城池的都已經被釘死在了地上,就在一炷香之前,三個賊匪大搖大擺的走向城池決定再次勸說嶽翻,然後就被城上的嶽氏親衛軍一頓齊射射成了篩子,死在了地上,相當慘烈。
說真的,自從那五位大首領結成了攻守同盟以來,還真沒有一個宋朝廷的官員敢於如此強硬,六任知州裏麵,五任知州全部認慫,同流合汙,而不願意認慫的那個陳知州就被他們弄得連知州府都住不進去,更別說處理政務和掌握權力,宋庭也有意思,知道這裏不好弄,就把政治鬥爭的失敗者送過來,想讓他們死的快一些嗎?
這些賊也不傻,和宋庭鬥爭了百餘年,個個都像泥鰍一樣奸滑狡詐,小賊們還好說,大賊們無一不是老奸巨猾之輩,這五位大首領裏麵就有一個還是讀過書識字的,剩下四個雖然脾氣暴戾大字不識一個,但是都是有能耐的人,不然也當不上大首領,一時衝動很快就能冷靜,無一不是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人。
賊和賊之間也是要互相殘殺的,還有不少賊也和方臘的叛軍交過手,不讓那些賊搶了他們的生存空間,但是他們也知道什麽人可以殺,什麽人不可以殺,動起手來都很有分寸,所以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借口剿滅他們,再者說了,這些賊平時都是農民,農閑的時候出來操作一下副業,沒官兵來就弄得狠一些,有官兵來就縮起來,大隱隱於市,如何分辨。
所謂法不責眾,真是到了全民皆匪的地步,也就沒有匪了,所以大宋朝才如此糾結,才如此鬱悶,一直百餘年。
可現在嶽翻來了,他要提前二十年,代替嶽飛宣布吉虔二州土匪生涯的結束,同樣是以嶽家軍,隻是統帥之人和他的靈魂不同而已,嶽飛的嶽家軍是一支民族英雄的軍隊,裏麵的每一個士兵都能稱之為民族英雄,而嶽翻的嶽家軍,似乎從一開始有些不一樣。
嶽飛的消息在嶽翻離開京城前一天傳來了,西軍在西北打了一場大勝仗,童貫大太監總算還有幾分他老師李憲的能耐,加上林衝魯達嶽飛張憲等一批脫胎於平叛戰役的新鮮血液的加入,算上老一輩驍勇善戰的青澗種家軍以及熙河姚家軍,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仗,把西夏進犯的十餘萬軍隊殺得血流成河丟盔棄甲,狼狽敗逃。
西夏軍車馬牛羊和輜重全部丟棄,主帥在親兵的護衛下死命逃脫嶽飛的追擊,屁股上還被嶽飛射中了一箭,副帥被魯達一鐵棍打爆了腦袋,當場死亡,西夏軍丟棄的兵器盔甲和戰略物資堆積成山,一潰千裏,邊境百餘座堡壘全部丟失,童貫大太監兵鋒直指西夏天都山,李元昊曾經的行宮,雖然之前已經被李憲大太監一把火燒成了灰,不過近年來西夏又有重建之舉,童貫打算把它徹底毀掉,甚至打算行動順利的話繼續深入,劍指靈州。
說老實話,童貫不能算是一個無能之輩,否則以一個太監的身份斷然無法久居西軍二十餘年,執掌西軍最高權柄,驍勇善戰的西軍到底還是純爺們兒,如何能忍受一個死太監當他們的最高長官二十多年?唯一的解釋,就是童貫有足以擔任這一職位的軍功和威望。
宋代的死太監裏麵還是有幾個很能打的,太宗朝的王繼恩,真宗朝的秦祥,哲宗徽宗朝的李憲和童貫,都算是死太監裏麵出類拔萃的死太監,尤其是秦祥,幾乎是太監裏的道德模範,雖然很久不做男人,但是依然有一顆男子漢的心,真宗皇帝在澶州前線畏懼不前之時,秦祥作為皇帝身邊的親信已經上了第一線,和遼軍死拚,下來的時候身上傷痕十幾道。
進入軍隊係統之後,時刻以一個軍人的規矩要求自己,比那個時代百分之九十的職業軍人都要職業和敬業,不爭功,不搶攻,為人溫和,上了戰場才像個死神,等他死的時候,軍隊以最高禮遇將其火葬,時刻懷念他。
你可以掌握一支軍隊,控製一支軍隊,得到絕對的軍權,但是你要得到軍隊的尊敬,從古至今都不容易,這足以證明,這個死太監,堪稱一個真正的軍人。
童貫就差了不少。
但是這場大勝仗,依然讓他掙足了麵子和軍功,尤其是林衝和魯達這對成名已久的雙子將星,大有重現宋初潘美和曹彬組合的架勢,這一仗之後,林家軍就成了整個西軍係統裏麵公認的最強軍隊,三千人的騎兵追著西夏七萬騎兵打,熙河軍的超級暴力家族姚家都做不到。
殲敵一萬五,俘虜西夏兵兩萬餘,繳獲戰馬兩萬餘匹,林家軍以區區兩萬人之數坐穩了西軍最強的位置,種師道和種師中心中百感交集,幸虧林衝心念舊恩,把一支一萬人的西夏軍追到了種家軍的包圍圈裏麵給他們包了一頓餃子,要不然他們就該鬱悶了。
新興的年輕雙子將星嶽飛和張憲,隸屬於林家軍,但是這一戰之後,很被西軍們看好,認為他們一定可以在林家軍中成長,然後脫胎成為另一支驍勇善戰的嶽家軍,這一戰裏麵軍功最大的無疑是林衝和魯達,但是最具意外性的是嶽飛和張憲單獨統帥的一千騎兵,就是他們膽大包天的夜襲西夏軍主帥大營,一千人舉火衝亂了七萬人的大營,讓緊隨而至的林衝和魯達的兩千騎兵立了大功。
所有人都目睹了,是嶽飛一箭射死了西夏主帥的戰馬,又一箭射中了西夏主帥的屁股,若不是當時是夜晚,視野不好,嶽飛一定可以射殺西夏主帥,而張憲則勇猛的衝向西夏主帥帥旗,一刀砍斷之,把西夏的士氣徹底擊垮。
一兄一弟,一文一武,一南一北,似乎是上天在預示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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