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葉子皓的一翻話,葉青凰不但明確了明年的目標,也知道了他的擔心。
便決定以減少一幅繡品的時間,用來休息,也可以多些時間琢磨明年的大計。
明年就算她不能去東華州陪他赴考,但她希望陳飛能去。
早就聽說過榜下捉婿的軼事,她可不希望她的夫君考上頭榜,卻被別的有錢有勢人家捉走。
到時她家夫君自是勢死不從的,她可不想唱《紫釵記》。
到時就讓陳飛去幫忙看榜,陳飛有功夫在身,又不是考生,裝扮、氣質都看得出來,有利讓他們倆安全回來。
想到這裏,葉青凰便把這想法說了出來,葉子皓聽得哈哈大笑。
“傻凰兒,我才不看榜呢,我考完就回來,最多在那兒逛一天,考不考得上,難道因為我去看了榜就能達成心願嗎?”
“我若不看榜,難道朝廷還因此不讓我上榜嗎?到時學政司的文書自會下到縣衙和縣學,我在家等消息便可。”
“若未考上,我繼續在縣學讀書,若考上了,我便在家讀……不、不不,我還在縣城,咱們再賣幾個月的糕點,賺一個是一個,等過了年,我們就一起去京城。”
“到時租個小院,咱們沒條件賣糕點,可以賣包子啊、做餃子啊,街邊隨便擺個攤賺點吃飯錢,等我考完,我們就回家。”
“嗬嗬嗬、好哈哈哈……”
葉青凰被葉子皓完全不眷戀外麵花花世界的話給逗得笑了起來。
“堂哥,你真是……怎麽說得好像你就是去完成個考試任務似的,你就不多結交幾個考生、多認識幾個官場的人嗎?”
“這可不是縣城,就說東華州,那也是十幾個縣的精華才子聚焦在一處,聽君一言能勝讀十年書呢。”
“若去京城,那天下之大,會讓你就如鄉下娃進了城,眼都看花你的,哪能真如你現在所想,這麽簡單明了?”
“到時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考生慕名而來,主動與你結交,難道你還不回應了?若請你吃個飯?喝個酒?爬個山遊個湖?再來幾個喝花酒的……”
葉青凰突然頓住,不解地看著摸她臉的男人。
“傻凰兒,待我考上功名,我何需去結交別人,自然有人來結交於我。”
葉子皓捏捏葉青凰微微發熱的臉頰,好笑地開口,打破她心底的憂慮。
他早就發現了,在他去參加院試時,她就各種擔心,總在想著他會麵對什麽難題,會不會被人陷害,會不會被人欺負?
總想著叫他注意這個、小心那個,雖然他不知道要麵臨什麽,但看著她那麽擔心,他心裏隻覺一陣心疼。
別到時他氣定神閑,她卻心慌無措,這樣很累的。
“聖人雲:君子之交淡如水,這種成群結隊的應酬,我並不喜,也不願。”
“官場固然有人脈才好走,但若隻靠人脈走出來的青雲路,怕也風險重重,說不定哪天就卷進誰家勢力裏,變成被拴在一起的螞蚱。”
“所以啊,我努力讀書、認真考試,忠心君王、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謀福祉,這便是我平生所願,我盡過力了,俯仰天地、無愧於心,足矣。”
“其他的,咱們隨緣,不在意、不攀比、不遷就,可好?”
“嗯,夫君胸有大誌,也有氣度,愛你!”
葉青凰目光灼灼地看著這樣自然而淡然的堂哥,忽然探身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砰、嘩……”門框那兒突然傳來一聲響。
正要摟住葉青凰反親過去的人,動作一僵,便偏頭看向門口,連忙起身走過去。
“大伯,你怎麽沒拿拐杖啊,可摔著哪裏了?”葉子皓擔憂地扶起葉重義。
“沒事,沒事,我是沒站穩,不過我扶著門框了,沒摔著,沒摔著。”
葉重義咧嘴而笑,急忙解釋,目光看著葉子皓又看向葉青凰,連忙轉身。
“我怕是剛醒,還有些犯迷糊,我回去再躺躺。”
“爹啊,都走到這裏來了,又回去幹啥啊,還不快進來烤火。”葉青凰沒好氣地嗔了一句。
傻子都看出來怎麽回事了。
爹肯定是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她親親堂哥呢,一時尷尬想轉身退回,結果摔著了。
匆忙扶門框時,就發出了聲響。
葉子皓便把葉重義扶到了火煻邊坐下,葉青凰連忙捏捏爹的肩膀和手臂。
“可撞疼了吧。”剛才的事雖讓她不好意思,可爹若受傷,她又要擔心了,輕輕捏了幾處,仔細觀察著爹的表情。
“真不疼,爹沒那麽弱,就算撞出淤青了,還有藥油呢,活血也散淤,我每晚都搽膝蓋呢,你六爺爺說,天冷不紮針,搽這個能預防。”
“好,那讓堂哥現在就給你搽一回,省得呆會兒才知道疼。”葉青凰連忙說。
就剛才匆忙一眼,她感覺爹是撞著右邊肩膀了,剛才捏肩膀時,爹神色不變,怕還不知疼。
葉重義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無奈隻得被葉子皓扶回屋去。
廚房火煻燒起來,他白天多在這邊坐,屋裏炕沒斷過火,小廳便沒有每天燒火盆了。
剛也是歇了午覺起來,到廚房來燒火的,結果走到門口正好看見凰兒親子皓,當爹的自然第一反應就是回避。
誰知一個倉促沒站穩腳。
本來在家裏他多半都不用拐杖了,正常走幾步早已無礙。
結果糗大了。
三人都心知肚明,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直到回屋裏搽藥油,葉子皓才主動解釋剛才和葉青凰的聊天內容,以免大伯誤會他閑著不認真讀書。
“凰兒是擔心你,怕你分心,又怕你出遠門時手頭不寬鬆,如今又有了身子,著急賺錢的事,就想趕早賺一個算一個。”
葉重義聽得感慨不已,心疼孩子,忽然說道:“有些話,原本現在不說的。”
“大伯如今沒什麽可愁的了,明年兩季,給你們各備五兩做盤纏。”
“你爹也早說過了,明年賺的錢全給你留著,子晨如今可用不到。”
“你不必多慮,就算分了家,你隻是不要家業,可不是連你爹供你科舉的機會都不給他。”